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只能是另辟蹊径,想要攻取四川。
借助着和硕特汗国和羌族土司的势力,勉强占据了川西之地,夺取了成都平原。
但是也就止步于此,再无寸进。
李自成如今虽然号称有三十万的兵马,但是实际上真正堪战的兵马不过十万。
李自成真正能够依仗的老营不过四万余人,余众不是羌人的骑兵,就是和硕特汗国的蒙骑,还有三边的部份降卒。
其余的兵马大多都是李自成从各地强征而来,训练日短,武备缺乏,战力薄弱。
而现在田见秀被姜瓖所杀,李自成已是被断了一臂。
刘体纯又在临晋败北,损兵折将众多。
这些情况,都被陕西的情报司掌握清楚,全都交付到了陈望的手中。
李自成对于地方的控制力更是薄弱,在陕西的情报司活动几乎没有受到多少的限制和针对。
很多州县仍由原先的明朝官员治理,政令难行。
这样的统治,就如同建立在流沙之上的堡垒,看似巍峨,实则一推即倒。
“四川那边……”
赵怀良想要继续禀报,但是刚刚开口,陈望便已经是举起了手,止住了赵怀良后面的话。
“四川那边的情况不重要。”
“顺军的基本盘全在陕西一地,只要攻取了陕西,四川的顺军不过是无根之萍,掀不起多少的风浪。”
陈望的心中对于之后的战略很是清楚。
现在四川的局势仍然处于僵持的状态,成都平原为顺军所占据,六大宣慰司控制着川东,侯良柱坚守着川南的关隘,牢牢的控制着前往云贵的门户。
“我记得我们北伐之前,云南那边已经闹起来,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这些时日,陈望一直在安排南国诸事,此前一直在筹备北伐,无暇顾及西南。
听闻陈望提到云南,赵怀良的眉头微蹙,汇报道。
“三月初时,武定土司吾必奎趁机作乱,叛军连克大姚、定远、姚安三城,全滇震动。”
“但是随后不久沐天波调集石屏土司龙在田、嶍峨土司王扬祖、蒙自土司沙定洲等部,于四月中旬,便已经平定叛乱,生擒吾必奎及其党羽。“
赵怀良叹息了一声,说道。
“云南那边,我们事先虽然已经告知了沐王府沙定州心存反意,但是沐王府却是一直持着怀疑的态度。”
“如同国公所料,沙定洲夫妇统率的土司军在吾必奎叛乱已经平息后,仍滞留于昆明。”
“沐王府因为我等之前提醒,终于起疑,派遣使者连番催促。”
赵怀良的声音低沉,语气带上这一丝沉重。
“沙定洲以告辞为名,亲自率领士卒进攻沐王府,沐天波虽有布置但还是被沙定州所败,三日之后,昆明沦陷,沐天波往西宁而逃。”
陈望轻挽缰绳,目光沉静的望向前方逐渐清晰的燕国公第的朱红大门。
西南土司各怀异心,沐王府虽有名望,但是势力早已经不同于开国之时,天下的变故之风到底还是波及到了云南。
沐天波非是雄才大略之主,根本就没有办法能力压服云南,这场动荡迟早要来。
云南一众的土司,早已经是按耐不住。
“着情报司,细察云南诸地反叛土司,年底之时,我要见到一应名录。”
沙普之乱虽然会造成不小的混乱,但是现在却是难以动摇大局。
“云南那边,暂时也不要管,沐天波那边,可以支援一些军械,让他稳住现有的地盘即可。”
云南地处边陲,如今鞭长莫及,想要进军云南,必须要先收复了四川和陕西两地,彻底的击败李自成之后才能做到。
济宁之战的消息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西南,到时候那些跟着沙定州叛乱的土司们就会动摇,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历史上沙定州被孙可望轻而易举的击败,难道还能挡得住他麾下的兵锋?
