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痛苦吗？自然是的，可多年前就已经预见过女儿现在的情况，也早已经难过尽，痛苦完了！
她现在实在没有多少情绪再去痛苦，难过。
说她心如钢铁，冷心冷肺也罢，说她为母不称职也行，总归，她现在只想好好度过自己的余生。
仅此而已。
陆雨宁见她微微恍惚了一下就语气平淡地将多年前她跟姚慧心之间的纠葛说了出来。
“……孩子也不是一天就变坏的，我试过教，打当然也打了，骂也骂过，更多的还是讲道理，可她不听，我没办法，只能随她去了。”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其实当初，她被欺负之前，我就跟她说过，别人家如何是别人家的，我们自家也算不错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何必争那么多？”
姚母自嘲一笑，“可惜，得来的不过是她的一句不甘和怨怼，觉得我没本事儿，说以我这样的样貌，当初就应该答应了廖家的婚事……”
姚母说到这里，微微抿唇，不过还是继续道，“廖家就是那个纸业大王，他当时刚刚丧偶，家里还有两个不到五岁的孩子，所以看中了我这个老实本分的女人，想要娶我回去，可我拒绝了。”
她当然不是清高的觉得人家不配，而是觉得齐大非偶，刚结婚的时候自然是都好，可对方有两个前头太太生的孩子，自己又带着女儿过去，之后她要不要生？
生下来几个孩子如何相处？
那么大的一份基业，几个孩子会不会争？
姚母只是想过些清净的日子，便拒绝了。
可惜，姚慧心不是这么觉得的，她觉得自家妈妈傻，假清高，也不是爱她，但凡是真为她想，哪怕是继女，她带着自己嫁到廖家去，那她后来的日子都不至于是那样！
姚母抿唇道，“其实我知道，她在学校里总是看到那些孩子家里车接车送的，有自卑，有对比，可我也没有短了她吃短了她穿，甚至大多都尽力满足她了。”
即使没人家那样样样名品，可也照着那些衣服改得更好，买了更好的布料自己做给她，可她并不领情。
“后来她就越发看不上我这个母亲了，在她被欺负的当天，我就拉着她去报警，可她不愿意，还……”
姚母顿了顿，“将我推出马路了，我被一辆货车给撞断了腿，至此就好不了了。”
倒也不是完全不能走，只是很疼，姚母复建多年也只是能稍微走十来步，基本等同于残疾，人家货车车主更是无妄之灾，赔钱不说，还差点要坐牢。
也是她向法官求情了，这才没让人家家破人亡。
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人家。
至于姚慧心这个女儿，她从那一次开始就彻底不再当她是自己的女儿了。
陆雨宁虽然先前就有所猜测，可还是震惊这母女之间的纠葛，尤其是对姚慧心这个人！
跟她一起过来的两名便衣也都震惊了！
好家伙！
这么个女儿，真是闻所未闻啊！
陆雨宁定了定神，继续问道，“所以你将她赶走了？”
姚母微微颔首，“学费，生活费我还是通过老师给她了，不过她没让她回家。”
陆雨宁明白了，“那你知道她在学校里的事儿吗？”
姚母看着她的眼睛，瞬间明白了，轻轻点了点头，“嗯，略微听说过。”
其实也如陆雨宁所想的那样，从跟司徒老三有了关系之后，姚慧心就靠着司徒老三得到了很多物质的东西，为了维持这段关系，她还拉了不少人下水……
三号女死者便是其中之一。
“那孩子我还依稀记得她的名字，叫方可人。”
陆雨宁点头，记下来，“那还有别的，你知道的人吗？”
姚母摇头，“没有了，或者说，她拉的那些人有很多都是愿意的。”
只是假装被司徒老三和她耍手段“逼”，这样司徒老三才能喜欢。
很奇葩的脑子，但确实是现实。
陆雨宁：……
好吧，所以姚慧心的事儿，也许也是故意假装被司徒老三“逼”的？
姚母道，“但我知道方可人最初是真的被‘逼’的，我还打算帮她找律师，可她胆子小，家里就只有一个瞎眼的奶奶，她自己哭着跟我说，她想从司徒老三那里要钱，养活她自己和奶奶。”
没办法，各家有各家的苦，即使她说过会帮她，可方可人并不全然相信，或者说，她不敢相信。
也是，谁让她是害了她的姚慧心的妈妈呢？
姚母抿唇沉默了一会道，“你要是想知道更多，可以问一问先前跟慧心玩得好的同学，张惠婷，她家就住在菜市街的唐楼。”
张惠婷家有个好赌的父亲，还喜欢家暴，经常会拉她抵赌债，也是那些开赌档的人好歹有些人性，并没有欺负这么个小女孩，可现在对方也长大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但姚母知道，能跟姚慧心玩得好，那肯定是跟她一样，也跟了司徒老三。
陆雨宁点点头，“谢谢，姚太太。”
“不客气，我不可惜我的女儿的死，也许她这么死了还干净些，我只是可惜了那些女孩。”
很多人其实都是迫于无奈，如方可人，如张惠婷，可她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能帮的并不多，对方不接受，她也无法，只能顾好自身，安然度日就已经很好了。
可陆雨宁还是看了一眼她的鞋底，眸光微闪。
随后，三人便起身离开了。
第30章 ：八零侦探文对照组
走出姚家,陆雨宁一边看着手里的小册记录的东西，一边抿唇沉思。
一旁的便衣低声道，“陆帮办，你觉得姚太太说的有问题？”
陆雨宁摇头,“不是,我是觉得，对方有事儿隐瞒。”
便衣皱眉,“那对方隐瞒的是什么？”
陆雨宁摇摇头,并没有回答。
其实她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只是现在并没有证据,先回去看看再说吧。
