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前营主将李万庆都战死在青州府内。
马士秀,杜应金两将也在与清军的交战之中阵亡。
左良玉带领的偏师,虽然有五万众,但是到底还是旧军居多,武备不足,能打出这样的战果,已是殊为不易。
阿济格并非是因为军败逃离,而是因为得知了济宁主力的战败消息,知晓再不逃到关外,便会遭遇合围的危险。
因此阿济格选择了壁虎断尾,只带领着麾下的精骑撤走。
阿济格虽然撤走,但是麾下骑兵仍然有万众,左良玉此时追击,根本难以讨得任何的好处,甚至若是清军反戈一击,还会损兵折将的风险。
“将两地捷报通传南国,上陈于陛下,如今建奴退却,北国凋零,恢复各地民生为当务之急,请派官员督理……“
如今陈望麾下兵强马壮,毫不缺乏精兵强将,哪怕是如今实际上他才是掌握着明庭至高权力的人,但是却没有多少可用的文臣。
治理国家,恢复民生,还是需要现在的朝廷。
不过,在不久的将来,这些一直以来掌握着朝廷命脉和话语的文臣学阀,也将会退出历史的舞台。
在汉中府、开封府、郧阳府、襄阳府还有徐州府五府,陈望已经命人建立起了新的学校。
寒门的学子、军卒的遗孤们正在努力的学习者。
在五府试点的新学已悄然生根。
那里不教八股文章,而是传授农政、水利、算学、格物等实用之学。
当第一批通晓实务的学子走出校门,便是千年科举沉疴覆灭的开端。
等到这些学生,从这些学校开始毕业。
那些文臣学阀们的仕途,也就将彻底的走到尽头。
那些盘根错节的文官集团绝不会坐视变革。
陈望的心中清楚。
但是那些文臣学阀的反抗,陈望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
至始至终。
他的根基,都不在于他们。
从汉中练兵伊始,他的根基就深扎于黔首黎庶。
他麾下的军兵,他麾下的将校,他麾下的官员,几乎都是最为普通的百姓。
“陈功和曹变蛟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陈望没有在政事上花费太多的时间。
现在还并非是治国理政的时候。
北国还没有全部收复,西北之地仍在李自成的掌控之下。
听到陈望问起陈功那边的军情。
代正霖僵硬的神情也是有了变化,他的眼眉之中也带起了一丝的轻松。
“昨日午夜,信使传报。”
“曹总兵领兵已过大名府,往真定府而去,各地州县皆已改易旗帜,清廷委任之官员已被悉数诛杀。”
“宣武伯领兵一路北上,一路长驱无阻,建奴全线崩溃,一众州县皆被放弃,传信而来之时,宣武伯已经领兵驰入河间府内。”
“算算时间,此时宣武伯已经领兵抵达河间府南的景州。”
代正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既而禀报道。
“北国情报司传来消息,经由中军部相互映照查实。”
“多尔衮一路北上,星夜奔逃,在河间府内发现其踪迹,其部在交河县大肆掳掠,于十三日黄昏再度北上。”
“经由推断,所部撤离路线,应当是经由河间、过保定、北上京师,欲从蓟镇边境出关。”
“情报司已持固穆印信,一路加急北上,依照多尔衮北上之速度,应当能够使得漠南蒙古诸部提前得知消息,派兵拦截。”
陈望转目北望。
北方的尽头,是烽烟还未燃尽的幽燕之地。
多尔衮和阿济格逃得了一时,却是逃不了一世。
现在这个时间,派去关宁那边传信的信使,也应该快要到了……
第505章 手扶日月,照临寰宇
崇祯十六年,四月二十九日。
京师南郊。
永定门南。
赤红色的旌旗联绵不绝,汇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血色怒潮,遮蔽了广袤的郊野,
雪白色的军帐星罗棋布,如同骤然降下的新雪,在春日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盈满了每一寸可见的草地。
帐阵森然有序,绵延竟达十数里。
雪白的军帐与赤色旌旗交相辉映,构成一幅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壮阔画卷,肃杀之气直冲霄汉。
层层叠叠的军帐铺展,密密麻麻的帜幡林立。
而在这片军帐与戟戈之海的中央,一顶尤为庞大、以青色幕布制成的军帐巍然矗立,如同群星拱卫的北辰
帐门的前方。
三面高大的赤红色的旌旗迎风飘摇,猎猎而动。
大帐之外,一众罩袍束带顶盔贯甲的靖南军甲士皆是按刀挂弓沿帐林立。
明盔之下的目光锐利如鹰,赤色的战袍映着鳞甲寒光,凌厉的杀机自其周身缓缓流淌而出。
纵然是清军已然北逃,整个北国皆已慑服,他们也身处于整个大营最为核心的地方,但是这些守卫在帐外的甲士却是并未有半分的懈怠。
中军帐内。
众将列坐其中。
但是却是人声寂寥,沉寂冷漠。
四月的京师,仍旧没有彻底的褪去寒冷。
陈望的身躯微俯,他的身前帅案并没有放着一直以来放着的帅案,而是放着一盆炭火。
整个帐中,只能听到炭火盆中木炭燃烧所发出的噼噼啪啪的作响声。
陈望抬起手,卸去了沉重的明盔,将其随意的放在了脚边。
厚重的甲胄在入帐之前便已经被陈望解下。
陈望穿着赤色的蟒袍,注视着脚下发出散发着微微红光的炭盆。
赤红色的蟒衣在炭火映照下泛着暗红。
炭火盆驱散了帐内的寒意,暗红的火光照耀在陈望的脸庞之上,泛着妖异的红光。
跃动的光影投在每一位凝神贯注的将领脸上,所有人的眼眉皆是低垂。
过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
陈望才终于是有了动作。
陈望收回了回暖的双手,缓缓的抬起了头,看向帐内的一众将校。
一众将校也都注意到了陈望的动作,当下皆是挺直腰背,低首垂目。
陈望的目光由左至右,将一众将校的脸庞全部都尽收于眼底。
陈功坐在左首首位,穿着一身骑兵的罩甲,无论是按照军中的职位还是按照远近来排,陈功都是理应坐在这第二的位置。
而右首的位置,应当是作为湖广镇总兵的定远伯周遇懋,不过此时右首的位置,坐着却并非是周遇懋,而是左良玉。
左良玉虽然此前作为南国诸镇之首,在朝廷之中的官职和散阶确实是仅次于陈望。
但是陈望在整编南国诸镇之后,左良玉仅作为一师之长,掌管不过一师之兵。
朝廷的官职,在靖南军的序列之中并不重要。
现在作为河南镇镇守总兵官的陈鸣,在此前仅仅只是一名游击。
陈望将陈鸣调至河南镇内,统管一镇,将他的名单加入其中。
陈鸣只凭借着这一点,便一跃取代了陈永福成为了河南镇镇守总兵官,加封伯爵。
实际上,陈鸣甚至没有多少的战功。
仅仅是因为陈望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来统管河南镇下的军兵,便得以拜将封爵。
这样的封赏,自然是在朝堂之上引起了不小的争议。
但是那些争议并无用处,兵锋之下,强权自握。
各镇各军,也无有异议。
在一众军校的眼中。
陈望。
便是天命!
天命。
这个世间,如果真的存在着天命。
那虚无缥缈的天命。
此刻无疑。
正加于陈望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