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是用拍主角的方式去拍”

　　凌穗岁查了于家兴的资料，发现他在参加综艺走红后，演艺经历有过断档。

　　那顿时间他完全没有在公众面前出现，也不更新任何社交平台动态，和被雪藏了没有区别。

　　他的粉丝闹过，寻找过，最后绝大部分人都认为他应该是直接退圈了。于家兴走红时间不长，再加上没有大粉写小作文洗脑散粉，粉丝们也就慢慢忘记他这个人了。

　　不过，虽说想在内娱长红很难，但只要是有过姓名的演员，如果不挑角色，不在意待遇，什么配角都愿意演，那肯定还是能找到工作的。

　　于家兴再次复出，是从影视剧的十几番配角开始做起的。这种配角的戏份少到混不上官宣的“主演名单”，片头没有他的名字，只能在片尾滚动出现。

　　虽然都是配角，但他进组的频率特别高，哪里有需要就去哪里，都用不着经纪人，哪个剧组临时缺演员，一通电话就能把他叫来。

　　凌穗岁估计，他就是靠这样一点点积累起了人脉，再加上以前就有些老前辈看好他，所以他这次也会出现在选角名单里。

　　毕竟这还没到试镜，也没人帮他说好话，把他的简历放在显眼位置什么的。可见，别人愿意提供给他的人情比较有限。

　　凌穗岁犹豫一会，把他的资料放在了通过的那一摞。

　　其实她不知道他现在演技如何，但她有点想见他一面。按照她过去的猜测，他是那种无法完成系统任务的宿主，她很好奇他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也想知道如果系统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又会对宿主做什么。

　　试镜前后共一个星期，场地和时间都比较灵活。毕竟来参加试镜的演员大小也算是“明星”，想把他们凑到同一天很难，也不能让人家从早等到晚啊。

　　很多人以为选角全过程都由总导演拍板，实际上很多剧组都有专门的选角导演。藤正德不会亲自选每个角色，除非灵光一闪想到某某某。在通常情况下，他能管到前四番，都算是很认真了。

　　凌穗岁也不打算多管，凡事亲力亲为的结果是自己累死，手下的打工人也没有发挥立功的机会。

　　作为监制，她其实也不需要出席每天的试镜。按照圈内的习惯，她可以在七天里挑个两三天，再把自己比较欣赏的演员安排到这天就行了。

　　如果有特别优秀的漏网之鱼，别人会通知她，如果没优秀到这种程度，或者因种种原因她没得到消息，那就有点遗憾了。

　　娱乐圈，首先你得进入被别人认可的圈子啊。

　　但凌穗岁不打算这么搞，反正她现在没事，就实打实地盯了七天。几乎每个来试镜主角的演员，都在她面前做过自我介绍，也向她展示过，被她提问过。

　　她其实是期盼着有“意料之外”的好苗子出现，能让她感觉自己的全勤付出是值得的，但事实证明，这种“习惯”能流传这么多年，就已经说明冷门选手成为黑马的概率非常非常小。

　　好吧，凌穗岁只能安慰自己，这说明她的准备工作做得特别好，初筛看人就很准。

　　但如果下次还有这种公开选角，她应该还是会每天到场吧。

　　因为来试镜的演员都领到了表演片段和角色性格介绍，倒是没人问出“主角到底是男是女”的蠢问题。如果剧本没有规定，那就是演员性别决定角色性别，按自己能处理好的风格去演呗。

　　综合来看，打戏最好的是林雅涵，文戏表现最佳的是赵纤凝，还有一个被凌穗岁列入可以重点考察的演员名单，但对方发挥情况比她印象中好很多的人，荆心怡。

　　说实话，她的打戏和文戏都略逊前面两位，但在所有演员里也能排前五。她最大的优势在于，她身上的气质和藤正德想要的主角非常贴合。

　　藤正德：“看她那双眼睛我就知道，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会抓住所有东西往上爬。我拍戏这么多年，比她精神内核更强大的演员没几个，她未来肯定会有一番大事业。”

　　凌穗岁问他：“你觉得她能演昭明吗？”

　　昭明是主角的名字，藤正德曾经说过，如果是男演员就叫昭明，女演员就叫昭昭，但凌穗岁不同意。

　　昭明这名字很好，女生怎么就不能叫昭明了？虽然昭昭也很听，凌穗岁自己的名字也是同音版本的ABB，叠词不代表什么，但男女区别对待可不行，怎么不让男生叫明明啊。

　　藤正德在这种事上拗不过她，昭明就昭明吧。

　　他也知道凌穗岁特别希望是女演员来当主角，但他考虑片刻，还是说：“这个荆心怡，还有林雅涵，赵纤凝，其实都很不错……”

