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子,是他妈留下的!”
“还有你没发现宁远虽然说是大队长的本家侄子,却不是一个姓?”
“啊?”
一个接一个的暴击,听上去还是个大瓜啊。
宋软不自觉向徐大牙靠近了些。
她脑袋里的系统也掏出瓜子。
徐大牙见震惊到了城里人,十分得意地插着腰。
“宁远妈一家是逃难来的,但他们有一手做豆腐的好手艺,”说到这里,她吧唧了一下嘴,像是在回忆豆腐的美味,但很快继续投入到八卦中,“倒也落了下来,还建了两间房,后来又加了两间。”
“但不知道是不是逃难的时候伤了身子,他们家一直就宁远妈一个闺女,两个老的死了后她妈想着招赘,也算是延续香火。”
“但是宁远妈长得老好看了,把当兵回来探亲宁远他爹,也就是大队长的哥迷得要死要活,虽然没入赘,但答应第一个孩子跟她姓,所以宁远妈也答应。主要是当时她一个人有四间房吗,有人质疑她成分问题,也算是找个靠山。”
“结果宁远四五岁的时候她妈病死了,他爹没多久又娶了一个,你想后娘能有几个好的。本来就说有后娘就有后爹,之后还生了一对双胞胎,都跟他爹姓,宁远就更不受待见了呗,十多岁的时候被丢了回来,可怜得嘞。”
“也不知道那遭瘟的婆娘咋磋磨的,把人折腾得像个老鼠崽似的,根本不肯见人,大队长就让他一个人住那屋子,一直到现在。”
宋软听得有些唏嘘。
徐大牙还想再继续发表一点犀利点评,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喊:
“徐大牙,你在那扒瞎什么玩意儿!”
徐大牙气势汹汹一抬头要战斗,见小队长黑着脸看过来,薅了两把草。
过了一会儿,她不死心,继续张嘴:“小宋哪,你看大队长侄子他这么可怜,长得还好……”
宋软听着话头不对,猛地指着一簇棕中带红色根茎的草,惊喜地上去一拔:“婶子,咱这也有折耳根啊。”
徐大牙被打断施法,有些不满地吧嗒一下嘴,瞄了一眼她手上的草:“啥根?这不臭老汉吗,这玩意儿有嘛用啊。”
这东西他们这虽然长得不如漫山遍野的婆婆丁多,但也不算少见——主要是一股子烂臭味儿,没人稀得拔,反倒给了它成长的空间。
“可好吃了。”宋软信誓旦旦地说。
徐大牙半信半疑地凑过来,被那股熟悉冲鼻的气味一刺,回神了:“你可别诓婶,这玩意儿咋吃啊?”
“凉拌着吃。”宋软抖抖上面的土,把它收到一边,顺便给她科普,“这个叫鱼腥草,不仅可以吃,还具有清热解毒、消炎除湿的功效,可以提高机体免疫力呢。”
“什么鸡什么力?”徐大牙听得发晕。
“就是吃了身体好,少得病。”
这下徐大牙听懂了:“那这还是好东西啊。”
“要不说你们城里人见识多呢。”徐大牙听得直点头,也顺手把她那垄的鱼腥草拔了出来,放一边打算下工了带回去。
还是臭,算了,给她孙子吃。小孩子嘛,长身体,要那个鸡力,她就不用了。
其他正竖着耳朵听她们聊天的婶子也不觉跟着找了两丛,被臭得直皱眉。
也许是因为一起讲了八卦又进行了“鱼腥草外交”,徐大牙发现原来城里人也没有那么高高在上,也和她们一样也吃野菜也爱扯闲,对宋软的态度亲近了不少,也向她传授了一些他们这常吃的野菜种类。
徐大牙是带他们的人,需要时不时看看新知青们有没有哪里不对,所以给她分的任务田不多。她又是个干农活儿的老手,早不早便干完了,大多数时候都蹲在宋软边上聊天。
但小队长来的时候她也得抓两把装装样子,或者装模做样地给宋软做演示,阴差阳错帮她干了许多活儿。
所以在下了工知青们都累的要死不活的时候,她还有余力挪挪腾腾地去她未来的房子那转一圈。
大队长正带着他的三个儿子热火朝天地帮她起墙,也许是那两块钱的效果,四个人都乐呵呵的,那叫一个干劲十足。
地上的墙已经有半米高了,像一条蜿蜒的泥龙,将院子划成了两半,但由于把大门划给了她,一眼望去她这边的面积更大,倒显得宁远是个租客似的。
宋软:怎么说呢,有点不好意思,但不多。
快乐地享受i人的空间!
见她来,大队长笑着把铲子往地上一插:“这墙明天就能好,柴棚厕所得后天。但屋子我已经叫小远帮你收拾了一遍,你明天就能把东西搬过来先住进来了。”
二十块钱呢,少住一天都是亏啊。大队长想。
宋软笑着道谢:“到时候好了我下厨,请你们吃饭!”
“不用不用!”大队长连连推辞,但脸上笑得灿烂。
回去的时候知青点正在做饭,依旧是稀拉拉的玉米糊糊,每人一个野菜团子——毕竟晚上又不用干活,吃那多不是浪费粮食吗。
宋软吃得脸色发绿,艰难地把团子咽下去,本来还想着要不要找个什么借口,也没了心情:“和大家说一下,我明天就搬出去了,就不用做我的饭了。”
第15章
我拿你爹拿!再瞎哔哔你……
“嘭”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到了桌上,众人齐刷刷看去,田慧妮的饭盒落到了桌上,此时手空空地举着,一面的茫然与震惊。
“你,你要搬出去住?”她不可置信地问,仿佛听见了什么石破惊天的大事一样。
众人不禁有些莫名,人才刚来,也没见你们一见如故关系多好,虽然要搬出去确实有点叫人惊讶,但有必要反应这么大么?
