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就是人满为患。
“方清应该是想在这里建一座都城。
规模怕是还不小。”
李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
这一路他就已然发现,开封城东北那一片,除了没有城墙外,其实已经形成了一些相当规范的建筑群。
比如专门的集市,工坊,乃至军营。
“只要把城墙建起来围一圈,这里便是一座巨城了。
方清这出瞒天过海之计,可比你颜清臣要高明啊。
看来,他们是不打算入长安了。”
李泌似乎明白了什么,或者也可以说,想到了另外的可能性。
他离开了开封城以后,很快便找到了矗立于河对岸,已经基本上修建完毕的“皇宫”。
那当真是修得非常气派。
李泌发现,运河是经过城内的,如果要以皇宫为核心筑城的话。
一座新的都城,内部设施在慢慢填充,外城墙需要假以时日,皇宫已然接近完工。
这座城会有水门,城内也会有渡口。
它就卡在运河的大动脉上,周边可以漕运的大河,还有四条!
好霸道的汇通南北啊!这便是方清的全盘计划么?
李泌压住内心的震撼,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从前没想通的事情。
“颜清臣啊颜清臣,只怕这次,你是真的要输了。”
李泌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来到渡口,踏上了南下的客船。(本卷完)
(下一卷: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卷末总结
本卷的主题,就是“将相神仙,也得凡人做”,自此皇权开始解体,社会层面的变革开始。
我为什么说改了后面的大纲呢?
因为我对“唯生产力”论的谬误,有了更新更深的理解。如果按照原本的剧情线来写,那写出来的东西,就跟我心里的想法不一样了。
有些观点认为,既然生产力很低,没有达到XXXX的程度,所以主角只需要利用现代的思想和头脑,浪一路就行了。
你把好吃的好玩的端上来,绝色美女端上来,开疆拓土的功业(YY就行)端上来,就行了!
呃,不知道要怎么评价这样的想法,因为这是人性啊。
我承认类似的想法有道理。
人性其实就是兽性,唯有克服所谓“人性”,达到延迟满足,实现更高的目标,才能推动社会进步。
从而实现以前没有的“爽”。
比如说,登上月球。
换言之,如果一切都按照所谓“人性”来进行,我们现在都还是原始人,茹毛饮血。
人为什么被称为人,这是一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这样的问题,没有所谓的对错。
一方面,绝色美女在身下婉转承欢,类似的事情确实很爽。
但另外一方面,连电灯电脑手机都没有的世道,吹嘘个啥呢?
读者老爷们请想象一下,你一个星期不看手机,没有自来水,究竟是什么感受。
你大概能够有限度的理解小方心中所想了。
我总要写点新东西给你们看的,我写的这三本书,每一本都不一样。
小方的改革,已经是在缓慢而坚定的实践中,几个例子你们也都看到了,没有空中楼阁,没有机械降神,来龙去脉,我都是交待得很明白的。
所以呢,在我没有写后面的剧情之前,不要妄自下定论,说后面的剧情会涉及到“姓社”“姓资”,有没有皇帝,有没有共和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
改革就是改革,一步步往前走,改革本身便是意义,也不可能停下来。不要去问终点能不能达到,会走向何方。每一步积累,都会在历史上留下印记。
唐宋之交的“死亡螺旋”,已经是扑面而来的大势。如果走老路,那就最多是一个占据幽州的大宋而已。
而有些趋势,其影响力则远远超过了朝代,甚至印刻进民族记忆里面。
这本书,读者老爷们肯定是看不到第二本了,所以,就期待我如期完本吧。
下一卷,大概率是最后一卷,写多少字就算多少字,不会再开新卷了。
第624章 背景审查
铛!铛!铛!
“明日科举!明日科举!
明日渡口不得卸货!
明日渡口不得卸货!”
