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个小母老虎一个真母老虎的事,还是你们自己去解决吧。
金花被宋软按脊梁骨着从头到脚好好搓了个彻底,结束后整只虎都是飘的。
它一个猛子抖掉身上残留的雪渣渣,像个被洗衣机蹂。躏的布娃娃一样,终于安静了下来。
大队长正忙着指挥队员烧水的烧水,给猪吹气的吹气,预备着一会儿好烫猪毛。
猪肉是要按照工分分给队员们的,猪血已经被各家妇女抢分干净了,但是像猪内脏、猪头猪耳这样不好换的边角,是要做成杀猪菜每家分一碗的。
石磨坊里又响起了磨盘碾过黄豆的声音,这是又要做香喷喷的白豆腐了!
小孩子们都兴奋起来,蹦跳着想要去看,又舍不得这边大队长刨猪的场面,跑到一半又折返回来,看两眼又跃跃欲试地往磨坊那面跑两步,又停下回头,一个个纠结地都快有丝分裂了,看上去就和那窜过去又窜回来的小陀螺一样。
做杀猪菜的都是队上的老婶子们,做了几十年饭了,个个都是熟手,挥着菜刀刷刷刷几下,酸菜就被切成了整整齐齐的模样。
灶膛里的火舌熊熊地舔着锅底,很快,香气就从锅里溢了出来。
这下孩子们终于狠下心抛掉大队长刨猪的场面了,一个个围到了大队厨房的门口。
宋软带着金花,倒是没被分配到什么活儿,大队长对她俩唯一的期望就是好好待着别闹事。
但是该说不说,他们大队来了一头老虎,说出去还是挺长面子的。隔壁周家屯大队那群老毕|登,有本事现在来他们大队找事啊,他倒时候第一个把宋软和金花放出去,吓不是那群欠削的!
大队长幻想着那副场面,整个人嘿嘿嘿地就笑了出来。
但他正剖着猪呢。
被刮干净毛的猪倒掉在蹄子上,雪白雪白的;刀尖在猪肉间游走,残留的猪血把刀尖染红,又顺着刀柄往下流,连带着他的手也是鲜红鲜红;刨开的肚子里,白花花的内脏大敞着,他这么沉醉幻想嘿嘿一笑,乍一看上去就跟那什么变态杀猪狂似的。
仅剩的几个小孩看见这样的场面,吓得浑身一哆嗦,鬼哭狼嚎掉头就往厨房里跑。
呜呜呜大队长爷爷真吓人!!
连金花都嗷得一声竖起了浑身的毛发,警惕地看着大队长。
这个两脚兽,好生奇怪。
大队长从幻想中回过神,再看着金花,眼神都和缓了些:“金花今天也帮忙啦,也给它分一点。”
他割了小半片猪腰子,看着金花的大嘴大爪子迟疑了一下,转手递给了宋软。
别看只是小半片猪腰子,但在这个连人都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肉的年代,已经是很大方的赠礼了。
宋软反手喂给金花,金花天降大饼,眯着眼嚼得嘎吱嘎吱的。
这个老两脚兽,不错,不错。
眼见着杀猪菜快要做好,宋软回家取饭盒,顺便把金花关在屋里面去。
金花玩够了,这次倒没怎么反抗,在炕边一趴又开始睡,嘴边的胡子一动一动,那小表情美的哟。
宋软看不得它这么舒服,故意把卧室门打开了,让西北风对着它呜呜吹。
金花:……
这凶婆娘真讨厌!
