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的眼睛亮起来,又笑的完成月牙:“女孩好,女孩像师母大人和您都很厉害,天灵根和魔尊之血,这天下再没有比她更厉害的了。”
裴颂却想:她想要女孩儿吗?
她已经走了八天了。
外面刮起风,到夜里下了很大的雨。
裴颂如今睡得很艰难,虽然已经不渗血了,但腹部很重只能侧卧,小小的人又精力旺盛的动个没完,总会痛醒。
雨水打在院子里的花木上,他睡不着,撑着身体坐起来看黑茫茫的夜雨。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门外,有人很轻很轻的推开门,一股花露的香气带着雨气扑进来。
裴颂呆呆地看着那道身影走进来,那双眼望见他顿了顿。
她停在门口问:“我吵醒你了吗?”
忽然之间,裴颂喉头就被酸涩堵了住,他很怕自己哭,可眼眶里热热的全是泪水。
她关上门,像在梦中一样走向他,碧色的衣衫沾了点雨,黑发也潮潮的,看着他好温柔的问:“怎么哭了?是不想见我吗?”
裴颂酸涩得喉咙动了动说不出话,却怕她再走了一般伸手抓住了她的腕子,紧紧看着她,好半天才说出口:“你知道……我想见你的。”
他掉下眼泪,酸楚也一起掉下来:“你明知道我的心意……”
宋斐然望着他,说不清心里那股酸涩的情愫,眼眶也跟着红了,伸手摸了摸他消瘦的脸说:“知道的,只是想欺负你,逗弄你。”
他坐在榻上仰头望着她,瘦了好多好多,哭起来就显得更可怜了。
宋斐然就气不起来了,轻轻扇了一下他的脸颊无奈说:“谁让你嘴又硬又笨。”
那一巴掌轻的像抚摸,裴颂眼泪掉的像珍珠,是啊,他有时候也恨自己嘴这样笨,笨的无法表达自己千分之一的爱意。
她用手背摸他的脸,声音哑哑潮潮的说:“我从很远的胶东赶回来,一刻没停的来看你,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她是连夜赶回来的?怪不得衣服和头发都湿了。
她那么怕潮。
裴颂望着她,心软得一塌糊涂,握住她的手先说:“先把衣服换了吧,太潮了你穿着不舒服。”他想起身下床。
宋斐然却抱住了他。
她坐在床边抱着他,潮潮的黑发挨在他脸上,“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房间里很静,雨声很吵。
裴颂抬手抱住了她的背,她连后背也被淋湿了,他更想哭了,手指穿过她的黑发捂在她后颈的伤疤上,“想。”
他闭上眼紧紧抱住她:“她是一部分的你,一部分的我,我当然想要她,我知道……怕你不想要。”他喉咙里抖得厉害,他第一次完完整整地表述自己:“我不想让你因为这个孩子可怜我,跟我在一起。我怕你以为我用孩子来要挟你……”
他不想这样。
宋斐然的手轻轻放在了他隆起的肚子上,那里的伤口依然很明显,湿湿软软,她一碰他就颤抖。
可这一刻,她的手掌清晰感应到伤口之下的另一个小小心跳。
那是另一部分的她吗?
宋斐然第一次听人这样说,她从未如此真切地感觉到,这是一个有她血脉的孩子。
“裴颂,我想好了,我们把她生下来吧。”宋斐然捧起裴颂的脸,认认真真和他说:“我会陪着她长大。”
她不会像她的母亲一样离开她。
裴颂轻轻点头,点的眼泪掉下来,小心翼翼地主动去亲吻她的唇。
他紧张得睫毛颤抖如扇动的蝶翼,像是献祭自己一样吻她。
宋斐然捧住他的脸,回应他的吻,放他颤抖的唇放松,舌尖抚慰他,将这个吻加深再加深。
他抱得她好紧,身体着了火一样,却又按住了她在衣襟上乱动的手。
他红着脸赧颜地哑声说:“我的身体……现在很难看。”
他不想让她看到现在这幅样子的身体,不只是隆起的肚子,还有变得奇怪的胸前。
“让我看看吧。”宋斐然抓住他的手,与他手指相扣。
裴颂根本拗不过她,任由摆布的被她剥粽子一样剥开。
昏暗的夜色下,他红得像只熟透的虾,垂着眼,羞涩地被她的目光审视,紧张的呼吸也乱了。
听见她笑了一声说:“我喜欢你这个样子。”
是真的喜欢,她不是没有见过产卵后的身体,高翡那时她也见过,但高翡是主动的、大胆的,裴颂却不同。
他会在她的目光下蜷缩起来,他自卑自己这个样子却又强迫自己别动,任由她摆布。
她喜欢欺负他。
所以她看着他的眼,轻轻函上了他熟透的桑葚果。
他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想蜷住,却被她擒着不放。
那熟透的桑葚果只是在嘴巴里轻轻来回,就渗出汁液……
“斐然……”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名,抱着她倒下去。
他太想她了。
他托起她的脸来吻。
任由她摆弄。
情到浓时她却没有继续,只是抱着他,手掌贴着他那道伤口小心翼翼的动着说:“会弄伤你,我不欺负你,抱抱你就好。”
裴颂望着她又想落泪了,像梦一样,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夜下了一整夜,裴颂有孕以来第一次睡得很好,等再醒过来,宋斐然已经不在了。
他惊的一身冷汗坐起来,昨夜是梦吗?
