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的号角声响起,吐蕃牧民们听到这个声音,急匆匆的就骑着马往营地冲去。然而,他们根本来不及回营,就被银枪孝节军斥候的弓箭纷纷射落马下!
在几个亲兵的保护下,方重勇退到一旁,让何昌期带兵冲营。
银枪孝节军出现的方向,是大通地区的正东面。而大通地区的吐蕃军,需要防守北面连通亹源的行军谷道,以及南面的河源军。本就已然分兵,又怎么可能抽得出兵马防守东面的山谷口?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何昌期前来回报,全军斩首五百,缴获辎重无算。这里就是大通地区吐蕃军的一个后勤基地,根本没有多少兵马驻守。
“方节帅,大通这边没有什么城池可以占领的,吐蕃人不是木寨就是帐篷。
据俘虏交待,他们的兵马分在两处,一处负责监视河源军北上,一处防守郭军使带兵从门源南下的谷道,跟您事先预测的别无二样。”
何昌期一脸佩服说道。
这一刀,真是捅在吐蕃军腰眼上了!
若不是惦记着吐蕃军的财货,现在银枪孝节军一把火将大通这里的粮秣辎重给烧了,此战就已经大获全胜。
而这些缴获的东西,不久后很可能就是用来犒赏三军的,其中当然也包括银枪孝节军。所以既然这波操作后已经可以控制大局,那就要尽量保证缴获的物资完好,能不毁掉就不要将其烧毁。
“辎重财货都放下,现在全军向北开拔,先断吐蕃人一指头。”
方重勇拔出疾风幻影刀,指着北面的方向说道。
“得令!”
何昌期抱拳而去。
银枪孝节军各部开始收拢队伍。
方重勇拿起铁喇叭,对着磨磨唧唧,眼巴巴看着吐蕃人财货又不敢伸手的众将士喊道:“都踏马给老子上马,敢拿的直接砍双手!”
“北边有吐蕃人的首级等着你们拿,一个人头一贯钱。”
“跟着节帅混,一天吃九顿。
不要想着这些坛坛罐罐的,仗打完了都是你们的!
圣人还会给你们赏宫女!”
“滚滚滚,都给老子滚。越想捞钱死得越快,陇右之战银枪孝节军战功最多,吐蕃人的这点粮秣才值几个钱?”
方重勇一边喊着,一边拿起马鞭抽打着走在后面士卒们的马匹,如同驱赶牛羊一般的,驱赶着这些丘八们向北行进。
一众骑兵策马奔驰,不久便来到了大通地区的母亲河:宝库河。
这条河与大通河一样,都是发源于同一座山脉,只是流向不同而已,可以算是堂兄弟。
从这里沿着宝库河一直北上,到某个分叉口。向西一直走便是宝库河发源的山脉;继续向北,则可以抵达亹源西部山口。这条路也是连通亹源与大通的主干道。
那支防御唐军从亹源南下的吐蕃军,一定就在宝库河流经的那个山谷口埋伏着。
可是,他们埋伏的方向,是防备赤水军从北面穿过谷道南下的,却不是防备唐军从南面背后捅刀的!
方重勇的这一手迂回突击,可谓是打在了吐蕃人最痛的地方。
“方节帅!有吐蕃骑兵从南面,沿着宝库河杀过来了!数量还不少!”
在骑兵队伍最后面压阵的何昌期,急急忙忙冲到前面,对方重勇大吼道。
哈?南面?这帮人不是要防着河源军么?
方重勇一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手,弄得有些不明所以。
“节帅,速速结阵迎敌啊!”
何昌期看方重勇不说话,一脸焦急的对其大吼道。
“后队变前队,调转马头。
尔等随本节帅杀敌!”
方重勇抽出疾风幻影刀,对着何昌期大喊道。
“杀!”“杀!”“杀!”
方重勇身边的亲兵队大喊道!
他们疾驰到已经掉头的队伍最前方,只见数百米外,吐蕃军已然列阵完毕,军容严整不似杂鱼,看起来颇有气势,看规模不下万人。
“节帅,敌众我寡,这一战怎么打?”
何昌期骑着马凑过来小声问道。
“你都说了敌众我寡,还能怎么打?
冲!不要分兵,有我无敌!杀穿敌阵就赢了!”
方重勇拿着刀,指着远处的吐蕃军阵说道。
“明白了!”
何昌期吞了口唾沫说道,难掩心中那一丝畏惧。
“管崇嗣,你来我身边当掌旗官,打出我的军旗!”
方重勇对不远处的管崇嗣大喊道。
很快,一面唐军制式中尺寸最大的旗帜被竖了起来,上面写着一个硕大的“方”字,在方字右边还竖着写了五个小字“银枪孝节军”。
“辕门二龙,吹号角!”
方重勇大吼道。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银枪孝节军中号角声响起,然而吐蕃军的骑兵反而先动了!
方重勇心中一沉,感觉到对面这支军队不像是之前杀穿的那些鱼腩,似乎有些不好对付。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狭路相逢勇者胜,没啥好说了,干了再说!
