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笑笑:“我们刚来,人家不认识你啊。人家怕你是个坏孩子,跟你玩你咬人家。过几天跟他们熟了,他们知道团团最好,就和团团玩了。”
团团一脸困惑:“我不可以告诉哥哥姐姐我是好孩子吗?”
苏笑笑:“妈妈还说今晚妈妈做的饭。除了你和爸爸谁知道真相啊?”
团团转动他的小脑袋,发现妈妈说得有道理,不得不死心,又不甘心,搂住妈妈的脖子:“妈妈,几天是几天啊?”
苏笑笑:“明儿一早妈妈就带你出去认认人?”
团团高兴地使劲点头。
“可以洗脸刷牙了吗?”
团团摸摸他的脸:“吃饭前洗啦。”
“你在外面跑一圈又脏了。”苏笑笑不由分说地拉他去厨房。
厨房炉火很旺,这么一会儿壶里的水就温了。张怀民盛出一瓢,往搪瓷缸子里倒三成,余下的倒水盆里。苏笑笑拉着团团先去堂屋外面刷牙,然后给他洗脸。
苏笑笑想给团团洗澡,又担心晚上温度低着凉,等水烧好,就用热毛巾给他擦几遍。换上干净的衣服,苏笑笑给他洗好脚,让张怀民看着。
端着凉水拎着烧水壶从厨房出来,小孩掰着脚丫子低头闻,苏笑笑一脑门黑线:“臭不臭?”
“香香的。”团团放下脚就要找妈妈。
张怀民抱住:“妈妈洗澡去。我们上楼睡觉?”
“我不困啊。”
张怀民叹气,“可是爸爸困啊。”
“爸爸去睡啊。”
张怀民噎了一下:“爸爸希望你陪啊。”
“我要等妈妈!”
张怀民想了想,装可怜:“团团不喜欢爸爸了吗?”
团团困惑,爸爸为什么这样说啊?哦,团团明白了,因为团团想陪妈妈不想陪爸爸。可是团团只有一个啊。
团团眼中一亮:“爸爸不喜欢妈妈吗?”
张怀民哑然。
这小孩像谁啊?虽然他称不上沉默寡言,可也没有这么多话。以他的了解苏笑笑也是个话不多的。
“怎么这么会说呢?”
团团不明白此话何意,团团说错了吗。
张怀民干脆抱起儿子:“去楼上一样可以等妈妈。”
到楼上,张怀民指着两间相邻的卧室,问团团睡哪边。
团团的答案自然是妈妈睡哪边团团睡哪边。
两间卧室里都有床,张怀民自然是希望儿子单睡。
这里跟首都苏家不一样,在苏家分开睡团团要睡对面厢房,中间隔着小院,他半夜溜出去张怀民也不知道。现在团团翻个身,张怀民都能在隔壁听见。
张怀民指着大床:“你在这里想怎么睡怎么睡。”
团团挣扎着要下去。
张怀民把他放地上,小孩气哼哼下楼。
三岁小孩小腿还没楼梯高,张怀民吓得赶忙追上去认错。
团团不原谅,小脸气鼓鼓的盯着他。
张怀民叹了一口气,抱着儿子去主卧,然后把他放床边,他铺床。
一米二宽的床铺上两条被子很挤,张怀民只能把床往外拉一公分,床看起来宽一点,然后把团团塞里面被窝里。
南方的冬天湿冷,被窝又凉又潮,穿着秋裤的团团进去打个哆嗦,急慌慌伸手要爸爸。
张怀民不明所以:“怎么了?”
“好冷!”
张怀民猛然想起多年前他到这边第一个夜晚,睡了一个小时被窝还是凉的。
这里家具一应俱全,唯独没有盐水瓶。
“过会儿妈妈来了就不冷了。”
苏笑笑洗好上来,掀开被子坐进去就觉着奇怪:“被子是不是湿了?”
张怀民把团团塞给她,“从家里带来的。来之前你晒过。你们先睡。”
到楼下洗了澡,见炉火还旺,要烧一壶水才能封炉子。张怀民闲着没事就把一家三口的衣服鞋洗刷干净。
苏笑笑在楼上听到搓衣服刷鞋的声音很奇怪,电视里和她前世认识的老一辈不都说这个年代的男人很大男子主义吗。
苏笑笑的爷爷就不爱做家务。她姥爷不洗衣服懒得扫地,唯爱做饭。
在原主的印象中张怀民探亲回家也没干过家务活。
谁调/教的?
