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下一秒，他就被凌穗岁脸上的暴虐和玩味吓了一大跳。
凌穗岁不是第一次演这种让人恐惧的表情，从无忧到莫妮卡，再到负面情绪大爆发的沈蕙，她越来越得心应手，驾轻就熟。
以前只能靠眼神，现在还能加点狞笑，和她搭戏的男演员，算是豪华plus套餐的首位体验者呢。
虽然，对方看起来不是很想要这种体验……
在导演喊停后，凌穗岁立刻和他拉开距离，并非常自觉地退后几步，离开对方视线。
以她演这种戏的经验吧，对方在彻底缓过来之前，肯定不太想见到她这张脸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男演员这会正在大喘气，他感觉自己的心跳肯定超过一百二了。
太可怕了，他非常不愿意回忆刚才的画面，但脑袋却不受他控制。他又想起了那种头皮发麻，大脑断片的恐惧，钱兰那种眼神绝对不是在看人，猫咪看老鼠都比这个温柔深情一百倍！
他弱弱地发出夸赞：“都说人这辈子一定要和凌老师合作一次，才知道什么叫顶级演员，这话真是一点不掺假，凌老师你……”
他掏空了词语库，都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最后干脆竖起大拇指，用这个代表所有。
“张老师太过奖了。”凌穗岁连忙摆手，“也不知道谁要捧杀我，才在外面乱传这种话。”
她顿了顿，又安慰他：“其实我在揍过你之后，很快就后悔了。刚才我就是一时冲动，我们这又不是犯罪剧，不走黑化路线哈。”
这说的是角色和剧情，但听到这话的男演员还是莫名松了口气。
都怪凌穗岁的演技实在太好，哪怕他知道戏只是戏，看到她的时候还是有点心理阴影……
凌穗岁摸摸鼻子，沈蕙后悔是真的，但她并不是因为任何和正面美好沾边的特质而感到后悔，只是觉得对这么个家伙发泄怒火太掉价，沙袋都降级了，他算个啥……
说到底，沈蕙只有一点点人性，就像红烧牛肉面里的牛肉，绝对不多，请以实物为准。
这场戏又根据机位角度补拍了好几遍，凌穗岁来到监视器前看自己的表现。
男演员还在那说，等电影上映后观众就知道他拍这部戏有多辛苦了，他必须带自己的亲朋好友买票观影，而且还要买最大的影厅，感受最强的现场冲击力，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受伤。
但凌穗岁看了眼唐冰，后者好像没对这个片段表现出特别强烈的兴趣。
唐冰问她：“又即兴发挥啦？”
要是剧本里有写，男演员也不至于被吓成这样。
“嗯。”凌穗岁坦然地点头，“我刚才展示了一下沈蕙的阴暗面，是不是演过头了？”
是的，唐冰就是想说这个。
凌穗岁对角色的分析一直很到位，但荧幕上需要展现角色的哪些特质，是有主次之分的。这个镜头放出去，沈蕙的角色基调瞬间就变了。
唐冰一时无语，别的剧组都指望着演员开大，也就只有凌穗岁，她分明没演过恐怖片，却硬是把恐吓观众演成了自己的统治区，让这个即兴的负面情绪喧宾夺主了，偏偏她又演得这么好……
“老师，剪掉吧，就当我刚才失误了。”凌穗岁主动说，“这不算什么，我下次再给您演更好的。”
这很凡尔赛，但她是凌穗岁，所以很合理。
演员表现得再好，所有画面也是要为电影服务，而非个人炫技。在这点上，凌穗岁拎得很清楚。
有没有精彩高能的片段，对她来说只是芝麻，整部电影的质量高不高，才是最重要的西瓜。
既然凌穗岁都这么说了，再加上对她实力的充分信任，唐冰也就很快放下了那点惋惜，这个差点把对手戏男演员的魂都吓出来的镜头，注定不会出现在影院里了。
《易如反掌》上映后，在电影院里苦苦等待这段的男演员：……
不是，为什么受伤的只有他啊！！！
第357章
很多人已经不再向往成为凌穗岁
《易如反掌》杀青后，凌穗岁又可以休息了。