宋软这下心满意足地端着饭盒去打饭。
打饭的还是大队长媳妇,见宋软来,眉开眼笑,手抖的毛病都好了,哐当就是满满一大勺子。
宋软瞬间露出了惊喜得表情,咧着小白牙对大队长媳妇甜甜地笑了笑,情绪价值给的那叫一个到位。
大队长媳妇心飘飘,结果下一转头,看见了林信平。
大队长媳妇:…………
脸瞬间耷拉下来,连着手抖的毛病也跟着回来了,看着还有点加重的趋势。
林信平仿佛感觉不到大队长媳妇对他的嫌弃似的,还是一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模样,交接过饭盒的时候还道了一声谢。
去去去,一边去,看见你就烦。
一想到自己被禁足的小闺女,大队长媳妇对着眼前这人眉不是眉眼不是眼的。但感受到周围人开始用看戏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他
们,她不想当众给人看笑话,于是不得不勉强把自己皱成一团的脸舒展开,但实在挤不出客套话,只是径直叫下一个人上来。
好在大队长媳妇手上正捏着分菜大权,紧跟上来的人虽然一脸好奇,但看着她的脸色屁都不敢放一个,生怕自己说了后被这个打菜的记恨然后被克扣菜。
别看杀猪菜里面都是猪杂,但也这能算半味荤呢,还有豆腐和酸菜,都是好菜!
这年头,没有什么比吃还重要的了。
一碗连汤带水的杀猪菜灌下去,东风大队香了好几天,大人小孩的脸上都带着笑,过年的气氛也越发浓郁了。
过年可是个大日子,几乎每家每户都老早就开始准备相应的东西,就跟蚂蚁搬家似的,一点一点的就把年气攒起来了。
今年虽然过年早,但是大家一点也没含糊。
甚至还有有余粮又宠小孩子的人家,早早给小孩子买了小鞭炮,村道上时不时响起炮仗爆炸的响声,夹杂着小孩们的欢呼。
但这些还只是先行兵,虎头说真正的放炮大部队还要等到过年那几天,那才是这群孩儿兵炮弹最充足的时候,他们还会在地上找没烧干净的鞭炮当补给,从村头放到村尾,那才叫热闹。
宋软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一天天的窝在自家炕上猫冬,原本以为就这样古井无波地直接等过年就成了,没成想,在正式过年之前,公社还有一个“社会主义大集”要赶。
这个说法最早好像是从隔隔壁辽省的套镇传出来的,原本是生产队和农民按照公社指定时间和地点,用国家规定的价格把自己的各种农副产品交换给国家相关部门,上交农副产品的数量也有要求,干部党员还鼓励多交,参加这个“社会主义大集”还是政治任务呢。
但是传到他们这边,又因地制宜地有那么一点点稍微的变动。
还是公社组织场子和日子,还是相关的干部必须到场露面,但却不限制只能交给国家生产部门了。
当然还是不准个人卖东西,但农民们可以先把东西交给生产队,然后生产队指定人在大集上摆摊,卖东西的钱交给生产队一部分,剩下的才会给农民。
再加上人多,虽然规定上不允许,但也有不少不是生产队指定的人也会浑水摸鱼地偷摸卖东西——毕竟交给大队虽然安全,但要被大队拿一半呢,多划不来啊!
这年头的农村里,即使是一分两分,也是很要命的啊。
再说快过年了,大家都要买东西,相关领导基本上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就是说,除了规模大点、还有相关的领导露面,基本上和后世赶的集没什么区别了,听说还会有大喇叭放样板戏呢。
虽然家里的东西十分的充足,但是这么新鲜的事,宋软肯定要去凑热闹的,啊不是,积极参加政治任务的。
毕竟天天躺着也无聊啊。
没想到韩珍珍比她还积极,一大早的就过来哐哐拍她的门。
宋软打着哈欠出来,韩珍珍急切地拽着她的手:“老王头说去的时候牛车要拉菜载不了我们,我们得自己走着去,快走快走,别一会儿散场了。”
宋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隔壁孙婆子家的大门也哗啦一下打开了。
耷拉着一张脸的赵为军推着自行车走在最前头,看见一身轻松、两手互相揣在衣袖里的宋软,眼珠子都突出来了,鼻子也皱起来,一副看见人形蟑螂的厌恶的样子。
宋软:??
