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孝哲看到自己身边的亲兵,脖子中箭倒下。精通骑射的唐军骑兵已经出现在视野中,似乎只要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能从身边经过!
“跑啊!”
孙孝哲麾下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简陋的营地顿时大乱!
现在这种情况,抵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也无法抵抗。大部分人连兵戈都找不到,更别提有什么战心了。
别说是打仗这种生死攸关的活计了,在方重勇前世,一堆人要是在喝酒吃肉玩嗨了,突然一瞬间切换场景,要他们在篮球馆打篮球,那能打得过早就热过身练过手的职业球员么?
能摸到球就算厉害了!
孙孝哲见势不妙,压根就不想指挥抵抗,他踉踉跄跄的跑向拴着自己马匹的那棵树,颤颤悠悠的解开缰绳。
他刚刚骑上马,从一个小山坡上往下冲的时候,那匹马不知道是踩中了一个地上的暗坑,还是被一块大石头绊了马腿,居然前肢半跪于地,将孙孝哲甩得老远!
这位史思明的义子,直接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七晕八素的找不到东南西北。
等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一把横刀已经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节帅,我好像抓到一条大鱼了!您看这身军服!还绣着花呢!”
何昌期对着远处的方重勇大喊道。
唐军军服,远远看去,将校士卒似乎都差不多。但是在腰带,内衬,袖边等部位,都会有十分显眼的区别,布料也会不一样。
“找几个人把他押送回太原,现在只是开胃菜,大菜还在后面,别耽误时间。”
方重勇走上前来,看了看孙孝哲,只是感觉这位长得有点丑,然后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他不耐烦的对何昌期摆了摆手,然后眺望东边的道路。
黑暗之中,一切都是未知,福祸难料。
卷末总结
下一章是本卷最后一章,算是为“前哨战”做一个了结。
从下一卷开始,就是轰轰烈烈的“四王之乱”,基哥,李琩,皇甫惟明,史思明,以及河西陇右等边镇势力,都会浓墨重彩登场,在这个舞台上唱戏。
所以呢,我还是那句话,不要着急,不要想着一波流完事。
后面有很多抽象炸裂,又理所当然的剧情。这“if线”的历史,变得更加混沌,是非曲直也变得更加模糊。
朝廷的军队未必忠于朝廷,边镇的军队未必止于边镇。该爆发的矛盾就会爆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既然已经开始唱挽歌,那么基调是一定的,大唐的陨落不可避免。书中每一个人物,都会迎来他命运的终点。
关于主角小方的性格,或者说我想表达的深层次含义,很多人没有看出来,认为他“没有性格”。这些其实需要体会揣摩,书里面没有说得那么透彻,是用一种渐进,含蓄的手法表达的。
小方既不是阴谋篡位者,也不是救国救民的大英雄。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就很直白的问一句,你们不必回答。
假如可以让我们所在的世界,变成尊卑十分显眼,卑贱者几乎都活不下去,被“高贵者”随意支配。
而你却可以成为“高贵者”,甚至是“至高者”的世界。
你开心么?
你喜欢这样的世界么?
你向往这样的世界么?
不必回答我,也不必在评论区写答案,你自己心中必有答案,小方心中也自然有答案。
所以你愿意成为那样一个世界的“救世主”,成为“高贵者”们的英雄么?
千万不要把历史,把国家,看成是一个有思想的人。很多时候,历史就是由一个个小故事组成的,国家就是被一个个小家庭改变的。
“好”或者“不好”,都是当事人的选择,无论对错。
这一点非常重要,如果不能理解,那么请多读几遍,好好理解。
一件事好或者不好,都有一个“受众”。
对谁不好,对谁好,谁会得到利益,谁会失去一切。
这个问题是不能模糊处理的。“谁”要比“发生了什么”更加重要。
理解了这个,就能理解小方对于“安史之乱”是什么态度。他不是单纯的混子,他有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是我没有具体写出来。
有读者质疑,小方为什么不救大唐,不去努力阻止安史之乱或者类似事件发生,书中甚至都不写一下他的努力。
那么就要好好思考一下,大唐是谁的大唐,这地华天宝之国,又是谁家之天下。
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
其实我书中已经暗示很多了,本书的信息量本身就比较密集,不能跳着看,这并不是一本流水账类型的书。
比如说,小方感慨说自己现在想玩什么女人就可以随便玩,完全不会有任何人敢惩罚他,这样的世界很可怕。
这是突兀夹杂在思绪里面的一句话,或者说是一段对话。
为什么没人敢惩罚他,为什么他理论上可以为所欲为?这其实就是身怀利刃,杀心自起的表现。
也是在暗示正常的封建秩序在破坏,武夫们上位成为必然。
这条暗线,还会在后面的卷里面逐渐展现。
玩女人也可以引申为“抢劫”“掠夺”“欺压”等含义,它不是孤立存在的一句玩笑话。
一场巨大的社会变革,会通过战争的形势,拉开序幕。
直到完全破坏隋唐格局。
所以我才说剧情线还有很长很长,这书要是开了水文模式,六百万字都没法完本,要写的东西太多了。你们慢慢看就是了,慢慢看不要着急。
第453章 乱世的序曲(本卷完)
黑夜之中,两山之间的谷道,有一支大军一字长蛇排开,正在行军。那星星点点的火把,构成了一条望不到尽头的长龙。
“将军,让孙孝哲殿后,还让他在鵶鸣谷埋伏,是不是有点不太妥当啊。”
队伍最前方,张孝忠询问身旁的主将蔡希德。
不知为何,他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孙孝哲这小年轻确实不懂事,仗着义父史思明,一脸高傲谁都看不上。
这种人怎么可能让人放心?
