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2章 恩威并施

　　山谷外地势开阔，唐军冲出山谷，继续追杀獠兵，唐军战马疾奔，一支支箭雷在奔跑的獠人人群中爆炸，更是吓得獠兵心惊胆寒，斗志全无，个个拼死逃命。

　　不过獠兵比较幸运，这一带都是群山起伏，逃出了十几里，前面又是一座大山拦路，獠兵纷纷逃进了山林才保住了性命。

　　尽管如此，两万獠兵还是被唐军斩杀过半，最后逃走了约八千余人，他们翻山越岭，走小路先一步逃回了部落，贾秀也跟随蓬鲁安博一起逃回了蓬鲁部。

　　两天后，唐军抵达了蓬鲁部，大部分低层獠人都住在山谷内或者山脚，种田为生，但稍微有点地位的獠人都住在山上，从半山腰向上形成一片片獠寨。

　　獠王蓬鲁安集自然也住在山上，虽然首战失败，但他并没有就此认输，他下令在山上构筑了严密的工事，把所有士兵都拉上山，居高临下和唐军对抗。

　　唐军没有攻击住在山脚或者山谷内的獠人，他们的目标是山上的獠人。

　　但唐军到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有看见任何投降的士兵下山，李晟摇摇头，都说獠人认死理，不见棺材不落泪，还真是这样，他重重哼了一声，“把两百门火炮给我搬来！”

　　唐军有一万头骆驼的补给队伍，骆驼上也运载着火炮。

　　不多时，唐军构筑好了火炮工事，将两百尊火炮架上，指挥官一声令下，两百尊火炮一起向山上獠寨发动了攻势。

　　这就是火炮优势，它们射程达两到三里，完全覆盖了半山腰的獠寨，一颗颗炮弹在獠寨中猛烈爆炸了。

　　这是改进型的火炮第一次投入实战，便发挥出巨大威力，所有唐军士兵都看得目瞪口呆。

　　半山腰上的獠人却遭到了灭顶之灾，男女老幼被炸得血肉横飞，一间间房屋坍塌，幸存的獠人哭喊着向山上逃命。

　　很多逃回的士兵又被安排在工事内，结果同样被炸得死伤惨重，很多人被倒塌的房屋掩埋。

　　火炮虽然只轰炸了最底层的獠寨，但并不代表上面的獠寨就能幸免。

　　三千唐军士兵渐渐靠近獠寨，他们一起发射火药箭，只片刻，獠寨引发起来滔天大火，獠人房屋几乎都是木结构，用稻草做屋顶。

　　山风助威，火势蔓延得异常迅猛，只片刻便蔓延出一百多丈，向山上大片獠寨席卷而去。

　　獠人哭喊连天，扶老携幼拼命向山山奔跑，很多人跑不过烈火，很迅猛发展的烈火吞没了。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大山浓烟滚滚，烈焰施虐，连周围的山林也被点着了。

　　獠王带着数千人躲在山洞内，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后悔万分，他们习惯了唐朝的安抚，轻蔑体格庞大的唐朝，总认为唐朝软弱愚蠢，但一旦唐朝雷霆之怒发作，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就像蝼蚁一样被唐朝轻轻捏死。

　　两天后，火势终于熄灭了，大片大片獠寨被烧成灰烬，被烧死者超过两万余人，獠人这才终于意识到后果的可怕。

　　獠王蓬鲁安集带着幸存的一万余人下山投降了，还有被捆绑起来的贾氏叔侄。

　　蓬鲁安集带着几个儿子和十几名长老，赤着上身跪在李晟面前请罪。

　　李晟马鞭一指贾氏叔侄冷冷道：“你为了这两个罪犯，不惜拿自己的数万族人替他们陪葬，看你怎么向族人交代？”

　　蓬鲁安集垂泪道：“小人不知后果这么严重，悔之晚矣！”

　　“我告诉你，我的两万将士不伤一兵一卒就可以把你们士兵杀得血流成河，这就是唐军的强大，绝不是你们这些边民军队能相比，希望你们能认清现实。”

　　蓬鲁安集不敢多说一句话，顿首请罪。

　　对付这些獠人，不能像辽东那样赶尽杀绝，因为还有很多别的部落，真的赶尽杀绝，会把他们逼向吐蕃。

　　只有恩威并施才是解决问题的王道，狠狠教训他们，让他们死伤惨重，然后再给他们一个朝觐认错的机会。

　　至少百年之内，獠人都会对朝廷服服帖帖。

　　李晟又提高声音对后面十几名长老道：“我不管你们最后让谁当酋长，但我要告诉你们，今年之内，你们的獠王一定要去长安朝觐，恳求大唐皇帝陛下的原谅，只有皇帝陛下原谅了，事情才算结束，否则明年唐军还会再来!”