没事吧这人?她今天又没招惹他!大早上的火气这么重,还是邻里邻居呢,怎么一点都不友好。
然后就看见赵为军的自行车后面系了好几条又长又粗的绳子,一辆板车被拖了出来,老赵家一家子都在上面,五个大人两个小孩,一个不少。
甚至板车扶手上还别出心裁地挂着一朵的大红花,红飘带在空中舞啊舞的。
宋软瞬间就明白了——怪不得赵为军看她是这副表情啊,啧啧啧。
赵为军横跨到自行车的坐垫上方,感受到后面传来的沉甸甸的后拉力,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买自行车是为了自己方便、去公社省力的,结果现在把自己整成牛马了。最关键的是,这个方便人使唤的牛鼻环和马鞍还是他这个牛马自己买的!
这叫什么事啊?
赵为军现在连带着看自行车都不顺眼。
再看一边悠哉悠哉揣着手像是看戏似的罪魁祸首,整个人更加不满了。
想着板车都拉上了,一家子人都坐上了,左右也不会有比现在更坏的局面了,他恶声恶气地开口:“你看什么看?”
宋软:?
蹬鼻子上脸是吧?!
她看着赵为军一副“你这个贱人还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想着正好坐不了的牛车,冷笑了一下。
她转头,用一种羡慕的语气对着孙婆子:“孙婆婆,你这车真好,现在你去公社可方便了,还拉风。”
孙婆子也觉得不错,得意洋洋地说:“那可不,我都这把年纪了,也该享享福了。”
“而且这可是自行车拉的板车,你这可是十里八乡第一辆啊!说出去谁不觉得您有福气、养了个好孩子?”
孙婆子更得意了。
破天荒也得了一句夸赞的赵为军却连寒毛都竖起来了,本能反应要他叫这个黑心煤闭嘴。
没来得及,黑心煤已经叭叭地展现出了她凶恶的真实面目:“孙婆婆,我还没坐过这种车车呢,正好我今天我和珍珍要去赶集,能不能带上我们?”
孙婆子不乐意。
她虽然好面子,但是也不是完全并不心疼儿子的,已经拉了这么多人呢,可别累坏了。
最主要是两句好话就想白坐车?不可能,没有人能占她孙小花的便宜!
还不等她拒绝,宋软凑近了些,小声地开口:“孙婆婆,我也不是不懂事的,大队的牛车一次要两分,您这车更是不同凡响,我要是坐了更得表示一下。”
孙婆子拒绝的话就那样停在了喉咙管里,下意识地就问:“怎么表示?”
宋软凑近了些,悄悄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围了个圈:“一个鸡蛋。”
那可是五分钱呢!
孙婆子的眼睛瞬间就瞪起来了,像鹰隼一样放着光。
宋软又加了一句:“一人一个。”
整整一毛钱!她都能去公社的国营饭店白吃一碗面了!
孙婆子瞬间眉开眼笑,搓着手义正言辞:“说得什么话,什么表示不表示,咱们可是好邻居,那个词儿怎么说的,互帮互助,对,就得互帮互助。”
她指挥着陈桂芬抱着妞妞、赵为民抱着铁蛋,空出两个座,自己也飞快地向边上移了移,热情地招呼道:“快来坐,快来坐!”
宋软对赵为军龇牙一笑,趾高气昂地拽着韩珍珍上了车。
韩珍珍虽然还没反应过来,但她听懂自己不用走路了,两腿爬得很是利落。
爬上车,兴致勃勃地看着前面预备蹬车的赵为军,整个人很是兴奋——她还是第一次坐自行车拉的板车呢。
从两个鸡蛋的意外之喜中回过神来,孙婆子这才回
想起前头拉车的是儿子,连忙描补道:“为军,你看这邻里邻居的,也就两个小姑娘,没多重的,你就帮帮忙,辛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