沙普之乱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就让他们去闹。
他正好有由头,举起屠刀,彻底的将云南革新一番。
那些云南的土司们,占据着富庶的土地,长久以来作为地方的土皇帝,已经安逸的太久了。
肃清了这些反叛的土司,正好可以当作改土归流的先行之地。
“秋天已经不远了……”
陈望抬头仰望着万里的晴空。
秋收一过,眼下军粮缺乏的局面便会结束。
银钱的方面虽然还有些短缺。
但是等到南国的那些士绅闹起来的时候,这些问题也就会迎刃而解。
总有一些人,弄不清世事的变迁,仍旧抱着过往的想法,妄图抵挡历史的车轮。
“江南这边,让你手底下的人盯仔细些,我已经密令代正霖时刻准备领南下,唐世平那边也会配合你。”
谈话之间,一行人已行至燕国公第大门前。
朱漆大门上鎏金兽首在晨光中熠熠生辉,门前石狮威严矗立。
门口侍立着的卫兵也已经迎接而来。
陈望利落的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手递给迎上来的侍卫,便迈步向着院内走去。
赵怀良按着腰间佩刀,依然紧随其后。
穿过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气势恢宏的照壁,其上精雕细琢着麒麟祥云图案。
沿途青石铺路,两侧回廊冗长,每隔十数步便有罩袍束带的侍卫垂首行礼。
虽然陈望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南京府邸,但这里早已为他准备多时。
当初受封靖南侯时,朝廷便在南京赐下宅邸。晋封燕国公后,府邸规模又经扩建,如今完全是按照国公品级加紧修建而成,不少地方仍在兴建之中。
北京虽已收复,但因战火创伤未愈,加上国库银钱紧张及新政即将推行,还都之期已被推迟到明年。
议定的还都日期被推迟到了第二年后去了。
陈望也并没有重新还都的打算。
他其实在考量,是否以后的都城还要定在北京。
西域是势必要收复的,西南那边也准备动武,若是在定都北京,只怕这些地方的控制力就会薄弱许多。
所以对于公第的扩建,陈望并没有下令停止。
穿过前堂和正堂,行至后堂院落之时,陈望突然停住了脚步。
只见院中跪着一地侍女,个个低垂着头,不敢抬眼。
陈望转头去看赵怀良。
却见赵怀良的眼神闪烁,神情有些尴尬。
“国公,太夫人一直等着国公和二爷回来。”
赵怀良压低了声音,有些悻悻。
“但是听到二爷被国公派到了漠南……”
“这些事情本来应该早些告知国公,但是此前一直都在讨论军情,实在是卑职疏忽,还请国公恕罪。”
陈望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这时他终于想起自己一直遗忘的是什么事了。
当初祖泽傅通过海船将陈胡两氏族人送至山东后,中军部请示如何安置时,他下令将族人都安置到了南京。
他的亲生母亲自然也随之来到了南京城中。
作为嫡母,不住在燕国公第,又能住在哪里?
第527章 陈望
陈望的心中第一次如此的旁皇。
旧时的记忆之中,虽然有这位母亲的音容身形,但是实际上对于陈望来说却很是陌生。
不过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躲是躲不过的。
在深吸了一口气后,陈望整了整穿着的蟒衣,而后迈步向前,穿过了一众侍女,向后堂的正房走去。
侍立在正房门口的侍女看到了陈望身影。
虽然众人都没有看到过陈望的模样。
但是看到陈望那身唯有超品勋贵方可服制的正红蟒袍,腰间还系着鎏金的玉带,身后还有甲兵相从,眉目之间与一直以来住在宅第之中的太夫人多有相似,当下也都明白了陈望的身份。
侍女们不敢阻拦,纷纷垂首屈膝,屏息静气,任由陈望阔步而入。
辰时三刻的晨光透过细密的竹帘,在铺设着青砖的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陈望迈过了门槛,进入了正房之中,一股混合了淡雅花香和药香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与外间的清寒判若两个世界。
内里的景象尽收眼底。
正房明间布置得雅致而庄重,他的母亲胡氏胡明瑾此刻正端坐在主位左首的紫檀木坐椅上,背脊挺直如松。
她身着一件沉香色遍地金通袖袄,墨绿色马面裙妥帖的垂在脚边,手中捧着一盏青瓷茶盅,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主位的右首,他的妻子马玉瑛正欠身坐着。
九个多月的身孕让她行动颇为不便,长袄之下高高隆起的腹部格外显眼。
见陈望进来,她马玉瑛意识的护住腹部,伸手想要身侧的侍女搀扶起来起身相迎,却被胡氏一个眼神便就此止住。
“好一个燕国公啊。“
胡明瑾清冷的声音在茶香氤氲中响起,刻意压制的平静下暗涌着怒意。
“真是威风的很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