夏秋之交,正是田里收割的农忙季节。一个穿着皂吏黑袍的更夫,沿着运河敲锣。一边敲一边大喊。
他的声音,丝毫没有影响到运河渡口处那些健步如飞的挑夫。
这些人像是蚂蚁搬家一般,拼了命的搬运船上的各种货物。一刻也不愿意停下来。
就跟暴雨来临的前一刻,那些赶着抢收晾晒衣服的人一般。
从粮食到布匹,甚至包括纸张、油墨、铜镜之类的物品。
明天因为是科考的第一天,所以整个开封县城及周边,都实施戒严,不许漕船靠岸。
科举跟卸货有什么关系呢?
其实没什么关系,互相不影响。
但是吧,为了表达科举的庄严,而故意把运河的渡口“戒严”一天,是为了强调官府对科举的重视。
有人在的地方,不一定需要有城墙。如今汴京城虽然还没形成,但一个又一个围绕着官衙而建的“集镇”,已经初具规模。
不断有外地人来此讨生活。
有商贾、有流民,甚至还有些在别处混不下去的前任官员。正在形成之中的汴京城,对他们张开了双臂,几乎是来者不拒。
开封府衙及各类机构,都会对这些人进行分门别类的安置。
人尽其用。
开荒、挖漕渠、疏通运河,都需要人力。
写写画画,教书做记录,也需要人。
这天一大早,在运河北岸一个由竹竿和麻布张罗起来的小摊内,摆着几张桌子。
店主提供粗劣的浊酒和卤制猪下水,给本地挑夫船夫,以及南来北往的旅客食用。
汴州本地称其为“吃早酒”。
汴州是食盐集散地,盐价也低,这让一系列需要大量食盐腌制的卤菜、泡菜大行其道。
外地人不见得吃得习惯,却是挑夫和船夫们的最爱。
这些东西好吃便宜实惠,主要是吃完以后,一身湿气便能散去,身体舒展过瘾了,正好开工活力满满。
在这个摊子的角落里,有个穿着白色麻布衣的中年人,约三十多岁,正不动声色,自顾自的吃酒。
酸涩的浊酒,让他一阵阵的皱眉,滋味难言美妙。而那一碟卖相看起来相当粗犷的猪下水,虽然散发着一阵阵诱人的香气,但他却有些犹豫要不要夹一筷子。
和周围那些大快朵颐的挑夫们比起来,此人明显是个异类。
联想到明日就是科举第一日,此人的身份,倒也不难猜测。
“这位兄台,你我拼个桌如何?”
身边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此人皮肤小麦色,看上去很有活力,明显比自己要年轻一些。
李勉做了个请的手势,客套说道:“鄙人李勉,请随意。”
“在下卢成轨,是来汴州科举的。兄台来汴州,应该也是为了参加科举而来的吧。”
卢成轨一屁股坐到方桌侧面,不以为意的说道。
嗯?
李勉稍稍有些惊讶,他觉得自己已经非常注意隐藏身份了。
甚至连吃饭,都是选的贩夫走卒常去的早酒摊,为什么此人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目的呢?
似乎察觉到了李勉的诧异,卢成轨指了指李勉身上的衣服,意有所指道:
“我从前就当过贼曹尉,只不过当今有好几个天子,汴州这个,不认我的官罢了。
兄台的袍子看似朴素,实则这种透气的麻布,乃是大名鼎鼎的楚麻,只有夔州有产出。
比普通丝绸还要贵几倍,又岂是贩夫走卒们穿得起的?
兄台出身必定富贵,又故意低调,如果不是为了科举,某想不出还能为了什么。”
卢成轨哈哈大笑道,他也叫了一壶浊酒,一碟猪下水,和李勉拼桌。
“汴州这个天子,兄台以为如何?”
李勉不动声色问道。
“傀儡又有什么好不好的,当今天下那几个天子,又有谁不是傀儡呢?”
卢成轨轻叹一声,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话头,说到这里就打住了。
好吧,他说的也确实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