转头看见架子下丢着的脏衣服才一点点回过神里,那是斐然昨夜的脏衣服,不是梦。
“少爷醒啦?”灵芝笑眯眯的进来,手里端了药说:“师母大人早就醒了,让我别吵醒您,说您晚上睡得很辛苦。”
裴颂脸莫名就红了,又问:“她去哪儿了?”
“去正殿了。”灵芝说:“今日是她正式成为宗主的大典,所有弟子都去了,连药王都跟去凑热闹了。”
是吗?
裴颂惊讶又不意外,她如今也就只差个正式的大典了。
外面传来万剑宗的钟鼓声,那是大典开始的钟鼓。
裴颂接过药喝下去,他也很想去看看她做宗主的样子,汪渺说不渗血就可以走动走动了。
所以放下碗起身说:“扶我去看看。”
灵芝扶住他,刚帮他穿好衣服,脚底下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外面传来一声“轰隆”的巨响声,整个屋子都在晃动。
“怎么了?山崩了?”灵芝忙扶牢他。
裴颂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好预感,扶着灵芝的手快步走出门,就看见寒山之上白光冲天而起,那是……
令钟蓦然敲响。
他隐约听见有弟子在远处急喊:“宗主!是宗主!”
宗主?哪位宗主?
他肚皮骤然一阵阵抽紧,痛得站不住,一股东西从伤口涌了出来。
“少爷您、您流血了!”灵芝吓坏了,立刻找出玉牌叫汪渺过来,又扶裴颂进屋去。
才刚进屋,汪渺就冲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他快步走到床边,检查裴颂腹部的伤口,脸都白了:“好像要、要分娩了……快!快准备东西!”
“啊?”灵芝也吓傻了:“什么东西啊?准备什么东西啊?”
第110章 《我选做男主的师母》
地面震颤得越来越厉害,屋顶和窗户全在晃动。
汪渺慌张地提了药箱摔在床边,一边接生一边又在担心房子不会真塌了吧??
出什么事了?
裴颂听见外面混乱的叫声、令钟声中还夹杂着野兽似的怒吼声,紧闭的窗户外隐约透进来奇怪的硫磺气味……
一定是出大事了。
他在叫喊声中听见几个词:寒山、封禁……
脑子里立刻记起来,是寒山下封禁的地龙妖兽破开封禁了?那斐然能应付吗?
肚子的绞痛令他紧抿的嘴咬出了血,同样出血的还有他腹部的伤口。
灵芝端了热水和趴在站在一旁被吓坏了,他看见少爷腹部的那道伤口生生裂开了好大的口子,几乎贯穿他的身体,血流得越来越多,将帕子、床褥全浸透了……
就连莲心夫人在生少爷的时候都没有出这么多的血……一个人流这么多的血不会死吗?
汪渺额头已经冒出了汗,拿着剪子的手满是血,看着裴颂问:“不剪开孩子出不来,裴颂,要不要下剪子?”
下剪子?要剪开少爷的肚子?
灵芝的脸全白了,慌忙抓住汪渺的手说:“别剪!少爷、少爷会死吗?我去找师母大人!她一定知道怎么让孩子出来!”
少爷却叫住了他。
“别去灵芝。”裴颂声音都在打颤,忍着痛说:“别让她分心。”那是地龙妖兽,一定破开封禁足以将整个万剑宗烧成灰烬,现在去告诉她,让她分心不是要害她受伤吗?
他抬手抓住了床框,紧紧抓着然后调度所有的修为护住肚子里的孩子,对汪渺说:“剪。”他怕自己会昏过去,便提前说:“若有意外状况不必管我,只要孩子。”
“少爷!”灵芝忍不住哭了,怎么能只要孩子!都要!少爷也要好好活着!
“好。”汪渺拿着剪子满头是汗,下第一剪子时心里就咯噔了一声,他在裴颂的皮肤下看到一层蓝白色的膜,那是一种类似鱼类肚皮的颜色,剪子根本剪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