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是熟音,薛韫山撑起身体回头,露出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眉目秀美,肤色瓷白,一双猫眼晶莹剔透,如璀璨的宝石,灵动而神秘,特别好看。
两人摇着扇子踱步过去,仪态翩翩。
见是不请自来的朋友,薛韫山拧眉,道:
“你们过来作甚?”薛韫山语气不虞,显然很烦被人打扰了训练蛐蛐的事。
蓝袍少年直勾勾盯着石桌上的蛐蛐罐,目光火热,迫切道:“听说你前些日子得了个威猛的大将军,在哪?快给我瞧瞧。”
“你想得美。”薛韫山合上罐盖,没好气道。
“那我自己找。”
“你要是敢碰我的宝贝,那就别怪小爷我不客气。吧意四把一六9留三”薛韫山举起威风凛凛的拳头。
“真小气,那这样,你卖给我,我把我手底下的三员猛帅转给你。”
薛韫山一脸嫌弃,不屑地“切”一声:“别,你那自封的三员猛将我可看不上。”
蓝袍少年:“我再加两个和田玉镂空雕罐,这可是好东西,我费了不少力才弄来的。”
“滚,不稀罕。”薛韫山摸了摸青釉蛐蛐罐,不为所动。
蓝袍少年被激发出要强劲,不信邪了,又拿出不少好东西,然薛韫山满脸冷漠。
同来的男子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好了,阿逸,你就认输吧。“
蓝袍少年深呼吸:“真是服了你了。”
薛韫山骄矜地抬起下巴:“你要是眼红的话,自己去找大师,让他给你培养一个大将军。”
“给我等着!”
薛韫山不以为然打个哈气,猫眼慵懒明亮:“小爷我等你来与我一战。”他又问,“对了,你们找我干嘛?”
“今儿是广白的生辰,我们来叫你一起去八仙楼。”
薛韫山一愣:“什么?今儿是明广白生辰?”
“当然了,韫山,你玩得也太乐不思蜀了。”
薛韫山摸摸鼻子,他真给忘了,但好在礼物提前备好了。
明广白与薛韫山是一对关系很好的狐朋狗友,两人又是表亲,一个喜好蛐蛐,一个喜好作春宫图,俱不务正业,顺理成章玩在一起。
“也快到时辰了,一起喝酒去。”
薛韫山点头,他蛮久没和明广白聚一聚了,最近这段时间明广白行踪不定,有几回他去明府找他,都没看到人影,下人说明广白这些日子天天早出晚归,神出鬼没,也不晓得他在搞什么鬼。
莫非是在偷偷卖他的画?还是......
这回大张旗鼓在八仙楼举办生辰宴......薛韫山咂摸,咂摸不出个所以然。
和自己的宝贝们依次告别,薛韫山不愿和自己的大将军分别,遂将青釉蛐蛐罐捎上。
随后,薛韫山与二人出得薛府,往八仙楼赴宴。
第26章 我不干净了
八仙楼是扬州城最富盛名的酒楼, 临湖而建,修三层高,五楼相向, 各有飞桥栏槛, 明暗相通, 珠帘绣额, 灯烛晃耀, 奢美豪华, 独具一格。
薛韫山等人才至八仙楼,便有穿白布罩衫的跑堂伙计过来招待。
他家少爷已提前嘱咐要好生招待好来的朋友——八仙楼乃明家产业。
薛韫山一袭暗红色锦衣, 腰束玉带,鲜艳醒目,他道:“明广白来了没?”
伙计笑道:“薛小少爷放心, 我家少爷早就来了,此刻正在三楼等着诸位, 请!”
薛韫山等人告别跟来的奴仆, 拿上生辰礼登上八仙楼主楼三层,门口侯着的小厮打开房门。
三人入内。
包间宽敞明亮, 吊窗花烛,各垂帘幕,除去大门,三面皆设山水花鸟屏风,高几上的熏炉升起袅袅轻烟,香味清淡自然。
此时包间已坐了好几个人, 而今日的主人翁明广白却倚窗而立,遗世独立,聚精会神地眺望远方, 不知道在看什么,浑然不知薛韫山来了。
与薛韫山一道来的两个纨绔少爷已经找了席位坐下,开始和过来的人攀谈。
薛韫山左顾右盼,没看到陌生面孔,走进他,重重拍打明广白的肩膀:“喂,广白少爷,在想什么?”
