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洵心中有点虚,其实他父亲知道自己出卖情报拿钱。
邱明点点头,淡淡道:“两千两银子,够买你的性命了!”
“什么?”
忽然从身后出现一个大汉,从后面捂住了柳洵的嘴,一把锋利的匕首刺穿了他的后心。
柳洵痛苦挣扎,生命的光泽渐渐从他眼中消失了。
“把他尸体带出城去,挖个坑埋了!”
“遵令!”
邱明直接下了马车,车门关上,马车向南城方向疾驶而去
这里距离福满酒楼还有点距离,邱明站在路边张望,想找一辆牛车。
这时,一辆牛车缓缓停在他面前,一个老者问道:“客官要去哪里?”
邱明嫌这辆牛车有点破旧,但又等不到其他牛车,只得捏着鼻子上了牛车,“去福满酒楼!”
刚上牛车,却发现牛车里坐着两个笑眯眯的大汉,他忽然感觉不妙,转身就要跳下牛车,却只觉头部一阵剧痛,邱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内卫随即展开了雷霆行动,包围了福满酒楼,抓捕了七名伙计。
数百内卫士兵又包围了另一座独院,里面住有三十名燕军内应士兵,他们原本是计划里应外合,配合燕军夺取襄阳城。
但燕军却始终渡不了汉水,让他们没有了用武之地,而刺杀李邺的妻女失败,也意味着他们到了穷途末路。
三十名内应士兵拼命抵抗突围,被密集的弩箭射杀了二十四人,剩下六人受伤,动弹不得,被内卫擒获。
与此同时,去城外挖坑埋柳洵尸体的探子和车夫,也被跟踪他们的内卫士兵抓住,连根挖断了燕军隐藏在襄阳城的情报探子和内应士兵。
不仅如此,内卫还正式抓捕了两名被收买的节度府低级官员,柳洵被抓审问的消息,就是由其中的潘洋及时传给了邱明。
官房内,李邺正在听取李成华的最后的汇报。
“卑职反复核对了名册,一共四十名探子加上三名被策反的官员,再加上之前刺杀王妃时被抓的两人以及僧人圆惠,无一人漏网,请示殿下,最后如何处置?”
李邺冷冷道:“一律处死!”
李成华犹豫一下道:“邱明说他愿意提供燕军在扬州的情报点机密,换取一命。”
“他在扬州呆过?”
“他说在扬州呆过半年,是扬州情报点首脑!”
李邺点点头,“把他交给仇玄吧!另外那个潘洋也算是立了点小功,可以免死,其他一律处死。”
“卑职遵令!”
李成华刚要退下,李邺又叫住了她,“柳洵尸体交给他家人,他们是什么表现?”
“他妻子痛哭,小妾收拾东西走了,倒是他父亲很冷静,要孙子收拾东西准备回长安。”
“他们知道柳洵是邱明杀的吗?”
“他们知道,我给他妻子和父亲都说了。”
李邺点点头,“此案到此为止,你去吧!”
李成华走了,李邺取出一千枚金币,装在袋子里递给一名亲兵。
“去给柳洵的妻子送去,让她以此为生,好好教育孩子。”
亲兵接过金币匆匆去了。
李邺负手走到窗前,目光注视着北方,眼中迸射一抹杀机,安禄山一而再,再而三刺杀自己家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李邺随即对亲兵道:“去把公孙大娘给我请来!”
就在李邺返回襄阳后的第五天,李亨率领朝廷百官家眷、侍卫、宫女、宦官以及护卫军队,整整十余万人从汉中抵达了长安,结束了他们长达半年的飘泊生活。
长安民众还是以极大热情欢迎新天子的归来,他们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太上皇身上,宠信五杨、重用奸佞,相信安禄山,才导致了大唐的生灵涂炭。
长安民众又把重振大唐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新天子身上。
李亨确实比太上皇李隆基勤政,回长安的第二天就开始问政了。
李亨最关心三件大事,第一就是防御,他命令太子李豫整顿兵力,重新部署关中地区的防御,严防安禄山的贼军再度攻入关中。
其次就是清算,组建清算司,由次子赵王李系出任总管,内侍少监大宦官程元振出任副总管,辅助李系进行清算。
包括投敌的官员和他们家眷,像陈希烈和张均的家人都在长安,李邺虽然控制一段时间长安,但并没有清算他们的家眷,尽管他和张均私怨颇深,也并没有杀张均的儿孙。
可到了李亨这里,却一个都不会放过,全部抓入大牢严刑拷打,没收全部家产。
其次就是清算被贼军强占的房宅、店铺等权贵的财产,一律物归原主。
第三就是清算那些私自进皇宫偷盗财物的百姓,责令有过偷盗行为的长安民众把赃物交出来,交出来可以既往不咎,若不肯交出,一旦被举报,必将严惩不贷。
李亨关心的第三件大事就是长安的留存财物。
下午时分,李亨特地召见了鱼朝恩、崔光远和第五琦,询问留存财物的情况。
第712章 帝王心思
李邺是和崔光远交接了长安,和李晟交接了防务,但鱼朝恩到来后,又进行了二次交接,鱼朝恩把所有权力全部夺走,长安防务也把李晟一脚踢开,任命自己的心腹大将主管城门等防务。
在鱼朝恩到来后的十几天里,长安仓库物资究竟有什么变化,崔光远并不清楚,但天子命令他进宫解释,他又不得不来。
由户部侍郎兼度支使第五琦宣布最新的库存清点数量,“粮食三十三万石,草料一百四十万担,钱二十万贯,布帛三十五万匹,绢绸十四万匹,铜器七万件”
崔光远大为震惊,当时李邺交接给自己的粮食是五十二万石,钱是五十万贯,布帛近六十万匹,绢绸三十万匹,自己都一一清点过,这才半个月时间,怎么会一下子少这么多?
