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目睹薛韫山反常发怒,如此维护祝荷,明广白脑子不受控制胡思乱想。
明广白不是傻子, 稍微思量后他便意识到什么,怒目而视薛韫山:“韫山,你骗我。”
到了这个地步,薛韫山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他直接摊牌:“没错,但我之所以欺骗你,是不欲让你知晓茶莺莺的下落,可既然碰上了,我就坦白告诉你,那日茶莺莺被你伤透了心,遂来找我,老明,你是我的朋友,可你竟然这样对一个姑娘,你还是不是人?”
明广白握紧拳头,道:“我和莺莺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介外人来管。”
“什么叫轮不到?茶莺莺把我当朋友,我自然有权利管,反倒是你,莫要再缠着茶莺莺,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老明,你若还有良心,就趁早放手。”
“朋友,你能与莺莺成为朋友?勿要说笑了。”明广白不信,“我觉着分明是你薛韫山对莺莺图谋不轨。”
薛韫山被误会,气笑了,语气无所谓道:“你爱信不信。”
明广白:“薛韫山,你说我不是人,可你呢,你竟然觊觎兄弟的女人,撬我墙角?你这个卑鄙小人,简直厚颜无耻,你对得起我吗?。”
薛韫山反唇相讥:“撬墙角?我需要撬你墙角吗?不是你自个负心无义,亲手断送了你与茶莺莺之间的情意?更何况要说对得起,该是你对不起茶莺莺。”
被戳到痛脚,明广白一阵心慌,脸色难看,牙齿气得战战。
他不敢看祝荷,只对薛韫山道:
“韫山,我与你相识多年,我对你的性情多少了解,你实话告诉我,你对莺莺何时起的心思?是不是你暗中使绊子离间我与莺莺?”
听到明广白混淆是非的话,薛韫山眉心跳了跳,随后撅出一个白眼儿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和茶莺莺只是朋友,还有什么使绊子,小爷我不屑干那种阴损事!分明都是你自己酿成大祸,还怪到我头上来,明广白,你再乱扣帽子,休怪我不念往日兄弟情义。”
明广白却是冷笑:“兄弟情义,我们之间还有情义吗?薛韫山,无耻之徒,你抢我女人,从今以后,你不配为我明广白的朋友,我明广白今日便与你割席!”
“呸,你这混蛋还不配为我薛韫山的朋友呢。”
见状,祝荷象征性扯了扯薛韫山的衣角:“薛公子,你们莫要吵了。”
薛韫山道:“你别管。”
见此情形,明广白妒火中烧,忍无可忍挥拳而来,薛运山亦不甘示弱,让祝荷走开点,遂毫不客气还手。
昔日一起吃喝玩乐的好兄弟彻底翻脸,反目成仇。
两个纨绔子弟相互殴打,画面难以言喻。
明广白挨了一拳,字字泣血:“薛韫山,你那天晚上和莺莺做了什么?莺莺为何会有你的衣裳?你是不是趁虚而入勾引了莺莺?”
薛韫山反击:“胡说!明广白,你个王八蛋子,茶莺莺那么好一个姑娘,她那般爱慕你,你却背叛她辜负她,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明广白,简直不是人!若非你伤透了茶莺莺的心,她会冒着大雨来找我吗?”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恶语相向,偏偏来来回回就那么两三局骂人的话,又你一拳我一拳,有来有回,虽说俱没甚技巧,实力都是半斤八两,打得却是不相上下,一时半会儿分不出伯仲来。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祝荷咬唇:“停手,你们都别打了。”
可两人完全没有收手的架势,薛韫山回:“茶莺莺,我给你报仇。”
薛韫山说话分神的功夫,妒红了眼的明广白偷袭打中了薛韫山的脸。
薛韫山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怒不可遏:“挨千刀的,你竟打我的脸?”
要是变丑了,他往后如何面对茶莺莺?
他要是把茶莺莺丑死了,那还得了?
思及此,薛韫山又慌又气,使出吃奶的劲报复回去。
旁边的仆从们意欲拉架,结果架没拉成反被牵扯,脸上身上无故挨了几下。
“这可怎么办啊?”
“别打了,别打了,少爷,明少爷,你们都不要打了,咱们和和气气不好吗?”
薛韫山与明广白异口同声:“不好!”
“姑娘,您快帮帮忙,不然等会闹大就大事不妙了。”小厮来求祝荷。
祝荷深吸一口气:“好,你们四个分两队,听我的口令抓住他们。”
“拜托姑娘了。”
祝荷上前抓住了薛韫山要挥出去的手臂,与此同时,明广白的拳头砸过来,祝荷瞳孔一缩:“不要。”
她想也不想抱住薛韫山,企图用自己的后背来挡住明广白的拳头。
紧要关头,明广白停了手。
薛韫山反应过来,要被祝荷的莽撞行为气坏了:“你跑过来作甚?”
