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训练,足以形成一定的战斗力。
虽然对上万民军的精锐还力有未逮,但是绝对是可以压制万民军普通的军兵。
扬州如今战事焦灼,正好也可以让其成为新军的练兵场。
陈望之所以迟迟没有亲领汉中镇兵参战,对着万民军发起总攻,除了对于慎重的考虑,很大程度是要想要磨砺麾下的改编整训的这些旧军。
刘泽清所部的一万五千人,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几乎已经消耗殆尽,只剩下了三千人左右。
刘泽清没有掀起任何的风浪,在进攻扬州的半个月后,也和计划之中的一样,永远的沉眠在了扬州城下。
剩下的三千多人被陈望作为补充兵,分填了攻城的各镇之中。
这三千多人在扬州这场攻坚战的烈火之中,早已经脱胎换骨,成为了熬下来的真金。
“这两处卫所城池,交由工匠改建为棱堡形制。”
胡知礼点了点头,正要应允下来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在众人的耳畔响起。
胡知礼的目光随同陈望一起,向着望台的下方看去。
陈望目光微蹙,神色低沉,目视着那名从北而来的信骑。
背负三羽,是为八百里加急。
如此急情,又是从北国传来,自然是能够引得陈望的重视。
而随后登上望台的信骑带来的消息,也确实是无愧于那背负的三支羽毛。
“正月二十三日,清军战线全面收缩,兵困京师!”
信骑话音落下,中军望台一众军将皆是齐齐转头,全都投向了那名信骑。
“你再说一遍?”
陈望眼中寒光乍现,声音冷冽如刀。
“清军怎么了?”
半跪在地的信骑被陈望森冷目光所慑,喉头滚动,声音不自觉地发颤。
“清……清……清军……收缩战线……兵围京师……”
“兵围京师……”
陈望神色凝重。
原本的时间线上,清军南掠,在掳掠了山东之后,便回师北撤,没有在京师停留,在次年的五月,越墙子岭出边而去。
但是现在传来的情报却是,清军收拢战线,兵围京师。
事件再一次发生了变动,历史不再一成不变。
“黄台吉……”
陈望心绪微沉,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嗅到了不寻常的情况。
原本时间线,黄台吉一直坐镇辽东,壬午之变是由阿巴泰领兵,而一开始情报司送来的情报,还有明廷的塘报,都是通晓了是黄台吉亲自挂帅。
事情果然发生了变化,倒向了最坏的一种结果。
“大哥。”
胡知礼的身躯微微颤抖,看着舆图之上京师的位置。
“你说,京师能够守得住吗?”
陈望摇了摇头,低下了目光,缓缓道。
“如果清军真的全力进攻京师,京师决计无法守住。”
劲风鼓荡,带起万千旌旗翻腾。
望台之上,一众将校皆是不由自主的垂下了头。
哪怕他们和明廷之间其实早已经是对立。
但是他们到底也曾经是大明的将校,也是大明的百姓……
京师可以沦陷在李自成的手上。
但是京师,却不能沦陷在清军的手上……
“松锦之战,九边诸镇的奋战虽然消耗了清军不小的军力。”
“但是清军的实力却要仍然比如今的明廷强劲。”
清军的实力比起历史上确实是要弱上不少。
但明军的实力比起历史上的壬午年更是削弱了许多。
原本的时间线,李自成可没有在这个时候占据西北,明廷山东的兵马也没有太多的损耗。
这个时候的明廷,实力比起历史上的崇祯十七年时更弱。
“整个明廷,能用于野战的兵力不过只有七万人,这其中还有三万人在周延儒的手上。”
“周延儒面对南掠的清军,根本不敢派兵出战。”
“在清军破关之后,周延儒就领着军队行至保定,便不敢再北上,只是固守着保定。”
“京师如今,算上四镇四万的兵马也仅仅只有七万人。”
四镇的兵马太少,根本不能野战,所以如今都集中在京师,守卫京师。
“明廷的实力空前薄弱,这也使得南掠的清军取得战果极大,一路破城陷州如入无人之地。”
这个时候黄台吉选择兵围京师,确实是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京师被围,周延儒身为内阁首辅,无论从何考虑,他都必须回防京师……”
胡知礼神色挣扎,半响之后,缓缓开口道。
“十万人,十万人,守下京师应该不难……”
陈望审视着摆放在望台之上的舆图。
“你以为黄台吉预料不到这样的情况吗?”