他看了一眼鱼朝恩,只见鱼朝恩面无表情,最后第五琦读完清册,天子李亨大为恼火道:“内库怎么清空了?”
内库是他父皇李隆基的私人库房,那也是他自己的私人库房,居然空了,让他怎么能不生气?
“崔爱卿,你给朕怎么解释?”
崔光远一惊,连忙道:“回禀陛下,粮库和左藏库和微臣的交接似乎都有出入!”
鱼朝恩冷冷道:“崔使君,陛下是在问你内库的情况,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崔光远心中叹了口气,自己刚才说得这句话,如果天子不在意,那自己就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陛下,最初太上皇离开时带走一批内库的精品”
“朕知道!”
李亨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后来的事情!”
“安禄山占领长安后,皇宫曾被贼军洗劫,洗劫多少微臣不知,后来安禄山又重赏了手下将领,再后来打包运了一批财物去洛阳,到此为止,内库所剩应该不多,后来燕军兵败撤离,鲁王犒赏三军,动用的也是内库,所以卑职接手时,内库已经空了。”
“就这么简单?”李亨不满道。
“回禀陛下,内库从来都不在微臣的控制之下,微臣只知道发生了一些事,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卑职确实无法知晓。”
“无能!”
李亨骂了一句,又问鱼朝恩,“鱼卿怎么看?”
“微臣希望私奏!”
言外之意,他不想和崔光远一起汇报。
李亨点点头,对崔光远和第五琦道:“你们都退下吧!”
“臣告退!”
崔光远和第五琦退了下去,走出殿外,崔光远叹口气道:“内库与我何干?左藏库的钱帛物资少了那么多,却又不想问?”
第五琦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道:“崔兄,这里面道道多着呢!伱觉得应该由我来汇报吗?”
说完,第五琦淡淡一笑,扬长而去,崔光远这才醒悟,汇报仓库物资,应该由主管财政的宰相李岱来汇报,天子却把他跳过了,直接找户部侍郎。
崔光远若有所悟,天子对自己不满,是不是也一种变相的清算呢?
天子清算的对象,看样子不光是安禄山啊!也包括了李邺。
御书房内,鱼朝恩把一份清册呈给李亨,“这是奴才给陛下内库收纳的一点财物。”
李亨看了看清册上的财物,满意地点点头。
要不然皇帝怎么喜欢宦官呢!
宦官可是皇帝的贴心人,皇帝缺什么、想什么,他们都知道,都会想方设法替他搞到。
鱼朝恩很清楚皇帝缺钱,连给妃子做件新衣的钱都没有,窘迫之极。
所以天子让鱼朝恩率军接管长安,鱼朝恩当然心知肚明,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相比之下,大臣们只考虑朝廷利益和自己权利,却从不考虑天子的需求,天子也是人,也要养老婆孩子,没有钱怎么行?
“内库怎么说?”
“陛下,安禄山是仓惶逃离长安,不可能顾及内库了,内库肯定落入李邺手中,就算拿一部分犒赏三军,一定还有不少被他带走了,其实他守城有功劳,想犒劳自己一番,这也无可厚非,可恨的是崔光远,明明是陛下的臣子,却帮着李邺说话,让好生鄙视。”
李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新朝新气象,他也该好好整顿一番朝纲了,但想到内库被李邺刮空,他脸色就很难看。
鱼朝恩又安慰天子,“毕竟内库的精品都被太上皇拿走了,拿回来还是陛下的,奴才还是知道太上皇在宝记柜坊内有不少财物,还有高力士和杨家的藏宝阁呢?”
李亨心中渐渐透亮起来,他把高力士的藏宝阁忘记了,还有杨家的藏宝阁,好像也在成都宝记柜坊吧!是时候让独孤家把宝记柜坊搬回来了。
李亨点点头,“朕会给独孤家说一下,把宝记柜坊搬回来,藏宝阁这件事你给朕盯着。”
“奴才一定处理好!”
相国房琯的府上也十分忙乱,主人归来,之前遣散回家的侍女仆人们也纷纷归来,大家一起动手,上上下下清理府宅。
房琯很不高兴,他的府宅也在攻城战期间安排外县百姓居住了,尽管按照李邺的要求,内宅锁门,只开放外宅和中庭,但住了十几户人家,也免不了磕磕碰碰,而且乡下人也不太讲究卫生,在花坛内、竹丛中、假山背后等等偏僻的地方留下很多五谷秽物,气得房琯暴跳如雷,大骂李邺。
骂归骂,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让下人一起动手,彻底清理干净。
但真正让房琯痛心的是,他的府宅被燕军洗劫过,他留在府宅中所有的值钱东西都洗劫一空,连他的地下钱窖也被砸开,放在里面的一万多贯钱也被抢掠一空。
不过幸亏很多珍贵之物、黄金白银等财物都提前被宝记柜坊送去了成都,所以房琯虽然心痛,但也不至于绝望。
房琯正在收拾自己书房,这时,长子房宗偃前来来报,工部侍郎杜祯求见。
房琯本不想见,但杜祯和他私交不错,他便点点头,“请他在客堂稍候,我马上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