萧家霖这边也将司徒家全部人都问了一遍。
果然,跟他之前猜测的一模一样，问了也白问，没有人跟司徒老三有太多的瓜葛，日常也不过是同住一屋,对司徒老三的私生活实际上没有多少了解。
不过萧家霖还是问到了一点有用的,司徒老三其实有好几套房子专门留着来玩的。
萧家霖回到警局后跟众人汇合，于俊民几人道,“经纪公司那边对姚慧心和司徒老三两人之间的事儿并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他们确实是在交往。”
“那位三号女死者并不是经纪公司里的人，所以没有人认识。”
“我们也问了经济公司里的员工，跟姚慧心的助理，经纪人都聊过了，她们对姚慧心的为人都说是很难伺候，脾气大,还各种要求，很挑剔……”
萧家霖看了看陆雨宁,陆雨宁道，“姚太太这边倒是跟我说了一下那位三号女死者，应该是方可人，是姚慧心以前在学校里的同学，是被她拉下水的，对方迫于家里经济压力就屈服了……”
萧家霖明白了，“还有别的吗？”
陆雨宁点头，将张惠婷的事儿也说了一下，还有姚母跟姚慧心之间的纠葛。
萧家霖挑眉，“你还看出什么？”
陆雨宁道，“我看出姚太太是会武的。”
萧家霖眸光微闪，“哦？”
“嗯，但是她说自己的腿已经等同废人，我也看了她的鞋底，确实是很干净，没有丝毫磨损的痕迹。”
也就是说，要么姚母是故意穿的那样的鞋子，要么就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她根本就走不了路。
萧家霖点头，“我这边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知道了几个地方是司徒老三日常会玩的，我们明天再过去看看情况。今天就先盯一盯现有的证据，看看鉴证科那边和法医部那边有没有别的线索。”
“是。”
众人先吃了午饭，然后就各自忙了。
陆雨宁先去了张惠婷家，想要找到她，可没想到张惠婷并不在家，而是在外面上班，原来张惠婷中八毕业之后就没上学了，考了个会计师证，现在在九城一家会计事务所里当初级会计师。
陆雨宁惊讶，对方竟然已经成了会计师了，那么她还会继续跟司徒老三和姚慧心来往吗？
等他们来到会计事务所，找到张惠婷，对方也正好下班，包强和陆雨宁并没有出示证件，只是以对方邻居的借口来找她。
张惠婷也察觉到了什么，跟两人到附近的咖啡厅，坐在包厢里才抿唇道，“你们是来找我问姚慧心的事儿的吧？”
张惠婷其实人如其名，容貌不算绝美，清丽淡雅，不过气质很好，一股子书香气，丝毫看不出她家现在还住在菜市街的唐楼中。
一身合身的小西服正装也让她看起来格外精神端庄。
陆雨宁点点头，“你放心，我们会保护你的隐私的。”
张惠婷想到他们刚才也没在同事面前说什么，便微微放下心，“好，我全说，但我希望你们真的能说到做到。”
陆雨宁点头，“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姚慧心和司徒老三的事儿，其他的事儿，我们不会多嘴，只要你的事儿跟案件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们是不会将其公布于众。”
张惠婷这才松口气，抿抿唇道，“其实我是被姚慧心哄着答应了她的。”
当然，也有看着对方从司徒老三那边得到了那么多东西之后，心底有了想要借助对方的物质来达成自己的理想。
“我其实学习一般，也知道靠着自己的能力以后考不上大学，教会大学很贵，我也上不起，所以我就想着能借姚慧心和司徒老三有关系之后就能赚到钱……”
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想的那样，即使司徒老三并不算太大方的人，每个月就给她一千两千的，可对她而言，这些钱足够了。
“我就靠着这些钱，考了会计师证，然后当了会计师。”
报班，考证，这些都是从司徒老三那边赚钱得到的。
“后来姚慧心找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也不算多好看，司徒老三就不怎么找我了，他更喜欢十三//四//五的女孩。”
包强在一旁听着，抿紧唇，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禽兽！”
陆雨宁没理他，继续看着张惠婷，张惠婷苦笑一声，“其实昨天晚上我也接到她的电话了，说是三少在股市上赚钱了，想要庆祝，每个人能有十万，不过我现在都已经算脱离了他们，所以我就没过去，找个理由拒绝了。”
陆雨宁：“所以他们找了方可人？”
张惠婷点头，“可人跟我不一样，她还有奶奶要照顾，她很想赚到钱买房子……”
可房子不是几万就能买的，而且方可人还被姚慧心用了一些违禁药//逼着，她根本就不敢多做什么。
张惠婷眼眶微红，“可人她……她其实早就已经不想活了，要不是奶奶还在，她肯定……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想过要早点离开，想要好好过以后的日子，毕竟三少总要结婚的，而且，她马上就二十了，三少也不会在喜欢她了。”
“她上个礼拜还跟我说，她打算开个花店，就在丽华小区，说是那边好几个新小区盖好了，也有很多的人住进去，花店一定能开下去的，而且她也打听好，那边的铺面就要16万，买个小点的房子加铺面，也只要30万，她已经存了有20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