蔡希德没吭声,毕竟,给下属穿小鞋,是一种不光彩的行为。他不想让张孝忠有兔死狐悲之感。
“将军,孙孝哲万一想不开,派人通知方重勇,说我们连夜急行军,暗示对面的追击我们,那要如何是好啊?”
张孝忠面带忧色询问道。
这下蔡希德也不能继续装聋作哑了。
他微微摇头道:“孙孝哲没理由投降方重勇的,他是史思明义子,不是史思明嫡子,胡来谁也保不住他的命。”
“可是,鵶鸣谷的山丘藏个一两千人不是什么问题。孙孝哲有可能先派人暗通方重勇,然后躲在山丘上,等河东军与我们打得难舍难分的时候,再从河东军背后捅一刀啊。”
张孝忠依旧是心事重重,感觉蔡希德这件事做得很不妥当。给孙孝哲穿小鞋没有问题,可是不能用在这样的事情上。
孙孝哲有这么聪明么?
蔡希德一愣,在他的印象里,孙孝哲似乎没有这么阴险。
或者说纯粹就是智商达不到。
很难想象孙孝哲可以搞出如此复杂,且风险大到不可控的操作。
“我们就快到寿阳县城了,今夜一定要回城。”
蔡希德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条狭长山路,便是一道天然防线。为了等待河北那边,从井陉运粮,他也不得不收缩防线。
这是“奇袭”太原不成的苦果。
若是现在不退,被人拿棍子一路撵鸡追打,那场面可就难看了。这也是蔡希德不得不下令深夜行军的原因。
现在正是战略进攻,转为战略相持的关键时期,之后就是小规模精兵截粮道打骚扰战,而不是大军噗嗤噗嗤上去死磕。
在这个节奏转换的节骨眼里,一旦操作不慎吃了败仗,便可能会转入被动防守了。
而在山谷中半路宿营,则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蔡希德也是权衡利弊后,才决定连夜折返寿阳县。
正在这时,队伍后面传来马蹄声。
一个亲兵急急忙忙冲到队伍最前方,翻身下马,对蔡希德禀告道:“蔡将军,后方有大量骑兵追击而来,高如震将军正在结阵自保,请蔡将军速速决断!”
“传我军令,停止行军,各部原地自行结阵阻击!”
蔡希德沉声说道。
“得令!”
传令兵领命而去。
高如震是史思明的嫡系,但关系比不上孙孝哲是义子那般亲近。不过高如震有勇有谋,不是孙孝哲那般一身蛮力不动脑子,性格也不像他那般讨嫌。
等传令兵离开后,蔡希德悄悄对张孝忠低声吩咐道:“带着你本部人马,赶紧撤往井陉的土门关固守,某带人前往井陉故关屯扎。两关互为犄角,守住井陉不难。”
诶?
张孝忠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随即立刻想起他们二人的本部人马,都在队伍最前方行军,似乎明白了什么。
蔡希德的谨慎,已经是一种下意识的习惯,连行军安排都是确保自己本部人马可以先跑路。
“将军,寿阳、石艾两县,我们这就拱手让人了?”
张孝忠一脸不可思议看着蔡希德询问道。
“拳怕少壮,方重勇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豁出性命的打法。只要他们击溃高如震部,便会如倒卷珠帘一般,裹挟溃兵,沿着谷道,冲击一字长蛇阵!
在这狭窄的山道上,我们哪怕有十万人也施展不开。
要是去寿县,内无粮秣外无援兵,等死而已。石艾等县亦是如此。
唯有守住井陉二关,方可等来河北援兵与粮秣。那里地势险要,非等闲可破。
别犹豫了,此战不可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