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那里啊?”
“我想换到城外!”
李邺之所以想去城外,就是因为舅父裴旻告诉他,练心法,井水效果还是差了一点,井水是静水,不流动,而在河底水是流动的,效果会更好。
城内也有河,但水质普遍很脏,里面还隐藏着不少翔雷。
最好是去城外,西城外的沣水就很不错,最深处达两丈,也就是六米,水质清澈,水流也急。
但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李邺想寻找他前世的家,他前世的家在雁塔区丈八路一带,想来想去,应该就在西城外。
“我不知道伱娘愿不愿意,她在这里看病十几年,很多病人都离不开她。”
“她可以进城继续看病,不影响啊!最多晚上不要出诊。”
木大娘摇摇头,“这个你得问她,我做不了主!”
“问我什么?”裴三娘从外面走进来,一脸疲惫,她昨晚给人接生,几乎一夜未睡。
“娘,我考过了。”
裴三娘笑道:“我见小胖满脸喜色,他还不肯告诉我,可他把答案都写在脸上了。”
李邺从怀中取出信封递给母亲,笑眯眯道:“小胖满脸喜色的真正原因在这里!”
裴三娘打开信封,猛地捂住嘴,瞪大了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千贯!
她一把拉住李邺的手臂,惊慌问道:“你告诉娘,这是哪里来的?”
“娘这是我押注自己,赢的钱,全场只有六个人押我,结果我胜了,六个人都大赚四十倍,我不是最多的,最多是嗣宁王,他押我五百贯,结果赚了两万贯钱,我押了五十两银子,小胖押得最少,他也赚了一百贯。”
“还有这种好事情,你怎么不早说?我把一千贯都押上去,咱们就可以买大宅了。”
李邺有点无语,他还以为母亲会责怪自己赌球,结果是嫌自己押少了。
裴三娘拿着信封喜滋滋向屋里跑去,忽然她停住脚步,疑惑地望着李邺,“你刚才说你押了五十两银子,银子哪里来的?”
“我之前在酒楼遇到一个无赖,他非要和我比试投壶,结果输给我五十两银子。”
裴三娘冷冷道:“这个无赖不会就是昨晚毒死咱们家马那个人吧?”
李邺暗呼一声厉害,他这个唐朝老娘装糊涂的时候挺可爱,可一旦露出精明的本性,那就可怕了。
“娘,那个无赖是杨家的人,王爷已经给我保证此人不会再来骚扰我们,但我觉得还是搬家比较好,我想搬去城外,我们可以去城外买座宅子。”
“我考虑一下吧!”
裴三娘进屋去了。
这时,张小胖在门口探头探脑道:“阿邺!”
李邺快步走出院门,只见张小胖手中拿着自己的马袋,马却不见了。
“我舅父来过了?”
张小胖点了点头,吞吞吐吐道:“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事?你说!”
“我可能……可能要搬家了。”
李邺一怔,“怎么突然想到要搬家了?”
“我父亲其实去年就想把店铺卖了,他想去城外买座大铺子,但钱一直不够,今天我拿回一百贯钱,钱就够了,他明天就去把看中店铺买下了,很快就会搬过去。”
李邺笑道:“其实我也想搬去西城外。”
张小胖惊喜道:“真的?”
李邺点点头,“舅父说,最好在河水中练武,井水不行。”
“那你娘答应吗?”张小胖很清楚,裴婶子才是他们一家之主。
“我给她说了,她说考虑一下。”
“去三里亭吧!我爹爹看中的店铺就在那里。”
李邺到现在为止还从没有离开过长安城,哪里知道什么三里亭?他只是听裴旻说过,沣水很适合练武。
李邺点点头,“等我娘答应了,我去看看,尽量离你近一些。”
这时,木大娘在院子里喊道:“阿邺,你娘叫你!”
“我们回头再说!”
李邺拍拍张小胖的胳膊,转身回院子了。
第42章 捏住七寸
李邺来到母亲的房间,裴三娘指着桌前道:“你先坐下!”
李邺坐了下来,裴三娘叹口气道:“我也同意搬家,我其实是想让你去读书,但永和坊那个老混蛋教书不行。”
“娘,我已经和宁王马球队签了一年协议,替他打一年的比赛。”
裴三娘眼睛一亮,宁王马球队啊!她立刻把儿子读书的事情抛之脑后了,“他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不是按月给,按照场次给,每场无论输赢都给我五百贯,一共替他打十场球。”
裴三娘有点呆住了,一场五百贯,十场球,那不就是五千贯吗?
她咽了口唾沫,用指头敲着桌子道:“不能口头说说,必须白纸黑字写下来,而且不能年底结算,必须每场给钱,这些权贵不可信!”
