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一切都已经是成为了谜团。
而按照原本的进程,李自成在回师之时遭遇了在梓潼遭遇了洪承畴的伏击,兵败之后才转道江油,经由青川,取道白水进入巩昌府内。
但如今李自成返回巩昌府内主力并未受损,甚至还得到了增强。
李自成并非是从七盘关进入的四川,自然也没有想过要从梓潼离开四川,进而也避开了可能到来的伏击。
因为蝴蝶效应的原因,很多地方都发生了变动,洪承畴也没有亲领军兵进入保宁府的梓潼,而是领着军兵从文县进入了四川境内。
大部分的事件都已经发生了变动,拓养坤和张正耀也并没有投降,反而是带入军队加入了李自成的麾下,极大的增强了李自成的战力。
李自成如今的实力,比起原本进程之中要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陈望感觉,这一次恐怕李自成不会再度兵败于潼关南原,仅余十八骑逃入商洛山中。
陕西之地只怕是再度掀起滔天的巨浪,亦如当初崇祯八年高迎祥领兵重返陕西一般……
只是这样一来,他只怕是也要加入进剿的队伍之中了。
陈望有些无奈,身为营将,哪怕是做到了一镇的镇首,但是营将就是营将,并没有多少的自主权。
上面的军门和督抚一句话下来就需要拔营调兵。
现在陈望的处境完全可以用身不由己来形容。
虽然他现在有着卫军军官的身份,但是主职还是汉中府的镇守副总兵。
自己汉中卫的指挥同知身份,只是搭上了孙传庭的线后,又恰逢其有心整顿卫所才得到的官职。
眼下如果再度加入进剿的队列,汉中卫的发展因为他不在,恐怕会因此而缓慢不少。
但是眼下,陈望没有任何的理由和借口,让自己留在汉中府内。
张献忠和刘国能等部在南直隶的安庆府内兵败失利,虽然又返回了郧襄的山区。
但是他们对于汉中府没有表露出丝毫的兴趣,甚至没有一名流寇越过边界进入汉中府内。
而且按照原本的进程,张献忠和刘国能等部休整完毕,从战败的阴影之中恢复了回来之后,在崇祯十一年初,也就是明年初的时候,再度兵出郧襄。
而后在郧西被左良玉和总兵陈洪范击败,刘国能逃亡至抚州后选择了投降。
张献忠假借官兵的旗号再度北上,袭击南阳府。
在路途之上,遭遇左良玉,被左良玉识破,而后败逃谷城。
而后张献忠自觉势单力孤,也假意选择了投降。
虽然张献忠是假投降,但是熊文灿却是以为真投降,并且给予其极高的优待。
随着张献忠的投降,到明年初时,郧襄地区的流寇危机可以说暂时的消除了。
汉中府不再受到威胁,自然也不需要人来坐镇。
只怕是要跟随着孙传庭和洪承畴两人一直跟在李自成的身后,空耗时间。
除非陈望学左良玉拥兵自重,闻令不动。
熊文灿性格偏软,左良玉对他不满可以拥兵自重,收到调令后找寻接口按兵不动也没有事情。
毕竟熊文灿麾下没有多少可用的将校,而且威望不足,名望不够,很多时候需要倚重左良玉。
左良玉就是吃准了熊文灿不敢动他,才如此的恣意妄为。
但是陈望头顶上的上司一个是洪承畴,一个是孙传庭,这两个人和熊文灿根本就是两个极端。
要是敢不听洪承畴的调令,只怕是要不了多久官职就会被一撸到底,各项的罪责就像雪花一般飞过来,到时候人能不能活着都在两说。
孙传庭就更加恐怖了,他不会像洪承畴一样罗织罪名,但是他更直接,也更恐怖。
历史上贺人龙不听命令,孙传庭官复原职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直接砍了贺人龙的脑袋。
而且……
陈望还想到了一件事情……
崇祯十一年九月的时候,多尔衮、岳托率就将会领兵分路从墙子岭、青山关入塞侵扰,侵入北直隶。
崇祯先命丁父忧的卢象升夺情起复,总督各路兵马抗清。
而后在十月十五日,又命洪承畴、孙传庭赴京勤王。
洪承畴、孙传庭接到诏书立即召集当时正在陕地等地一众将校前往北地驰援。
那个时候,孙传庭与洪承畴已经是在潼关的南原击败了李自成,所以崇祯才命令其北上勤王。
如果李自成没有败在潼关的南原,那到时候必然又会生出无穷的变数……
……
《明史·卷二百七十三·列传第一百六十一》
“十一年正月,良玉与总兵陈洪范大破贼于郧西。”
“张献忠假官旗号袭南阳,屯于南关。良玉适至,疑而急召之,献忠逸去。”
“追及,发两矢,中其肩,复挥刀击之,面流血。其部下救以免,遂逃之谷城。”
“未几,请降,良玉知其伪,力请击之,文灿不许。”
第199章 四方围堵
崇祯十年,十二月底。
李自成带领主力出白水转入巩昌府内,直取阶州。
洪承畴领兵南下文县之时,以宁夏总兵祖大弼镇守阶州,延绥总兵王朴镇守成县。
参将马科、孙显祖等将各领本部兵马与征召卫军分守关隘要道,以拒贼寇。