　　李晟随即用囚笼装上叔侄二人，率领大军返回成都。

　　十天后，贾秀叔侄二人在成都菜市口公开处斩，贾家重要人物的人头全部悬挂在城墙上，震慑其他豪族。

　　就在唐军返回成都三天后，李晟亲自率领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南下，向合州杀去。

　　几天后，唐军抵达资州治所盘石县，资州也是支持郭家的十二州之一，刺史徐惠宁是郭怀颜的女婿，资州大豪族杨家也是郭家的坚定盟友。

　　杨家以实际行动支持郭家起兵，杨家也招募了两万军队，死守盘石县。

　　李晟率领五万大军抵达盘石县，一方面用投石机投掷火球攻城，另一方面驻扎下来，围城打援，等待郭家的主力大军北上。

　　郭氏昭烈军的主将叫郭千仞，是郭怀颜的堂兄，他和贾秀一样，也是因为支持永王李璘而被清算革职，他一直掌控着郭家的两万庄丁，他在郭家的地位很高。

　　这次郭怀颜起兵造反就得到了郭千仞的全力支持，郭怀颜便任命郭千仞为元帅。

　　郭千仞已年过六十，二十年前有点带兵经验，也参加过两场抗击吐蕃的战争，但实战经验绝对谈不上丰富。

　　不过郭千仞就算再平常普通，郭家也不可能让外姓人掌管十万大军。

　　此时，郭千仞已得知云南的两万唐军已渡过泸水，向泸川县一带逼进，郭千仞立刻分出三万军驻守在泸川县的金沙江北岸，严防死守唐军渡江。

　　这时，资州杨氏家主杨勤英紧急向郭怀颜求援。

　　郭怀颜没有抛弃盟友，立刻命令郭千仞出兵救援盘石县。

　　郭千仞原本不想救援，但家主郭怀颜连催三次，郭千仞万般无奈，只得留两万军手合川县，他亲自率领五万大军向盘石县杀去。

　　“咚！咚！咚！”

　　随着唐军激烈的战鼓声敲响，一万弓弩手如潮水般涌上来，奔到一百五十步处，举弩向城头万箭齐发。

　　很快，数十架大型投石机推到，投石机也加入到战斗，长长的投臂将一颗颗燃烧的火药罐精准抛上城头，城头上燃起熊熊烈火，浓烟笼罩着盘石县，俨如末日来临。

　　城内的士兵、百姓和官员都惊恐万分，他们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所有人都用毛巾湿润了，敷在口鼻上过滤烟尘。

　　这天上午，数十架大型投石机又推向县城，城头上士兵以为又要火烧城头，发一声喊，四下奔逃，不料唐军射出了一个个巨大的木球，木球在城池上空爆炸，数万张传单纷纷扬扬落下，飘散得满城都是。

　　传单是告盘石县军民一封信，唐军对城内官兵下达最后通牒，要求在中午午时前开城投降，否则直接炸开城墙，唐军杀入城内，所有士兵一个不饶，全部处死。

　　而第一个投降的大将将获得特赦，所有罪行一笔勾销。

　　传单刚刚投下一盏茶时间不到，刺史徐惠宁率领三千军队开城投降。

　　在绝望中抢占生机，武人总是比不上文人的果断。

第1473章 围城打援

　　李晟站在沙盘前，用小旗模拟郭家军的行军路线，他从战略上知道郭家必亡，他也知道郭家新招募的军队不堪一击，但他还是很重视。

　　他以为郭家会围魏救赵，大军北上攻打成都，解除资州的危机，但很快他发现自己想多了，郭家军队根本就没有北上的迹象，而是直接向西面的资州杀来。

　　在郭家军队距离盘石县还有百里，李晟便毅然便对盘石县下达了最后通牒，转眼就拿下了县城，将杨家一众老小押赴成都，军队解散，至于官员处置是吏部的事情，他最多保刺史徐惠宁无罪，至于能不能保住官职，那是另一回事。

　　在眼前的局势下，郭怀颜的女婿能平安为民就已经是万幸了。

　　用一个时辰就解决完了盘石县，李晟开始准备收拾郭千仞的军队了。

　　目前郭家军队位于正东面的普州普康县境内，距离盘石县约百里左右，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会沿着当前官道一路赶往盘石县。

　　李晟在官道的北面又找到了另外一条小道，他当即对大将关宁道：“关将军可率领一万军队从小道过去，绕到敌军背后，切断敌军后路!”