　　听他拉着长音，凌穗岁就知道后面要接个“但是”了。

　　果然——“但是，如果女演员要表现出昭明永不服输，把所有挫折都当成垫脚石的性格，就要表现得比较锋利，荆心怡就很锋利，她一看就很强势。这种演员啊，在她的演技达到一定境界之前，你让她演柔弱女子，旁观者都会觉得她不是好惹的。”

　　“这种特色太鲜明了，肯定会有人喜欢，也有人不喜欢，她又不像你这么有票房号召力。但如果用男演员，在气势上就可以稍微内敛一些，因为观众本来就对男性主角承载着类似的期盼。”

　　男性追求成功，似乎天经地义；女性中追求成功的那部分，总是要被冠上“女强人”等标签，尽可能地和普通女性做分割。

　　“功夫并不是什么热门题材，为了追求商业电影的最大公约数，我们要在其中地方弥补回来。”

　　“不是追求某部分观众非常喜欢，而是做到让更多人能够接受就行了。你得承认，在我们国家乃至全世界的观影群体中，真正对‘看电影’这件事本身感兴趣的人只占极少数。”

　　藤正德叹气：“这都是我的亏本经验，以前我也不信邪，总觉得拍自己想拍的东西最重要，但拍电影是要花钱的啊。”

　　凌穗岁瞥他一眼，说来说去，和“女观众能接受男主角，但男观众未必接受女主角”那套没有本质区别。

　　她回道：“您说得对，那我们也别拍功夫了，这题材太小众了，观众不爱看这个。咱们翻翻票房排行榜，动画您不会做，那就来个大投资的战争片呗？不过这个成本高，还是喜剧片合适，小品电影大家爱看。”

　　藤正德哽住，见他不语，凌穗岁接着说：“我们这电影投资不算高，本来就奔着细分赛道去的。没有特效，没有大场面，演员片酬也能谈，投资怎么样都不会超过一个亿，就算加上宣发费用，票房四个亿就肯定回本，多出来都是赚的。”

　　“我相信您肯定也有这样的心理预期——还是说您真打算用一个亿的成本，去搏一搏几十亿的票房啊？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藤正德：……

　　他听得出来，凌穗岁的意思实在很明显。目标几个亿的电影，就别操几十亿票房的心。

　　他想说在《功夫大师》上映后，功夫其实也没这么小众了，但要真这么说，等于和前面的话自相矛盾。

　　藤导有点发愁：“我不是非要定男主，答应你的事肯定会做到，谁最好就让谁上。但我见完这些小姑娘之后意识到一个问题，我没拍过这样的女主角啊，难道要用拍男主的方式去拍她？”

　　他这个考核标准虽然不客观，但确实是个问题。如果演员不能激发导演的灵感，甚至让导演感到为难，那任谁来了，也没办法说这个演员是最合适的。

　　凌穗岁纠正：“是用拍主角的方式去拍。”

　　见藤正德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凌穗岁想了想，决定先退一步：“咱们又不是这轮试镜就要定结果，不如先选出五个人，和他们继续交流对角色，对功夫的理解和看法？也许多聊聊，您会有新的想法。”

　　她已经给藤导上压力了，也要适当留点退让空间，不能把人逼太急了。

　　毕竟人家才是导演，她非要定人的话也不是不能定，但没必要。这样藤正德心里绝对很不爽，对后续合作没好处。他要是摆烂怠工，凌穗岁当这个监制也没意义。

　　藤正德接受了她的提议，凌穗岁松了口气，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女导演的重要性。

　　她确实觉得藤导有点老登的意思，但凭良心说，他在这个圈子里已经算是登味没那么重的了。至少他还听得进劝，也不会在别人说了真话后恼羞成怒，胡搅蛮缠，凭这点已经秒杀百分之九十九的老登。

　　要不然，凌穗岁也不会和他合作。同时满足非常需要她、能让她有话语权、能在拍摄中学到点东西、且她还真的能指点几句等条件的剧组不多，藤导算是目前的最优选。

　　凌穗岁寻思着，也不知道严思菱最近忙不忙。藤正德在画面构图和拍摄运镜上的技术水平非常绝，到时让她来剧组学习一下，给她也传授点经验。

　　唐宝是丰收传媒的签约编剧，严思菱和公司的关系就没那么密切了。毕竟养编剧和养导演之间需要投入的资金、资源差距非常大，丰收还没阔到这种程度。每次拍自制作品，都是以合作关系来请导演团队。

