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说整件事里面,唯有没有子嗣的韦王妃毫发无损出家脱困,其他人都倒了大霉。
类似这样古怪的事情都非常耐人寻味。
只是朝野上下,从长安的普通县尉到右相李林甫,都对此三缄其口。
所有人都只当棣王李琰这个皇子,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
棣王李琰之死,虽然在朝堂内外波澜不惊,没引起什么讨论度。但这件事在皇子圈子里面,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永王府,永王李璘所在书房里。
这位皇子正焦躁不安的围着桌案走来走去,而他的贴身宦官高尚,则是一脸淡然站在一旁不说话,双手垂在小腹。
“来了来了来了!李琩的诅咒来了!
该死!
所有人都会死,都会死的!
本宫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李璘嘴里说着高尚装作听不懂的话,整个人都陷入极端焦躁之中,热锅上的蚂蚁都比他镇定几分。
“殿下请稍安勿躁,这件事的后果没有殿下所想的那么严重。”
高尚对李璘叉手行礼说道。
“你让本宫怎么冷静!啊!啊!”
李璘一把抓住高尚的衣领,额头上青筋暴起。
随即他又无力将手放下,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
“那天,李琩说了很多话。他说李琰在家里扎圣人的小人,还说什么拿着一尺长的铁钉。
呵呵,本宫还以为他在说笑。”
李璘自嘲一笑,回想起当初的场景。那时候李琩的话好似天方夜谭,现在只感觉后背发凉。
李琰是不是真的在诅咒基哥呢?
永王李璘不知道,甚至他从前根本就不相信。
但从刚刚发生的行刺天子案来看,这件事极有可能是真的,至少李琰是在做贼心虚。
或者换句话说,类似的事情,都是属于“自由心证”。
事实的真相是怎样的,其实并不重要。
关键在于,天子本人是怎么想的。只要他认为谁有罪,那么那个人就必然会受到惩罚,仅此而已。
证人证据什么的,完全没必要。
很明显,李琩那一次说的话,基哥是完全听进去了。并且不动声色的暗暗准备。
这一次是李琰,那下一次,会不会是自己呢?
李璘不知道,但他很害怕。
“殿下请放心,您也好,太子也好,颖王也好,现在都是同生同死的。
只要殿下不犯错,那么这个游戏就可以一直玩下去。殿下现在需要做的事情,便是静待时机。
一动不如一静。”
高尚不动声色劝说道。
“唉,那也只能这样了。”
李璘长叹一声,无力跪坐在桌案前。
高尚心中暗骂李璘是烂泥扶不上墙,不过脸上还是堆起笑容劝慰道:
“殿下现在是时候派人找太子的茬了。
长安县的那些陈年旧案,可以找些苦主,到京兆府衙门跟前闹腾。”
高尚对着李璘行了一礼,眼中精光一闪。
“本宫这么瞎胡闹,真的有用么?”
李璘微微皱眉,面色不虞的反问道。
高尚气得想拿棍棒砸碎这个蠢逼的脑袋,他压住内心的怒火,挤出笑容,用温和的语气劝说道:
“殿下,圣人现在并不担心您瞎胡闹。反倒是很担忧殿下太过贤明。
这件事不必瞒着谁,殿下只管大鸣大放的做,等圣人斥责殿下的圣旨下来后,再停下来便可以了。”
“嗯,你说的也有点道理。”
永王李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
“待殿下引起了圣人的注意以后,便可以计划下一步的行动了。”
高尚压住内心的兴奋说道。
“下一步?”
李璘面露疑惑之色,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哈哈大笑掩饰尴尬道:“对对对,安禄山,安禄山!”
“如果能拉拢方重勇,殿下的胜算更大。”
高尚幽幽说道。
“那个就别指望了。”
李璘无奈摆了摆手说道。方有德是基哥手里最快的刀,他儿子怎么可能会被皇子拉拢!
“殿下,奴现在便要回长安一趟,在圣人面前说殿下的坏话了。”
高尚对李璘深深一拜,继续说道:
“麻痹圣人的办法,不是要奴什么都不做,而是在圣人面前需要把殿下描述为一个不学无术,胸无大志,对圣人不满却不敢发作的人。
要是这些话传到殿下耳边,殿下该发火的时候就要发火,该对奴动粗的时候就要动粗。”
“本宫明白,明白的!”
李璘走过来将伏跪行礼的高尚扶起来说道:“将来等本宫荣登大宝后,你要什么本宫就给你什么,哪怕你要当右相,本宫也绝不会吝啬!”
李璘一副礼贤下士的深情模样,差点把高尚给整吐了。
他忍住内心的不适,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感激涕零道:“为永王办事,何来辛苦之说。请殿下放心便是。奴这便启程前往长安。”
“嗯,去吧。”
看着满脸泪水的高尚,李璘感慨的点了点头。
第266章 西域寻亲之旅
马待封面前摆着一个陶罐,里面是微微有些粘稠的不明漆黑液体。
方重勇一脸疑惑的将一根筷子伸到陶罐里,然后把油墨蘸在上面,用筷子在白纸上写字。
好像就是比普通的墨颜色更深一些,其他的优点暂时还看不出来。
“这个便是石油为墨底,加入油脂和水制作而成的油墨么?”
“回方节帅,确实如此。”
马待封一脸谦逊说道。
“嗯,不错。”
方重勇不置可否点点头。
光靠这油墨,就能处理好交子的印刷么?
只怕不尽然。
他想起前世那些被人追捧的奢侈品。甭管有多少人吐槽这玩意,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名为奢侈品,实际就是破烂的东西,不管有没用,最起码看上去还是很精致很能吸引眼球的。
如果只用油墨来印刷交子,似乎逼格有点低啊!
“可不可以用套版印刷呢?”
方重勇将那块早就准备好的雕版,从桌案的抽屉里面拿出来放到桌面上询问道。
“套版印刷是什么意思?”
马待封疑惑问道。
“先用这一套雕版印刷黑色。
然而再分板着色,使用另外一块雕版进行二次印刷。
第二次印刷的时候,便可以采用含有朱砂的红色颜料。
这便是用分次印刷的方法,在大小相同的几块印刷板上分别载上不同的色料,再分次印于同一张纸上。
不止是能印刷两次。
将来还可以加入青色,赤黄色等等,印刷第三次,第四次。想怎么玩都行。
马郎中以为如何?”
方重勇自信满满问道。
他那个时代,套版印刷已经是烂大街的技术,且早就被大规模工业印刷所淘汰,算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并且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太高的技术门槛,但现在这个时代却没有人使用。主要是没有必须的使用场合,所以导致技术的产生缺乏社会需求。
“妙啊!方节帅当真是思路开阔,妙不可言啊。”
马待封激动得抚掌大笑,这个技术本身单独拎出来不值一提。但若是可以在交子上印刷三四种颜色,无疑是极大提高了防伪的门槛,也使得这种“钱”看起来更加高端。
人靠衣装马靠鞍,千万别小看了卖相。对于交子这种新鲜事物而言,好不好看,印刷是否精美,往往决定了人们对它的第一印象。
对于目前还比较粗犷的“飞钱”而言,现在方重勇与马待封等人筹谋的交子,技术含量明显高了一大截,到时候的卖相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光是印刷所用纸张的精良,都是飞钱无法比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