唐冰有意把这部电影送到威尼斯电影节，虽然这有助于凌穗岁凑齐欧三履历，不过还真不是唐冰刻意而为。她前面几部电影也都报名了威尼斯，算是老熟人了。
凌穗岁猜测，唐冰原本的意向是今年拍完今年送，但前期筹备拖了点时间，计划赶不上变化，如果不想仓促行事，就只能等明年了。
好在，唐冰并不心急。从她和经纪人打探她今年的行程来看，凌穗岁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被叫回去补拍……
但在她通知之前，凌穗岁还是能好好休息的。
与此同时，她正式接受了辛克莱导演的邀请，团队准备好了相关资料，为申请明年的戛纳评审团成员做准备。有辛克莱邀请，这件事就是走个流程。
把她带到戛纳的裴学海很高兴，还给她分享了一些吵架（？）经验。欧三得奖很大程度取决于评委喜好，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
因此，凌穗岁也没什么压力。基本的审美她有，在此基础上的风格偏好，她遵从本心就行。
兴致勃勃想要明年带作品去戛纳的应年，听到这个内部消息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很惆怅：“那我要不要避嫌，让导演明年转投柏林或者威尼斯呢？”
夏天：“……你知道她是主竞赛单元评审团成员吧？这都不是还没过初审的主创该考虑的事。”
别说初审了，他的项目甚至还没开机！夏天真服了他。
应年心想也是，他看上去更悲伤了。
其实他年纪也不小了，以前家里人劝他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后来变成“感情的事还是得看缘分”，再发展成委婉的“做人要脚踏实地”……
家里人当然为他担心过，不过这些年来应年的同行们没少在男女之事上塌房，比如说，当初和应年捆绑的几大流量生，只有他因为洁身自好苟到了现在……
额，这么看来的话，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随他去吧。反正对他们这个圈子的人来说，财富自由是早就有的，那人活一辈子，除了身体健康，也就看重那点体面的名声了。
凌穗岁的咖位已经迈进欧三评委席，她公司的签约艺人今年正在国内奖项上发力。
赵纤凝和林雅涵，分别入围了今年的白玉兰最佳女主和女配。
乍一看，两人是各提各的，提名作品的类型也不同，没什么利益冲突，但她俩同属一个公司，又都是同年龄段小花，可以说是内外都有资源竞争。
粉丝之间可不讲什么同事情谊，反而是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粉丝就要抱怨公司偏心，都觉得对方是太女，自担受到了不公正待遇。在小摩擦不断的情况下，简直是对家相见分外眼红。
赵粉说林雅涵扛不了一番，视后和女配提名有壁，别妄想捆绑；林粉反击说赵纤凝的女主提名有水分，演技片段是被嘲出圈的，是你家想蹭我们的实力派标签……
两家又一次炒上热搜，丰收传媒的官博一天要被艾特无数遍，甚至还有人艾特凌穗岁，让她来管管另一家的粉丝，不过这种行为还没蔓延开，就在岁丝大粉的警告下立刻停止。
小花爱怎么打都行，敢扒拉岁皇试试？“凌穗岁”这个名字平时也没少被她们吸血，还拿这点破事到她广场上撒泼就过分了！
粉圈骂战是没有赢家的，在丰收传媒的干预下，这场闹剧以双方大粉各自喜提两个禁言名额，微博官方各打五十大板收场。
以凌穗岁上网冲浪时，还会顺便搜索一下自家艺人名字的习惯，她到底是没错过这个瓜。
她坚决贯彻自己“不参与公司内部管理”的方针，明面上什么都没说，也没找谁谈话，只是在私下聚会时和朋友感慨，摊子大了，大家想法多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钟瑶笑呵呵地安慰她：“你那算什么，粉丝之间的事而已。我公司的艺人还亲自给同事挖坑呢，要不是怕被发现，估计都能抢着找狗仔曝别人黑料。”