　　“卑职遵令！”

　　关宁接过令箭匆匆去了。

　　李晟又对副将赵廷安笑道：“烦请赵将军做一个攻守城防表演战，让对方以为我们还在攻城！”

　　众人都笑了起来，赵廷安躬身道：“卑职一万军队就足够了，保证攻防表演惊天动地。”

　　李晟给了赵廷安一万军队，他自己则率三万骑兵借助夜间掩护悄悄南下了。

　　虽然将领都认为，用宰牛刀对付郭家这只小鸡没有必要，但李晟的风格是从不轻敌，对每一场战争都认真准备，认真对待。

　　次日上午，盘石又开始了攻防大战，城门紧闭，城上城下鼓声如雷，喊杀声震天，城墙下浓烟滚滚，城下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城头，基本上都是越过城头，射向城内，城内早铺上了厚厚的沙土，箭矢插在沙土内，几乎没有损伤，一会儿被士兵回收一批。

　　攻防表演战惟妙惟肖，确实骗过了郭千仞派来查看的探子，当然，探子不敢靠近，如果靠近探查，还是会发现端倪，唐军大营几乎是空的。

　　但远看就分辨不出来了，感觉唐军就像有三万人左右，赵廷安确实装扮出了三万大军的气势。

　　此时，郭千仞的军队已经进入资州境内，距离盘石县约七十里，天色已晚，军队原地休息。

　　郭千仞非常警惕，在四周部署了大量探子，一旦发现异常，就立刻通知军队。

　　郭千仞从骨子里不愿救援盘石县，但他又要给家主一个交代，所以他只要发现任何异常，他就有了借口，立刻撤军退回合州。

　　不过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三更时分，盘石县的探子回来了，郭千仞连忙起身接见探子。

　　“启禀将军，攻城还在继续，但对方似乎没有携带重型攻城武器，攻城显得比较吃力，他们主要靠火攻和箭矢。”

　　“有多少人？”

　　“三万人左右！”

　　郭千仞沉吟一下，这个人数和他们掌握的五万唐军有点出入，不过仔细一想也没有问题。

　　李晟肯定要留军队守成都，而且不可能是三万整，应该是三万多人，其实也差不多，留一万五千人左右守成都。

　　想通这一点，郭千仞一颗心稍稍放下。

　　次日天不亮，郭家军又再次出发了。

　　确定唐军还在攻城，郭千仞便没有了后顾之忧，下令军队全速前军。

　　他有一个新的想法，如果他们能及时赶到盘石县，从后面袭击唐军，县城内两万杨家军再从正面进攻，内外夹击，三万唐军必然大败。

　　这一战如果自己能取胜，整个巴蜀局势，他们就占据上风了。

　　我们很多人有时候都会有点自以为是，这是每个人通病，说白了就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考虑问题，可能遇到的困难会不自觉地降低估值，总觉得自己能够顺利完成计划。

　　但最后我们都会说，计划没有变化快，这其实就是把困难想得太简单了。

　　郭千仞也是一样，他甚至想到了夜间偷袭唐军的细节，想到唐军仓皇败逃，他就有点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

　　快到中午时，士兵又累又伐，队伍也拉长到了近二十里，这种情况一般就会停下来休息，队伍也就慢慢聚拢起来。

　　郭千仞见队伍拉得太长，他有点不放心，便喝令道：“原地休息！”

　　他话音刚落，忽然从路边树林内射出铺天盖地的箭矢，箭矢冒着青烟，落地后纷纷爆炸，官道上的士兵措不及防，被炸得一片惨叫。

　　士兵大乱，很多人被铁粒集中，更是鬼哭狼嚎，不过，对付汉人士兵，唐军用的箭雷都是无毒箭雷，铁粒也没有淬毒，被击中其实也问题不大，但士兵心理的杀伤巨大，很多人都因为被铁粒击中而彻底崩溃了。

　　紧接着树林内低沉的号角声吹响，“呜——”

　　铺天盖地的唐军骑兵从树林中冲了出去，向官道上的敌军杀去。

　　实际上三支唐军万人骑兵在二十几里长的官道上同时发动进攻，将五万敌军切成三段，剧烈的爆炸是这些士兵闻所未闻，疲惫和恐惧充斥着每个士兵的内心。

　　当铺天盖地的骑兵如天崩裂地般冲了出来，很多士兵都吓尿了，大叫一声，没命掉头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