“舅父,我来晚了!”
裴旻看了他一眼,让张小胖先练蹲马步。
裴旻走到另一边,他半晌冷冷道:“今天在长相思酒楼,有人五丈线投入十二支壶箭,是你吧!”
“是我!”
“我想也是你,这种控制心法只有在水里才能练得出来,但你为什么要这么招摇?嫌树敌太少吗?”
李邺叹口气,“原因是今天我遇到一个卑鄙小人!”
他便把今天杨晖替小飞龙出头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我本来不想睬他,但我担心他用卑劣手段伤害到母亲和木大娘,所以才和他比了,但我真不知道五丈线投十二箭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我是第一次投壶。”
“这和你是不是第一次投壶没有关系,只要掌握控制心法,所有的武技都能信手拈来,但我今天要讲的不是这个,而是你和杨晖的事情!”
裴旻注视着李邺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赞成你和嗣宁王交往的原因,和他打交道的都是权贵,伱不帮他,会得罪他,你帮了他又会得罪别的权贵,所以事情就来了,小飞龙输给你,就引出了他背后的杨家。”
李邺叹口气,“我没想到小飞龙会输不起!”
“和他没关系,你觉得小飞龙会把输给你的事情到处宣扬吗?”
李邺着实不解,“那是谁说出去?”
裴旻淡淡道:“嗣宁王和杨家本来就有宿怨。”
李邺忽然明白了,是嗣宁王说出去的,一定是他,马球圈子那么小,小飞龙投靠了杨家马球队,嗣宁王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把这件事说出去,就是为了恶心杨家。
李邺心中燃起一线希望,“那我和杨晖的赌约,嗣宁王会知道吗?”
“你觉得呢?”
李邺忽然想到了乔彬,又想到了他父亲乔行忠。
沉默片刻,李邺抬起头对裴旻道:“甥儿求舅父一件事,不要让他们伤害到我母亲和木大娘!”
裴旻望着外甥明亮的眼睛,他感受到了外甥心中的决然,心中暗暗不由叹息,这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既然他一定要走这条路,就让他去吧!或许这才是他该走的路,他的血脉早已注定。
他拍了拍李邺肩膀道:“放心吧!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到她们。”
李邺脱去外衣,再次一跃跳入井中,在水底全身心地挥舞十三式剑招,今天舅父提到了他水中练出来的控制心法,他心中若有悟。
水下练剑就是要把自己的控制心法练得越来越强大,这就像升级一样,自己已经掌握了练就控制心法的坚实基础,然后再一步步突破。
李邺已经找到了方向,他知道自己只要坚持下去,用控制心法去练剑,那他一定会成功。
裴旻站在井边注视着水中的李邺,他感觉到了李邺的变化,和昨天明显不一样了,每一剑挥出都充满了控制力,控制心法的第二阶段,李邺已经快要入门了。
裴旻看了片刻,裴旻转身悄然离去。
………
上午时分,嗣宁王李琳正负手在花园里散步,享受春日温暖的阳光。
这时,老宦官王守忠快步上前禀报道:“乔大管事求见!”
李琳在一座小亭内坐下,点点头,“让他过来吧!”
不多时,大管事乔行忠匆匆走上前,躬身施礼道:“王爷,卑职已经打听清楚了。”
“长相思酒楼的,五丈线投壶十二箭是李小哥的杰作吗?”
“正是他,王爷猜得很准,他和杨家人打赌。”
李琳捋须笑道:“我猜就是他,五丈十二箭,不就是五十步线连打十二球的翻版吗?”
“确实如此,调查这件事卑职还走了弯路。”
“怎么说?”
乔行忠苦笑道:“我昨天才知道,犬子当时就在场,他和李邺一起去参加马球会初试,中午吃饭时发生了赌斗,前因后果,犬子清清楚楚!”
“你说,我想听一听!”
乔行忠便把投壶的前因后果细细说一遍,最后说到打赌之事。
李琳眯眼笑道:“这个杨晖不聪明嘛!一点也沉不住气,我若是他,一定先会隐忍,等决赛结束后再出现在李邺面前,那個臭小子才会欲哭无泪。”
“杨家不过是暴发户罢了,他们怎么能和王爷的底蕴相比?”
乔行忠一贬一褒,奉承了嗣宁王一句,又道:“这个杨晖是殿中少监杨铦的儿子,在杨家没有发迹之前,他原本就是个无赖,杨家受宠,他更是飞扬跋扈,他根本就没有把李邺放在眼里,认为对付一个无权无势的平头少年,肯定十拿九稳!”
“世间哪有什么十拿九稳之事?”
李琳冷笑一声又问道:“然后呢?”
乔行忠又说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李琳眉头一皱,他以为李邺会隐忍一年,等明年再参加考试,反正明年也才十五岁,杨家也早就把他忘了。
没想到李邺不但没有隐忍,居然还签了赌约,押上了自己的马球前途,勇气虽然可嘉,却很不明智。
这让李琳着实想不通,在他心目中,李邺聪明机敏,极有谋略,甚至成人都不如他有智慧,这孩子应该不会这么鲁莽无智吧!
沉思片刻,李琳问道:“我很想知道,他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够躲过杨家的强势插手?”