凌穗岁听完没啥感觉，事实上她对公司艺人的事了解很少，她并不敢保证，自己不知道就是没有……
所以，她也只是有点遗憾，并没有责怪谁，以及想要去改变什么的意思。
“你这种想法就对了。”
钟瑶和她碰杯，“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同公司的演员不可能一条心，也不可能都朝着一个目标前进。等合约到期了，也是有的还能继续合作，有的相忘于江湖。只要不闹上法庭，就是很好的结局了。”
这话说得有点扎心，却是大实话。
凌穗岁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她无奈地笑出声来。
“我记得前些年，尤其是我从戛纳回来之后，好像很多人都想成为下一个我。”
那段时间，还衍生出了不少话题和热梗，什么“追星当如凌穗岁”、“xx类岁”，那时她是大花，小花们最爱营销的就是凌穗岁接班人、大花幼年体。
后来，这股风向慢慢就变了。比起像她，更流行的是崇拜她。从林嘉佳到荆心怡，就能看出明显的营销风格变迁。
这看似是抬高了她的地位，不过凌穗岁敏锐地察觉到，很多人已经不再向往成为她了。
“像你这样太累了呀。”钟瑶一语道破本质，“你考一百分的时候，很多人想成为你。你现在还在卷一百以上的分数，但大家眼里的满分就是一百分。
“你继续努力的边际效益太低，但只要你拍了一部烂片，或者只是一部比较普通的片子，想毁神的人就会一拥而上。”
凌穗岁笑：“听你这么说，我处境还蛮危险的。”
——情况当然没那么夸张，黑粉再努力，大部分路人也是有脑子的。
至于跟风的那批也不怕，她血量够厚，即使遇到了低谷期，也很快能重新杀回巅峰。偶尔一次失常不太能动摇她的地位，凌穗岁相信自己也不至于连拍好几部烂片。
“哎呀，换成是我早就退休了。”
钟瑶直言不讳：“所以我不是你，我拿不了全球年冠和奥斯卡，我也承担不了你身上这么大的压力。”
钟瑶早就转幕后了，她提自己并没有太大的说服力，不过她还可以拿其他艺人举例。
现在还有谁会想要成为凌穗岁呢？也许依然有素人和入行没多久的新人抱有这样的幻想，在娱乐圈混过几年的演员已经学会脚踏实地了。
凌穗岁：“……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这形容得，好像超过她的难度比徒手摘星星还高，真不至于。
“你对自己的地位有什么误解吗？”钟瑶摊手，“奥斯卡影后，一番电影全球票房五十亿美金，出圈代表数不过来。也就是你现在还正当红，等你退休了，马上就有人封你为时代巨星。”
画家的画通常在死后才值钱，一个明星的地位，也往往在淡出公众视线后被吹得最高。
回忆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自动套上无数滤镜，还活跃着的演员就没那种氛围感。
“不不不。”
凌穗岁纠正：“你说错了，不是五十亿，是49.83亿。”
钟瑶：……
“纠结那一千多万有啥意义，你下部电影开个预售就破了！”哪怕货币单位是美金。
“有意义。”凌穗岁正色道，“我从不贷款实绩，我的粉丝在这方面也很严谨的。”
钟瑶也是服了她，行行行，她凌穗岁就是有这个不用四舍五入的底气。
钟瑶：“不聊这些了。你下部作品拍什么，有计划了吗？”
这是凌穗岁每次杀青必被问的问题，她摇头。
“暂时没想法，不着急吧。我要等那个的反馈和票房情况。”
钟瑶知道“那个”是什么，就是预计八月份上映的《功夫大师》。
她说凌穗岁身上压力大，真的一点都没说错。她这部电影没有漫改基础，反而要给全新的系列ip打江山，真是白手起家，筚路蓝缕啊。
钟瑶问：“迪兰德的理想票房是多少？他们应该不至于对标屠龙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