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娘娘,惠妃。
有个涂娴作例,惠妃没敢给何玉珊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但补身子却总是没错的。
何玉珊的脑袋埋进了绣枕里,嘀嘀咕咕的发泄着郁闷,:“真当人人都是潘玉莲?”
“这份运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她接的住,那是她的事,其他人都瞎操什么心?”
看潘玉莲一层层飞似的平步青云,何玉珊有种奇怪的满足感。
好像她种下的树发芽结果了?
嗯……也太不对。
总之何玉珊不会形容这种感受,毕竟她和潘玉莲非亲非故的,说她养过潘玉莲那更是无稽之谈。
更何况,何玉珊还格外的害怕明崇帝。
甚至他只是往那一坐,都不用开口,何玉珊就怂了。
她还试图使劲逼过自己努力去追求‘富贵荣华’
至于结果么……好吧,这宫里谁能得到这份富贵,那真是一点都不眼红。
……
慈宁宫里,这会儿‘往那一坐,甚至都不用开口’的明崇帝,压力直接给到了闻太后。
这半天一通好话下来,没有得到半分回应的闻太后甚至都有点恼气。
她连连道:“……如今菩萨显灵,就是为保皇帝你后继有人,保我大晋千秋万代!”
“菩萨有灵,潘玉莲不过是这些福气里的其中之一。”
“她有孕自是好事,可皇帝如今眼里却不能只有她!”
“焉知她腹中之子是男是女?!”
“这世上不是只有一个潘玉俩。”
“赵玉莲、冯玉莲、徐玉莲……有福之人多的是!”
“皇帝,你如今还能……”
明崇帝看着闻太后,看的闻太后的声音渐渐都没有了。
“母后。”
明崇帝默了片刻,随后放缓了声音。
他眼神里甚至还有点淡淡的温柔笑意,:“儿臣,儿臣如今也是第一次为人父。”
“便是玉莲,她也是初为人母……”
“她如今看起来和从前毫无二致,整日里笑的万事不愁,其实,她也是怕的。”
“她心头不安,却也不提。”
“她害怕自己留不住这个孩子。”
“夜里有时睡着,都会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肚子。”
“有时很茫然,有时又很着急,还会焦躁的惶惶不安……她是第一次有孕,旁的人说再多也用,朕得陪着她。”
只有他在的时候,潘玉莲很少会有空去想其他的。
她会满心满眼都想着的是如何糊弄他。
想着一会儿怎么在他身上缠磨,想着用些什么甜言蜜语给他灌些‘迷魂汤’合适……
偏偏……明崇帝也是真的很喜欢和潘玉莲一起玩这些‘心照不宣’的‘戏精’小游戏。
看她装模作样的扭捏作怪,细声细气的夹着嗓子腻歪,看她眨巴着眼又想起什么稀奇古怪骗人的借口,同她一起笑,一起闹……一起活着。
心口那处叫嚣的空洞,被人全心全意、不遗余力的投喂,有了几分满足。
明崇帝很清醒的知道——
他的‘戒断’失败了……
失败的彻头彻尾,甚至还出现了‘绝地反弹’。
不过没关系……该是他的,永远逃不掉。
潘玉莲,这辈子都会死死的绑在他的身边,那还需要‘戒掉’她吗?
不需要了。
闻太后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明崇帝——
那是她才没在登基后的明崇帝身上见过的鲜活气。
这,这不是皇帝该有的模样……最起码,不该是一个皇帝为了一个女人该有的神情!
潘玉莲……潘玉莲。
她到底送进来了一个什么人进来?
想到这的闻太后心里抽了一下,有种闷闷的窒息感。
她看着神情温软的不像话的明崇帝,声音都有些颤,:“皇帝……你是皇帝。”
“你,你是这大晋朝的天子!”
闻太后的话,明崇帝听清了。
听得很是清楚。
明崇帝闭了闭眼,还是语气温和的道:“母后,儿臣没有荒废朝政……”
从来都没有。
“从父皇手里接过皇位的时候,儿臣曾许下承诺,四海升平,海晏清河,安居乐业……这些话,儿臣一直记着。”
也是牢牢的记着这些事,这些年明崇帝才死死的忍耐了下来。
他没有由着他的性子将那些碍眼的蠢货、舞到他面前指手画脚、满口仁义道德,实则欲壑难填的贪欲之辈都给拖出去砍死。
“这些年,儿臣膝下无子……又迟迟不肯议储,以至人心不能安稳。”
明崇帝点点头,:“这事确实是儿臣的不是。”
骄傲如明崇帝,这些年为着这件事心里也哽住气……甚至忽略了人心浮动。
现在看,朝中那些被鼓动起来的心思,确实有一部分都被潘玉莲肚子里的孩子给压回去了。
“此番会试后就是殿试。”
“此次参加科举试的学子中,闻听却有大才。”
说到这的明崇帝的眼睛都有些亮。
“朕会去殿试仔细看一看。”
“若当真如此……他们很快就会取代朝堂上的那些庸碌之辈。”
“朕会给皇儿留下一个贤才济济的朝堂,留下一个海晏清河的太平盛世。”
“皇帝……”看着明崇的帝神色,闻太后既觉得窝心可又觉着不安。
她缓了缓口气,:“你的心思哀家知道,哀家都知道。”
“可世事无常,谁又能肯定往后如何?”
“太宗,高祖,甚至你的父皇……不是就有许多的皇子,这才有容错的机会啊。”
闻太后尽量用一种轻松些的语气对着明崇帝道:“宫里的女人若是皇帝你不喜欢,那就尽快选些你喜欢的秀女如何?”
“哀家保证,这次也会去求菩萨……”
明崇帝眼里的笑,慢慢的,一寸寸的冷了下去。
他微微前倾的身子也重新变得端正,神色淡淡的道:“母后,去岁才举行了选秀。”
“如今正值科考抡才之时,这是国之大事,岂有为选秀耽误的道理?”
闻太后忙道:“那就先等几个月,等这次的科……”
“母后,再过几月就是秋收。”
“草原十八部的大汗王病入膏肓,时日无多,只怕很快就会有新的汗王继位……”
“到时战事再起,天下不稳。”
“难不成还要朕在这国家兴亡之际,大兴选秀,充盈后宫?”
堵得闻太后脸色十分难看的明崇帝,慢慢站起了身。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这世间男儿几多慷慨悲歌,满腔热血,志在报国之士。”
“每每读之,朕都心头畅憾。”
“但愿山河固,止戈休疮痍……因而朕不会,也不能亲自赶赴边关御驾亲征。”
“但边关不稳,朕永世都不会选秀。”
明崇帝对着闻太后行了一礼,:“还请母后早些歇息,儿臣告退。”
“皇帝……”
“皇帝?!”
“皇帝!”
闻太后连连追着几步,捂着心口倒在了郑嬷嬷的怀里。
“太后娘娘,您万万不可如此激动。”
“您吸气,吸气……”
这会儿郑嬷嬷手忙脚乱的揉着闻太后的心口,:“您慢慢吐气。”
看着明崇帝头也不回的走出去的身影,好悬喘过了气的闻太后,绷不住落下了泪。
看闻太后此刻的模样,郑嬷嬷叹息之余只得替明崇帝描补了起来,:“太后娘娘,您也知道,陛下是明君。”
“这些年风雨无歇,夙兴夜寐,于政事上也最是勤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