“清军兵围京师,周延儒必然带兵返回,你能想到,黄台吉为什么想不到?”
陈望叹息了一声,事情终究还是滑向了最为糟糕的局面
“黄台吉恐怕已经在京师的外围布下了陷阱,就等着我们诸位内阁的首辅带着明廷最后野战的兵马——自投罗网……”
这一次,恐怕已经轮不到李自成攻陷北京了。
“如果周延儒在清军最初入关之际,就转回京师,还能保证京师的安危。”
“但是当周延儒畏惧清军攻势,止步于保定,一切都已经晚了。”
如今的时局并不乐观。
“找一下四川那边的局势情况和情报。”
陈望眉头紧蹙,黄台吉这一次入边的前期所有的布置,都是和之前一样想要抢掠一把返回关外。
从清军一路南下大肆劫掠,同时四处分兵这一点就可以看出。
若是黄台吉一开始就是想要攻取京师,那么黄台吉也没有必要在山东浪费那么多的时间。
听到陈望的吩咐,中军部的参谋迅速的开始翻寻关于四川的文档。
“去岁,十一月初三,闯军大将刘宗敏领步骑五万入松潘,与松潘卫内羌、蒙、汉兵合流,兵进四川。”
中军部的参谋很快便已经将关于四川的信息收拢整理。
一名参谋将整理完毕的军报呈递到了陈望的身前,而后敬了一礼,汇报道。
“张令兵败叠溪所,孤木难支只能是领残兵败退回成都,川军败北,闯军得以越过叠溪所,围困成都,成都告急,传讯各镇兵马四方土司入援。”
“然各镇兵马欠饷日久,武备废弛,皆坐壁上观。”
“四方土司亦紧守本土,不予援助。”
“成都城中仅有残兵一万余人,依靠着城中协防的民壮,加上闯军没有携带太多的攻城器械,需要就地制作,所以现在还能勉强支应。”
“经由参谋司分析,依照如今的情势看下去,成都最多坚守到今年四月之时。”
陈望的目光在舆图之上移动,中军部的参谋依据四川的战报,快速的重新摆放着舆图之上的军棋。
随着军棋的不断增多,在陈望的视野之中,脉络也是逐渐开始变得清晰了起来。
第452章 时间
“成都府不可能保住,羌蒙联军超过三万人,又有刘宗敏麾下有五万的兵马。”
陈望凝视着舆图之上的军棋,四川的局势恶化并不在他的预料之外。
“张令手底下不过数营残兵,落败只是迟早的事情。”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张令的能力毋庸置疑。
四川的兵马本来在内地的营镇算是一等,但是因为摊上了一个自大愚蠢的巡抚陈士奇,武备缺乏,军饷不足,根本就没有多少的战斗意志。
“张令能够坚持这么久的时间,说实话已经是超出了我的预料。”
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可能还是川兵保卫乡土的情结使得他们顽强的支撑下去。
但这样的情结终究会被消耗一空。
那些达官显贵们在平安的腹地之中作威做福,纸醉金迷。
而他们这些在刀口舔血,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搏命的大头兵却只能吃糠咽菜。
谁又能够甘心?
叠溪所告急,陈士奇却迟迟没有派兵援助,反而是试图不断加固成都的城防。
陈士奇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保住叠溪所,他只想保住成都,保住自己的命。
这也是为什么当叠溪所告破之后,各镇兵马却都没做抵挡,直接便撤到了成都的东面和南面作壁上观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