　　凌穗岁和藤正德讨论出了五人名单，荆心怡、林雅涵、赵纤凝均在列，还有两个男演员，是在试镜中表现比较出色的。

　　两人对这份名单都没意见，退一步达成的共识效果良好。而凌穗岁相信，只要藤正德和演员们进行更深层次的交流，他心中的天平还是会偏向女演员那边。

　　她看过所有人的试镜表现，谁是真的为角色下过苦功，认真钻研，逃不过她的眼睛，因为她也是演员。

　　没有说男演员不努力的意思，只是在对比之下，他们确实略逊一筹。

　　凌穗岁准备离开试镜场地，在路过洗手间时，她倒是和刚出来的于家兴偶遇了。

　　在今天的试镜中，于家兴表现平平，大概踩在平均线上。既没让她眼前一亮，也不至于到看了会难受的地步，要不是对照着花名册，凌穗岁差点都忘了还有他这号人。

　　见到是她，于家兴先是愣住，然后主动退到了一旁。

　　“凌老师，下午好啊。”

　　他的语气非常客气，和凌穗岁平时能听到的奉承没什么区别。

　　但是，这话从绑定逆袭打脸系统的于家兴嘴里听到，好像有点违和啊。

　　凌穗岁难得在脑内呼唤系统：【他又被穿越了？还是给他换新系统了？】

　　系统本来没回应，凌穗岁就提醒它，不管她们之间的关系如何，但在面对其它系统和宿主时，她俩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快点查看一下啊，要是被同行坑了怎么办？说出去你这个系统不要面子的吗？

　　系统：……

　　系统：【经检测，他身上没有绑定任何系统。】

第370章

　　内娱又不是人均凌穗岁

　　酒店内，凌穗岁搜索完相关新闻，将手机屏幕按灭。

　　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车水马龙的夜景，神情若有所思。

　　根据她刚才查到的东西，于家兴曾有过一次自杀行为。

　　他在家吃安眠药，经纪人打他电话一直打不通，为了拉他赶通告直接上门，发现这件事后又赶紧将他送去医院。

　　这条新闻非常难找，因为他当时已经没几个粉了，签约公司又很怕这件事被闹大，所以一直压着，连热搜都没上过，也没几个流量大的营销号搬运。

　　凌穗岁之前也没搜到，要很有耐心地慢慢翻阅，才能找到点遗留的痕迹。

　　多方搜集信息拼凑出的结果是，于家兴迟迟接不到合适的戏，经纪公司对他失去耐心，想趁着他还没被全网遗忘前再炒作一下，哪怕是走黑红路线。

　　认为自己手握“逆袭打脸爽文主角剧本”的于家兴当然不同意，他接受不了这样的心理落差，又无力改变现状。如果系统不给他提供演技金手指，他没法碾压同行，如果不能碾压别人，他就完不成任务，续不上金手指。

　　这个死循环最终让他绝望了，因为之前人设立得太高，他连重头开始的机会都没有。于是，他做出了吃安眠药的选择。

　　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以为于家兴是运气好，被医院抢救回来了。经纪公司赶紧和他解约，连违约金都不敢找他要，就怕他太豁得出去，万一去他们公司楼顶跳楼怎么办？

　　不过，凌穗岁觉得他们应该多虑了。

　　现在的于家兴，应该已经不是以前的于家兴了。还有个医院工作者在自己社交账号上说他脑子受损，记忆丢失，那可能就是另一个穿越者来到了这个世界，只是没有绑定系统。

　　凌穗岁沉思片刻，忽然问系统：【如果完成不了任务，你们会带宿主去其他世界继续执行么？】

　　系统：【不会，宿主将在本世界体验正常的生老病死。】

　　凌穗岁明白了，那就排除掉假死的可能性，于家兴是真的自杀了。

　　被系统绑定的宿主，无法回到原世界。这一点，凌穗岁在刚来到这里时就已经反复求证过了。

　　凌穗岁又问：【如果宿主因死亡无法继续执行任务，系统会受到时管局的惩罚吗？】

　　系统没回应，但它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答案肯定是不会，宿主的行为对系统没那么大的影响。她至今也没有给哪家生粉当嫂子的意思，系统不也照样运行着，没有逼迫她或者换宿主跑路的意思。

　　凌穗岁觉得吧，系统的智能化程度还是很高的。

　　她感觉，这些系统一直想引导宿主做某些事情，但其实并不是很重视宿主的任务情况。不然，在于家兴动真格自杀的时候，他的系统肯定会想方设法阻止，也许还会赊一些积分，先哄着他活下去。

　　她的系统都知道偷偷吞掉她的积分，于家兴的那个连这点权限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