“娘,有书面协议呢!”
李邺从怀里取出协议,递给了母亲,裴三娘连忙接过仔细看了看,最后撇撇嘴,“你这笔字够臭的,像蚯蚓爬,这个冷月是谁?”
“是宁王的首席幕僚,他可以全权代表宁王。”
“这個协议还好,没有坑人的地方,不过他真答应每场给五百贯?你没有听错吧!不是一共五百贯?”
“娘——”
裴三娘摆摆手,“我知道了,他今天赢了两万贯钱,不在乎这五千贯钱,既然如此,我们就搬到距离你打球近一点的地方。”
“娘,我想搬到西城外,舅父说,我最好在沣水里练武。”
裴三娘叹口气道:“搬到哪里都可以,但我还是想让伱读书,最好一边读书一边打球,小时候没有让你好好读书,娘把你耽误了!”
……….
宁王府,冷月向李琳汇报今天和李邺谈判的情况。
“他终于答应了!”
李琳拳掌一击,欢喜得大笑。
“他几乎是一口答应,卑职感觉,他也是想借助王爷的庇护躲开杨家对他的威胁。”
李琳点点头,“这孩子很老成,心智不止十四岁,倒像一个成年人。”
“卑职也有这样的感觉,他说每一句话都是深思熟虑,可惜他是贫家子弟,如果是世家子弟,前途不可限量。”
李琳看完了契约,小心翼翼收起,又问道:“他还提了什么要求?”
“他提了两个要求,都是和杨家有关,首先是他请卑职去帮他要一匹马,他和杨晖打赌是否能出现,他赢了杨晖的马,有白纸黑字的赌约,倒是一桩小事。”
“然后呢?”
“然后他担心杨家会报复他,他担心家人收到牵连,希望我们能提供保护!”
李琳摇摇头,“他多虑了,杨家不是长安恶霸,他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报复他这样的贫家少年,引发的名誉损失,杨家可是得不偿失。”
“但那个杨晖昨晚把他的马毒死了,卑职也觉得杨晖这种无赖确实有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那你打算怎么办?”
“卑职准备请王玄海出手,狠狠教训一下杨晖,警告他不要乱来!”
李琳沉思片刻道:“适可而止,不要做得过份,毕竟他是杨家人,李林甫巴不得我和杨家冲突闹大,我可不想卷入他和杨忠国的斗争之中。”
“卑职明白!”
李琳负手走了几步,又道:“如果我去拜访一下杨国忠,暗示一下我的中立态度,先生觉得可行吗?”
冷月摇了摇头,“若被李林甫知道王爷去拜访了杨国忠,一定会平地生波,卑职建议还是谨慎点比较好,杨家不会不明白李林甫的意图。”
“先生说得对,有时候一言不发,反而胜过了万语千言!”
……….
杨晖虽然很不舍自己马,但他没有办法,对方可是嗣宁王府的人,他可以不怕李邺,但他惹不起嗣宁王府的人,他只敢嘴上骂一骂嗣宁王,若真的把嗣宁王惹怒,父亲也保不住他。
更重要是,在长安混,信誉很重要,他如果耍赖的消息传出去,以后他就很难在长安混下去了。
他只得老老实实把马牵出来,交给了冷月。
冷月带着几名手下牵马走了。
杨晖越想越窝火,越想越担心,今天杨家输给了嗣宁王,自己没法向杨家交代啊!
这时,他见路边停着一辆牛车,连忙钻上车道:“去宣阳坊!”
他得去找叔父杨国忠解释一下,他已经尽全力了,但那个少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刚坐上牛车,忽然一个布口袋‘忽!’地将他的头套住,不等他反应过来,便被一拳打晕过去。
杨晖醒来,发现自己被反绑在一根木桩上,两边站在八名极为彪壮的大汉,他前面椅子上坐着一名目光阴冷的中年男子。
“啊!王玄海。”
杨晖一下子认出了这个中年男子,吓得浑身一哆嗦。
这个王玄海便是大唐首富王元宝的堂弟,是长安城出了名的狠人,如果唐朝有黑社会,那么这个王玄海就是长安的黑社会老大。
长安的三教九流,地痞无赖无一不怕他,但他究竟有多恨,没有人知道。
天宝三年,长安最大的武馆馆主汪建讥讽王元宝是暴发户,当天晚上,王玄海去拜访了汪建,第二天汪建便关闭了武馆,带着家人连滚带爬逃出了长安城。
这件事轰动一时,很多人都在猜测王玄海对汪建说了什么,把他吓成那样,有朋友问起,王玄海总是笑而不答、
往往未知的恐惧才是真正的恐惧,正因为看不透王玄海的手段,所以大家才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