明广白吓了一跳:“韫山,你吓到我了。”
“这能怪我?还不是你看得太入神了,都不知道来欢迎小爷。”薛韫山把漆匣扔给明广白,“喏,生辰礼。”
明广白托住漆匣,微笑,眉眼清逸:“你送的什么东西?挺沉的。”
“纯金打造的蟋蟀。”
明广白笑容一凝:“......真不愧是你的风格。”送人礼物从来只考虑自己喜欢的,而不是去送对方喜欢的物件。
他说着,眼睛又瞥眼窗外,柔和的面容上闪过恍惚。
薛韫山观察明广白的样子,后退一步,审视他,摸摸下巴:“明二,我发现你好像有点古怪。”
话毕,薛韫山凑近,压低声音道:“你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不是决定卖掉你那些画了?”薛韫山晓得明广白画春宫图,但他从来没见过,因为薛小少爷他不感兴趣。
明广白:“瞎说什么,没有,我最近是......有事要忙。”
“你能有啥事?”薛韫山还不了解他?不是约三五好友出去游玩,就是把自己关在屋里日日夜夜地画画。
明广白:“等会你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明广白不管他,径自坐到上首,薛韫山追上去:“说清楚,我最烦卖关子了。”
然而明广白就是不说,气得薛韫山眼睛喷火,末了,人差不多到齐,明广白让人上酒水瓜果,薛韫山随意坐下,就靠着凭几,曲起一只腿,也没个好坐态,一边听罐里蛐蛐的叫声,一边张口,拾起圆润的葡萄扔进嘴巴里,一掷进洞。
筵席开。
有一班乐师入内,坐在屏风外弹奏,丝竹声响起,悠扬柔婉。
纨绔少爷们吃着八仙楼最有名的遇仙美酒,开始找乐子玩游戏——每人即兴给今日寿星作一首诗。
这作诗惹出不少笑话。
一时间气氛活跃快意,嬉笑声不绝于耳。
酒过一巡,薛韫山目及神思不属的明广白,抱怨道:
“明二,今日可是你生辰,你怎么心不在焉的,一直看门口,我们这么多人来应约陪你过生辰,你好歹笑一笑哈,集中注意力参与进来,不然多扫兴?”
明广白回神,忙不迭作揖致歉,又让乐师换了曲子,叫人提了美酒过来,方便大家畅饮。
“抱歉诸位,招待不周,我自罚一杯。”明广白斟酒饮尽。
“好!”底下少爷们的热情上来,纷纷举杯吃酒。
薛韫山小品一口酒,始终不忘明广白卖的关子,于是道:“明二,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在这寿宴上宣布啊。”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少爷们眼中爆发出好奇。
“广白,什么事什么事?快说快说!不要让兄弟们等急了。”
“莫不是被逼着要成亲了?”
明广白摇头,“非也。”他继续道,“既然大家都想知道,那我就提前告诉你们了,等会会有一人过来,此人乃我珍视之人。“
突然冒出一个珍视之人,纨绔们震惊了。
“珍视之人?”薛韫山费解,“什么意思?”
蓝袍少爷若有所思地凝视明广白,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思及此,蓝袍少爷与自己友人对视。
面对众人的疑惑和好奇,明广白不曾多加解释。
因此,大家都被吊起胃口,对这个神秘的人感到十分好奇,薛韫山也不例外,他一边看蛐蛐一边猜测。
众人等啊等,等到夜幕降临也未见人过来。
有人耐心告罄:“这人到底来不来啊?”
薛韫山也急,到底来不来!再不来,他就撩袍走人了!
终于在千呼万唤中,房门被敲响,众人心里一下子紧张好奇起来,翘首以盼,明广白更是坐不住,起身去接。
然而门打开后却是一小厮。
在场的少爷们瞬间蔫了,跟萎了的花似的。
明广白却是问:“人到了?”
小厮道:“是的。”
明广白喜上眉梢,走到门口的功夫就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莺莺。”明广白闻到她身上清新的茶香。
莺莺温柔笑笑,手提一个花篮。
明广白道:“今日的茶卖完了?”
“嗯,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一点心意,希望你不要嫌弃,广白,祝你生辰吉乐。”莺莺把花篮递给明广白。
明广白欣喜,小心翼翼接下花篮,含笑道:“你人过来就好,不用准备什么礼物的。”
莺莺道:“我想你那些朋友肯定会送,那我也得送,不然说不过去。”
明广白:“我很喜欢,莺莺。”
莺莺轻笑,眼眸明亮如星,虽一身简朴素衣,身无饰物,仅一支木簪束发,却落落大方,没有半点小家子气。
明广白心跳控制不住加速,脸发热。
莺莺见状,关心道:“怎么脸红了?是不舒服吗?”
“不是。”明广白拉着莺莺的手,喉结滚动,分明没吃酒,身体却在发热,道,“快进来,他们都等你好久了。”
说罢,明广白牵着莺莺入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