李自成进入巩昌府后,立即传信诸军征调精锐。
崇祯十一年,正月初十。
李自成领精骑七千,马军四万,会祁总管、仁义王、争世王、大天王等四营,经由阶州进入巩昌府东部岷州卫中。
留高应得、拓养坤两部仍在成、阶两地深山巨谷之中,节制麾下步队、饥兵。
祖大弼镇守阶州,麾下军兵不过四千,李自成领闯军大队呼啸而来,祖大弼心道难敌不敢迎战,固守阶州避战不出。
正月十七日,洪承畴领左光先、贺人龙、高杰三营七千人,北上终于抵达阶州,与祖大弼合兵一处。
在收到李自成的进军路线之后,洪承畴当机立断,提兵一路向北沿着李自成行军的路线追击而去,同时飞马传递,命令临洮镇营兵集结重兵固守关卡,务必不得放流寇过关。
正月二十六日,李自成领军一路北上,过岷州卫,破三岔关,挺入洮州卫。
李自成进入洮州卫后,以大军围困洮州卫城,派使者与当地羌人部落交涉,以珠宝、金银、兵仗等物与羌人交易马匹,甚至于羌人部落之中募集军兵。
此时洪承畴领兵刚刚赶至岷州卫内,在其听闻李自成与羌人部落达成了交易之后,也顾不得休整一二,立即带兵拔营北上欲要阻止李自成的举措。
二月初三日,洪承畴领军抵达洮州卫下,与李自成所领军兵爆发遭遇战。
斩首八百六十五级,击破洮州卫城外围困闯军,解了洮州之围。
但是洮州战胜,却仅仅只是解除了洮州的威胁,对于大局已经是于事无补。
李自成已经是达成了目的,从羌人部落之中收购战马三千余匹,又募得羌人骑卒两千人,攻破了洮州卫城北部的羊撒关突入了临洮府内。
临洮总兵王洪虽奋力领兵拦截,但是终因势单力孤,独木难支,最终退守狄道。
而这个时候,原本停留在成、阶两地深山巨谷的高应得和拓养坤两部也开始调动军兵,向着周边发起了进攻。
延绥总兵王朴镇守成县,左右支应,却不想正中拓养坤下怀。
二月初七日,拓养坤集中兵力,趁明军分散防御之时突破包围网,经由纸房头铺突入西河,北上礼县。
王朴虽然立即领兵追击,但是一切为时已晚。
拓养坤、高应得已经是带领大部军兵越过了祁山关隘,他们进入秦州境内的道路已是畅通无阻。
而李自成也正好带领着大军从临洮府的渭源,进入了巩昌府西北部的陇西城。
这个时候李自成谋画也彻底的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李自成分兵两路,自领骑军向西,一路而去为的便是补充马匹招募羌兵,同时再度迫使进剿明军分兵,加深他们的疲惫,消耗他们的体力。
而拓养坤领步卒趁机突破包围网,经由礼县一路北上。
两部的最终目的地都是秦州,他们欲在秦州完成会师。
秦州地处巩昌府要道之间,北通平凉府,东连凤翔府。
到时候李自成无论是选择向着哪里进军,都能够达成他的目的——逃出生天。
洪承畴领兵从文县一路急行军追赶而去,李自成的行军意图其实他也有所察觉。
但是很多事情并非是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就好像当初李自成兵杨成都郊外之时,那个时候他必须亲自领兵驰援,否则一个坐视亲藩受险的罪责下来,哪怕是他是三边总督也万万担当不起。
而李自成这一次进往西北之地,他也必须要领兵追击,如果不追,就是避战无能,失陷城池,这个责任他仍然担当不起。
临洮镇的营兵挡不住李自成,他也没有办法。
王朴那边,他也已经提前示警,但是王朴带领的一众的战兵仍然没有拦住拓养坤,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麾下能够节制的军将总共不过数万人,兵力捉襟见肘。
川兵那边他管不了,四川是熊文灿的管辖地,三川之兵现在都防守着四川。
四川巡抚王维章头顶的乌纱帽已经是落到了地上,夺官遣戍。
侯良柱身为四川总兵守卫不力,致使成都陷入险境,失陷多城,被连降三级,仍领原部戴罪立功。
除去成、阶的一众营兵之外,他还能调动,唯有曹文诏、曹变蛟、陈望三营一共八千的兵力。
保宁府山高路远,二月初七的时候,曹文诏才领兵才刚刚抵达汉中府西北的略阳,正准备向北驰援巩昌府徵州。
不过现在徵州已经不需要防御,因为盘踞在成、阶两地山区的拓养坤和高应得等部已经是进入了礼县,北上秦州。
新的命令是征调他们继续往北,经由褒斜道北上凤翔府,以防止李自成、拓养坤等部从巩昌府进往凤翔府。
身处于渭源的洪承畴此时已经难掩浑身的疲惫,从十年的年底到现在,这数个月来以来他几乎没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安然休息。
甚至在很多天都没有卸下身上的甲胄,直接便是合衣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