两支骑兵面对面冲击,开始加速!
正在这节骨眼上,远处敌军阵内射来一枚乌朵石弹,好巧不巧,正好打在那面写着“方”字的帅旗旗杆上!
旗杆应声而断,旗帜掉到地上了!
落后一个马位的方重勇眼疾手快,踩着马镫,一个“海里捞月”,将帅旗捞了起来,牢牢将其夹在腋下,一只手紧紧抓住半截旗杆,将其举高到头顶!
“银枪孝节军神明庇佑!
尔等鬼蜮伎俩能奈我何?”
方重勇对着前方怒吼道。
看到帅旗倒下又被竖了起来,银枪孝节军的骑兵顿时都感觉如有神助。而吐蕃军士气则是肉眼可见的下跌,冲刺的速度似乎都有所减缓。
锵!
两支骑兵队伍冲撞到一起,冲在最前方的顿时人仰马翻!
银枪孝节军如同一把尖刀,将吐蕃军的队伍划开,挡在前面的吐蕃军士卒非死即伤,阵型瞬间大乱!
这次方重勇之所以冲在前面,便是要直取吐蕃中军帅旗!只要斩将夺旗了,那么这一战就没什么悬念。否则一旦长时间拖下去,只会增加伤亡。
越是拖到后面,对兵员占绝对劣势的银枪孝节军就越不利。
辕门二龙与何昌期三人像是保镖一样,将挡在方重勇四周的吐蕃军骑兵砍翻在地。他们一行作为尖刀的锋锐,无人能挡。
近了!更近了!方重勇看到不远处的吐蕃军帅旗上,悬挂了一个老虎头,想不被他注意到都不行!
正在这时,帅旗下那位吐蕃军主将,从容的搭弓射箭,箭如流星一般,直插方重勇门楣!
噗!
箭矢没入头盔,鲜血从方重勇额头上流下,将他一只眼睛糊住了。身旁的何昌期与辕门二龙都惊呆了,不知道骑在马上的方重勇到底是什么情况。
从外观上看,方重勇似乎是被吐蕃神射手“一枪爆头”,头盔上插着的那支箭乍一看分外骇人。
“吐蕃弓弱,杀不死老子!
对面那狗贼等着,老子今日不斩你狗头,誓不为人!”
方重勇一把将左手上的帅旗丢给不远处的何昌期,让他帮忙举着。用疾风幻影刀指着不远处那名陷入呆滞的吐蕃军主将大骂道。
“方节帅神勇!此战必胜!”
辕门二龙齐声大吼道!
“必胜!”“必胜!”“必胜!”“必胜!”
必胜之音如同瘟疫一般迅速传染,每个银枪孝节军的骑兵都在齐声高喊,身边的吐蕃军士卒无不胆寒,纷纷退避三舍,调头就跑!
那位吐蕃军主将见势不妙,也调转马头准备跑路。可他身边的掌旗官,还来不及转身,就被蓄势待发的辕门二龙射成了刺猬。悬挂着老虎头的帅旗倒在地上,被冲击而来的银枪孝节军骑兵踩踏。
方重勇追上了那名慌不择路的吐蕃军主将,右手横起一刀,借着马的冲击力,将那人斩首!
人头凌空飞起,正好被离此不远的何昌期接住。
“方节帅,您这斩获,某先帮您保管着……”
何昌期看着方重勇兴奋大吼道,随即看到对方脸上已经布满了鲜血,慢慢的趴在马背上,眼看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
“方节帅!”
何昌期吓坏了,却是看到方重勇不动声色,伸手给他做了个“OK”的手势,于是便小心翼翼的在旁边护卫着,二人的马速越来越慢,落到了队伍的最后边。
厮杀声慢慢远去,银枪孝节军开始分成百人为一队的追击队伍,四散追杀吐蕃军败兵,哭爹喊娘声四起。
战斗结束,现在进入抢人头的垃圾时间。
此时此刻,兵败如山倒这句话完美形容了战场的状况。银枪孝节军虽然兵少,但吐蕃军被打崩了士气后便失去了建制。主将被阵斩,帅旗被砍倒,他们便如同一盘散沙,在战场上乱窜。
这支吐蕃军虽然被银枪孝节军的士卒杀死了不少人,但他们当中更多人却是被踩死的,甚至是被自己人踩死的。
何昌期将方重勇搀扶到一块巨石旁边坐下,这时才听到这位胆大心细的方节帅叹息了一声说道:“回头打听一下本节帅戴着的头盔是哪个工匠造的,重重有赏。救命之恩,老子要涌泉相报。”
“方节帅,您真没事啦?”
何昌期心有余悸询问道。
“废话,本节帅当然没事,要是有事,我现在还能开口说话么?”
方重勇面部抽搐着回怼了一句。
高压时段过去以后,此刻他只觉得额头中箭的地方,疼得令人龇牙咧嘴。
方重勇受伤的事情军中很多人都看到了。很快,银枪孝节军中的医官就找到了他们。在观察过伤口以后,果断拔箭,上伤药,用煮过的麻布包裹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