她却浑然不觉,连声音都尖利了起来:“你怎么能搬出去住?”
干了一天活儿,她的手都在抖。
沉重的农活让她因为重生发飘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些,她反思,是她太急切,目的性太强所以才引起了警惕——养猪还得先喂点食呢。所以她决定采取怀柔政策,先获取宋软的信任,再进行下一步——结果宋软说她要搬出去?
她怎么能搬出去?!她不是穷得只会用不值钱的人力来讨好人求认可吗,她哪儿来的钱搬出去?
前世有这回事吗?为什么会变这么多?
截然不同的性格,截然不同的事件,像锤子一样咚咚咚敲着田慧妮的头。
这个世界还是她以前的世界吗?那均哥还会下乡吗?没有同为知青的情分,她就算再次考上大学了,还能再嫁给均哥吗?
她头疼极了,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情绪变得激动——她要把剧情掰回来!
宋软当然不知道她这一瞬复杂成麻花的情感,还算有耐心地着回:“我怎么不能搬出去?我搬出去了你们住着不也宽敞点吗?”
原本想质问她为什么把她一个人抛下的韩珍珍不自觉地点了下头,头上的大包在空中画了一个√。
田慧妮尖声:“我们差你这一点地方吗?”
韩珍珍不乐意了:“合着挤的不是你,你嘴巴一张就轻松。”
田慧妮勉强回过神来:“我的意思是说,你这样独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
“我只是搬出去,又不是和你们划清界限恩断义绝了,”宋软把饭盒放到桌子上,“坐家里看呗还呢怎么看。”
田慧妮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激怒了,连着从前世养尊处优落现在天天干活还吃猪食的委屈一起爆发,怒吼道:“宋软,我没在和你说笑话!”
宋软慢慢地扬起眉:“请开始你的表演。”
田慧妮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晕过去:“宋软!”
她灵光一闪,仿佛抓住了什么把柄:“你哪儿来的钱?你只带那么点东西,你家境根本没这么好! ”
“我家境好不好我爹趴你耳朵边告诉你的啊?”宋软冷哼一声,“我大部分东西是寄过来的还没取,只带这么点东西是为了叫小偷盲流看不上——你看看,效果不是很明显嘛。”
众知青还没反应过来,突然间就看两人就针锋相对地顶,一时面面相觑,都没说话。
在一片安静中,林信平放在桌子上的手动了动:
没想到这宋软看上去不显山不显水的,实际上却是个真有钱的,而且长的还好看,不比那个满嘴口号的向红英好?
但是这个看起来稍微聪明一点,但女的嘛,再聪明能聪明到哪里去?多哄哄就行。
田慧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小偷仿佛提醒了她,她一下抓住了灵感:“我就说你为什么急匆匆地要搬出去,你是不是拿了我们谁的……”
“我拿你爹拿拿拿,”宋软忍不住了,上去就是一巴掌:“真是狗眼看人低,贼眼看人畸,你再瞎哔哔你看我抽不抽你!嘴一张就造谣,咱们去公安局里辩辩!”
其他人坐不住了,本来他们知青在这里就不太被待见,要真闹上公安局,那不更成了瘟神转世?
别人又不会专门指名道姓哪个知青怎么样,他们只会说东风大队的知青啊,进局子了!
连忙上来拦,对着宋软劝:“算了算了,我们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她可能心情不好糊涂了,你别和她计较。”
也有人拉着田慧妮:“你瞎说什么呢,你也是,平时也懂事,怎么今天犯这倔?”
宋软冷着脸地坐下,酝酿了一会儿:“过两天我请大家吃个暖屋饭,有肉,也算是感谢大家对我的照顾。”
“你,不许去。”她瞪着田慧妮。
别说她幼稚,她就是幼稚了,她请客吃饭,凭啥还给自己找气受?
林信平推了下眼镜,温文尔雅地劝:“小软同志,这我可得说你两句了。大家都是知青,双方都退一步,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呢?”
“你也不许去。”宋软说。
林信平:“……”
她转头,看向其他知青。
其他人默默移开了视线。
没听说会有肉吗!他们都多久没尝一口荤腥了?和田慧妮同为老知青感情深一点……但那是肉呢!
这样想着,喉咙不自觉滚了一下,对那顿饭更期待了起来。
刘永强勉强从诱惑中保持一点清醒:“你要搬到哪家去?”
一个人出去住虽然是舒服,但要是碰到不好的主家,她又还是个女同志,那得脱层皮。
宋软知道这是关心,便也好好回答了:“大队长把他侄子家隔成两个独门独户的院子,我住其中一个。”
大队长的侄子啊,只记得是个不怎么露面的人,但好像没听说过有什么不好的事,而且还隔开了。
当即笑到:“那你明天什么时候搬?我们几个男知青帮你吧?”
“妇女能顶半边天!”被一天农活儿弄得蔫头耷脑的向红英强打起精神,“我也可以!”
韩珍珍左右看看,不太情愿地说;“那、那我也可以吧。”
宋软笑道:“我行李都没咋打开呢,没啥东西,一提就过去了,哪儿要你们搬?”
你们要是帮我搬了,我有啥不就大概能摸清楚嘛。
再说她还想找这个理由请假休一天呢,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