乔行忠犹豫了一下,不知该怎么说?
“怎么,不好说?”
乔行忠无奈,只得据实道:“他把王爷给他的保证书,托一个朋友送给了马球联合会。”
“我果然没有猜错!”
李琳捋须笑道:“这孩子很聪明,懂得借势,不敢他把事情想得太好,万一我不想插手呢?”
“王爷,有句话卑职不知该说不该说!”
“你直说好了!”
乔行忠叹口气道:“杨晖那个无赖,竟然在公开场合辱骂王爷!”
李琳脸一沉,“他说了什么?”
乔行忠便将杨晖无礼之话说了一遍,李琳顿时大怒,脸上阴沉似水。
乔行忠见王爷心情不好,又小声建议道:“卑职就担心万一杨国忠亲自出面,仅凭王爷的一封保证书,李邺的支撑是不是稍微单薄一些?”
李琳摆了摆手,淡淡道:“对付一个十四岁的平头小民,哪里还需要杨国忠亲自出马,传出去,杨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第33章 考试前夜
复试在初试三天后举行,四千多考生在初试中淘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则在五个球场举行复试,还会再淘汰一大半,剩下三百人进行终试,最终录取三十人。
复试的考试也很简单,还是文试,三进二就算通过,不过变成了五十步线射球,难度就大了很多。
李邺还是在左卫马球场参加复试,他依旧被分到第五道,不过这一次第五道的球板换成新的,初试的第五道只通过了一个,考生的意见太大。
李邺是第九个出场,很快就轮到了他。
李邺纵马疾奔,一球挥出,五十步外,马球精准入洞,第一球中。
在第五道的后面棚子里负手站着一名官员,目光复杂地注视着李邺打球。
此人便是马球署署丞,叫做陈泰,同时也是今年职业马球手资格考试的主考官。
陈泰实际上只是一個九品小官,前天杨晖找到他,直接向他提出要求,禁止一个叫李邺的考生通过考试。
杨晖代表了杨家的态度,陈泰哪里敢招惹,连忙答应,不料当天下午,他桌案上多了一份保证书,竟然是嗣宁王替李邺担保。
嗣宁王随后又派宦官王守忠来提醒自己,希望比赛公正。
这个李邺原来是嗣宁王的人,陈泰这才意识到,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
这时,李邺的第二球也同样精准入洞,轨迹和第一球一模一样。
陈泰看得清楚,从李邺的挥杆、击球到马球入洞,每一步都精准无比,两个球连飞行轨迹和入洞位置都完全一样,这绝对是一个高手。
如果自己不干涉,李邺肯定能考中,可如果自己干涉,那岂不是要得罪嗣宁王?那也是一伸手就可以把自己捏死的人。
两难啊!
陈泰叹口气,忧心忡忡回官房去了。
............
复试结束,乔彬不出意外地被淘汰了,五十步线,他一个球都没有击中,杜望也被淘汰了,他只击中一球。
麻金松倒是通过了,他三球两中,第二球没有打中,第三球侥幸射进了。
一共三百零五人通过了复试,得到参加终试的资格,终试时间就在明天,地点是位于皇城内的左卫大马球场。
西市的一家小酒馆内,四人坐在一起商讨明天的考试。
乔彬并不沮丧,他知道自己斤两,五十步线他从来就没有打进过,能通过初试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他和父亲已经说好了,考不上马球手,他就继续去县学读书,到了十六岁,他父亲还会想办法送他去府学读书,如果读得不错,十九岁再托关系把他送进太学读书。
杜望也同样不沮丧,他是本地杜陵人,虽然他父亲不是嫡子,但杜家人脉很广,替他找一份肥差不成问题,但他也要去县学读书。
至于麻金松,他家是大商人,长安十大酒商之一,家里有的是钱,他之前输给李邺三十贯钱,眼睛都不眨一下。
所以大家关心的是李邺明天的考试。
麻金松端起酒盏对李邺道:“终试又叫双决赛,采用淘汰制,分两步淘汰,首先是十人一组比赛,前两名进入最后的决赛,还是分成十个组对决,你若赢了对手,就算考上了,比较残酷,但也很有看头,买票进去,还能参加押注赌彩。”
乔彬笑道:“我和杜望都要去,倒时候我们就押你重注,大赚一笔!”
李邺从包里取出五十两的大银子,交给乔彬笑道:“帮我也押上,押我获胜。”
“没问题!”
乔彬收下银子道:“我们想一想,杨晖会在哪方面动手脚?”
杜望缓缓道:“其实每年都会有意外,要么是球杆坏了,要么是马出了问题,因为竞争很残酷,难免有人会使用龌龊手段,所有的考生都会很小心,尤其李贤弟,最好要找一个帮手,因为你要去抽签,这个时候就需要帮手替你照看好马匹和球杆。”
李邺立刻想到了张小胖,他便对乔彬道:“替我买一张票,我带张小胖去!”
乔彬笑道:“没问题,我帮你买票。”
“再说一说,还有哪方面要当心的?”
杜望想了想道:“其他都是抽签决定,除非是在抽签上做手脚,别的我就想不到了,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打进了也说你没进吧!
还有就是最后的资格审核,我估计杨晖会在这一步想办法,就看嗣宁王的担保书有没有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