苏笑笑心里咯噔一下,不可能在此地有个相好的吧?否则没理由主动叫她随军啊。
实在想不通,苏笑笑决定找个机会直接问。
张怀民没让她等太久。
十多分钟,苏笑笑听到楼下的脚步声,扭头朝窗外看去,张怀民关上篱笆远门。随后苏笑笑听到堂屋门被关上,紧接着又听到上楼的声音。张怀民在门外停顿片刻,苏笑笑朝外看,他把小屋里的痰盂拎上来。
张怀民进来关门又关窗。
到床上看到团团睁着乌溜溜的双眼,张怀民朝他脑门上一下:“你怎么还不睡?”
苏笑笑:“被窝太凉。这就是你说的冬天不冷啊?”
“南方就这样。”
苏笑笑冷不丁想起前世北方人去南方过春节,室内开空调被窝里还得加电热毯:“家属区离医务室近吗?”
张怀民结合他的话:“找盐水瓶吗?不近也不远。明儿我跟你一起去。”
苏笑笑:“不用去部队?”
“回来得早,还有两天假。”张怀民躺下接过团团。
团团不想跟爸爸,而爸爸身上火热,团团挣扎一下发现这点就乖乖躺他怀里。
苏笑笑有点不好意思,可一想更亲密的事都干了,所以就掀开自己的被子,移到张怀民身边,冰凉的双脚搭他腿上。
张怀民打个哆嗦:“你这是——”意识到不合适,把“死人脚”三个字咽回去,“怎么这么凉?”
“我也不知道。在首都如果晒了被子,接下来三天在被窝里一会儿就能焐热。”
张怀民:“北方确实干燥。我也听战友说过,自小在北方长大的嫂子到这里起初也不习惯。”
“冬天睡炕的地方吗?”
张怀民“嗯”一声:“关灯?”
团团拦住他。
张怀民这辈子没求过人,但这一刻想求儿子,“睡吧。”
团团扭身拉找妈妈。
幸好张怀民的这条被子是他妈准备的,两个人盖绰绰有余。见儿子这么黏人,张怀民把苏笑笑的那条被子推到墙角,“今晚一起睡吧。”
早睡早起。
翌日,部队起床的哨声还没传过来苏笑笑就醒了。
张怀民见儿子睡得沉,把他移到最里面,把苏笑笑拉到怀里。
苏笑笑震惊。
张怀民低声说:“速战速决!”
“不行!”
张怀民拉着她起来,用昨晚没用到的那条被子把人包起来去隔壁。
……
两人再次回到隔壁天亮了。
幸好团团还没醒。
苏笑笑朝张怀民胸口锤一下就穿衣服。
张怀民得了便宜不敢卖乖,拎着痰盂到楼下加点水浇地。
以前张怀民不懂这些,时不时经过家属区,看到不止一个军嫂这么干,探亲回家也见过他妈这么干,虽不理解,但也不耽误他照做。
痰盂洗刷干净房小屋里,张怀民就去洗漱,然后拉开炉子烧水。
随后他上楼换苏笑笑下来。
苏笑笑还没洗好团团就醒了。张怀民给孩子穿好衣服抱着他下去:“团团,以后不可以自己走楼梯。”
“为什么啊?”团团揉着眼睛问。
张怀民:“楼梯滑,你摔下来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团团不想离开妈妈,听到这话立刻乖乖点头。
伺候好儿子,张怀民带上他回家前找战友换的各种票,就带着苏笑笑去副食厂。
苏笑笑好奇:“为什么是副食厂?”
“其实算是菜市场。只是以前这是个副食品加工厂。现在里头也卖熟食糕点。”张怀民看到几个打闹的小子横冲直撞的,拉一把苏笑笑,“看着路。”
苏笑笑从来没有来过南方农村,看到身着斜襟上衣和类似于直筒裤的老粗布裤子的渔民,像是到了老旧画报里的江南水乡。
北方人不这样穿,而且北方许多地方甭管男女都喜欢头包一块布。
手里拿的农具也不一样。北方大铁锨大锄头,南方的工具秀气。手里拎的菜篮子都比北方小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