祝荷松开薛韫山,道:“我不想你们再打了。”
薛韫山胸口起伏,欲呵斥又吐不出话。
明广白则看着毫不犹豫护住薛韫山的祝荷,难以置信:“莺莺......”
争锋相对的两个人由此停下来。
“快上来。”祝荷突然说。
四个仆从赶紧拥上将两人拉开到安全距离。
日光普渡,照耀此时画面,薛韫山与明广白俱未对对方留手,打得都挺狠,脸上俱受了伤,有好几处淤青,鼻子流血,嘴角渗血,毫无体面可言。
四周安静下来,明广白痴痴地望着祝荷。
“莺莺,我和她们已经断绝关系了,你再原谅我一次好么?我知道错了。”明广白擦掉鼻血,轻声说。
祝荷摇首,眼神透出浓浓的失望,声音淡淡:“那又如何?晚了,明二公子,我与你已一刀两断,是我茶莺莺看错人了,也错付了一颗真心。”
“我对你失望透顶,明广白。”
明广白心如刀割。
薛韫山用帕子抹掉脸上的血,附和:“识相就不要再纠缠茶莺莺了,和你那三个女人过日子去吧!”
“你......薛韫山,我与莺莺说话,你插什么嘴。”
薛韫山:“我只是让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认清现实。”
“薛韫山!”明广白气得脸红脖子粗。
祝荷语气疏离:“够了,明二公子。”
“莺莺。”明广白心口酸楚,追悔莫及。
“我说最后一遍,我与你已一刀两断,你不要再纠缠我,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了,错了就是错了,你要知道你对我造成的伤害永远无法消失。”
“更何况......”祝荷猝然挽住薛韫山的小臂,身子挨着他,说:“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我现在是薛公子的人。”
薛韫山身体骤然僵硬,不知为何,他唇角止不住上扬,拼尽全力,薛韫山方才敛住荡漾的笑意。
明广白则如五雷轰顶,瞳仁一下下收缩。
良久,明广白悲痛不已,他身躯仿佛矮了好几寸,道:
“莺莺,日后你若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算我对你的补偿。”
“不必了,我会照顾好她的。”薛韫山又在明广白心上插了一刀。
明广白看着祝荷。
祝荷眼睛微微发红,眼角落下一滴泪,侧首,不再看明广白。
她说:“你走吧。”
明广白痛苦又愧疚,是他的错,是他对不起莺莺。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来人,送客。”薛韫山掩饰住雀跃,假意贴心道。
明广白凝视两人紧挨的身体,薛韫山的位置原本属于他,只是被他亲手葬送了。
在小厮的护送下,明广白满脸颓唐,心灰意冷离开。
这下彻底清净了,燥热的风吹干祝荷眼角的泪,她吸了吸气,垂下手。
“茶莺莺,你适才的话是何意?莫非你真心悦我?”
“薛公子,谢谢你配合我演这样一出戏。”
薛韫山与祝荷同时开口,话语交杂。
语毕,祝荷与薛韫山面面相觑,两人又不约而同不再吭声。
薛韫山怀疑自己听到的话是错觉。
须臾,祝荷道:“薛公子,谢谢你帮我,恕我适才鲁莽行事,多谢你没有当面推开我,我感激不尽......我方才之所以那样做,只是让明广白死心,也是存了心报复他,让他尝尝我受过的滋味。”
“我不是那个意思。”祝荷讪讪,“对不住,利用了你。”
原来是他误会了。
薛韫山尴尬之余心里闷闷的,跟塞了一团沉甸甸的棉花似的,透不过气来。
薛韫山干嗤一下,冷冷淡淡道:“哦。”
“我也要说一句,我纯粹是因为我看不惯明广白的行为,我可不是为了你才和他决裂的,你别误会了。”
祝荷:“我知道,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薛公子,你是个大好人。”
“哼,你知道就好。”薛韫山扭头,目光放远,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点。
祝荷笑了笑。
院里的三个仆从:“......”少爷,您说假话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下一刻,薛韫山听到沉沉的一声响,他回头,原来是祝荷坐在地上。
“喂,你咋了?”
“我没事,我没事。”祝荷无力呐呐。
说着没事,可她的样子却看起来很有事,脸白如纸,眼神游离无神,神情恍然而溢出悲伤。
就像是那股子坚强劲过去,露出里面的脆弱来。
薛韫山皱眉,一面伸出手要扶起祝荷,一面勉强压抑住烦躁:“还没事呢,我又不是瞎子,茶莺莺,你就这么中意他?”
祝荷摇头,嘴唇颤了颤,只说:“薛公子,你让我缓一缓。”
薛韫山:“那也不要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