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人，谁能忍心看她一片真心被辜负，加害者还能全身而退呢？

　　凌穗岁和季照莹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都懂了彼此的意思。

　　虽然她们暂时没办法帮李泽凯上热搜……但多和同行普及一下他的故事，还是能做到的。

　　她们可不是针对他，只是帮剧组排查风险艺人而已。

　　这年头，影视项目的投资通常都是百万起步。要是拍了播不出来，那就血亏啦。

　　见两个女生这样，两个男生莫名感觉有些后背发凉。他们立刻发言谴责李泽凯，用坚定的态度和这种人渣划清界限。

　　陈越宁更是强调，他不认同所谓的“剧组夫妻”，更是以劈腿、出轨为耻。李泽凯的行为只是个例，圈子里还是有很多洁身自好的男演员，比如他。

　　凌穗岁淡定地喝了口茶，并让他多吃点菜。

　　男演员有这样的觉悟是好事，他们的道德标准早该内卷提高了，免得动不动就出事塌房，连累整个剧组白干。

　　聊完八卦后，这桌没大人管着的小孩总算步入剧本讨论的正题。

　　凌穗岁梳理了她和其他三人的关系：

　　“我妈妈是李玉华，彭浩然的妈妈是朱秀敏，她们两个是高中同学，毕业后也一直保持联络，所以我和彭浩然实际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我和薛语桐最初的状态有点敌对，我觉得是那种领地被冒犯的感觉，因为在你转学过来之前，我一直是班里的尖子生，第一名。”

　　“就一开始，我的思维还是我们俩之间要决出一个更好的，后来我才慢慢打开格局，意识到全国有那么多高考生，我们可以一起进步，取长补短，没必要揪着你较劲。”

　　季照莹补充：“薛语桐的人设特别阳光快乐，我是从来没想过要和你敌对，反而我刚转学过来，你不理我，我还挺伤心的，我这人最喜欢交朋友了。”

　　凌穗岁边听边点头，都有些分不清她说的是薛语桐，还是她自己了。

　　薛语桐这个角色和季照莹本人贴合度特别高，甚至是她可以直接本色出演的程度。

　　这其实让凌穗岁压力有点大，不过就像张紫涵的态度变化那样，娱乐圈里有那么多优秀的女演员，只盯着眼前人是最没意思的。

　　她接着说：“然后我和薛宇辰……我这几天读剧本的时候，就在想一个问题。”

　　“我觉得，张紫涵对薛宇辰的感情可能并不是爱，而是一种情感映射。她在压抑的环境生活了太久，只是很向往薛宇辰身上那种叛逆不羁，对老师和家长说‘不’的洒脱。”

　　“薛宇辰对张紫涵，可能也是这样。他虽然嘴上不说，但还是很介意自己被拿来和成绩好的妹妹做对比。如果说张紫涵是背负期望过重，那薛宇辰是渴望被别人寄予期望。他俩都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而且，张紫涵在被妈妈骂过之后，非常想找个人依赖，而薛宇辰长期被妹妹碾压，他在家庭中是不被人需要的。所以当张紫涵展示出脆弱的情绪后，他会主动向她靠近，并希望可以给她帮助，以此来证明他的价值。”

　　陈越宁听着听着，就有点懵了。

　　这还是他和凌穗岁第一次合作拍影视剧，结果还没开拍，她就把他俩这点未遂的感情线给抹没啦？

第32章

　　爱情是源于大脑的化学反应

　　现在只是他们几个在讨论对剧本的理解，至于具体怎么演，其实他们自己说了不算，还要和导演、编剧再讨论安排。

　　因此，这会大家也没什么顾忌，就是头脑风暴，畅所欲言。

　　季照莹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但如果只是依赖，张紫涵也可以依赖朋友，比如薛语桐，比如彭浩然，这里同性异性都齐了。我觉得她唯独对薛宇辰产生特殊感情，还是有点喜欢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有人谈过恋爱吗？我觉得‘喜欢’真的是很抽象的概念。刚才穗岁将张紫涵对薛宇辰的心态具象化了，但喜欢某个人，又是怎样具体的情感呢？”

　　被问到这个东西，其他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陈越宁是真的没谈过，就算不当明星，他家里也管得很严，不让早恋。

　　凌穗岁就更没有了。她来这里之后肯定没谈过，穿越前也没想过这个事。

　　他们不约而同看向姜恒，这家伙是被狗仔曝出过女朋友的。

　　当时姜恒还不红——虽然现在也不红，狗仔放预告瓜时说是人气男星，网友们发现是他的瓜时，只感慨“又被骗了”、“无人伤亡”。

　　姜恒：“……你们别看我啊，刚被热搜曝出来时，我和她就分手了。”

　　季照莹撇撇嘴：“被曝光就甩了人家，你也太没品了吧。”

　　姜恒沉默不说话，还是陈越宁轻咳一声。

　　“据我所知，他是被甩的那一个。”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因为姜恒的前女友是他同公司的女练习生。

　　狗仔只拍到了姜恒的脸，对她则用“年轻美女”一词带过。所以，华彩就当做这事没发生，只要求她立刻分手。

　　季照莹：……

　　她尴尬地给他道歉，姜恒摆摆手说没关系。

　　他说：“算了，这事都过去好久了。现在回头想想，我们决定在一起的时候有点冲动，就算没有被曝光，可能也长久不了。”

　　“就是因为有这段经历，所以我能理解凌穗岁的说法。我和她的情感需求，在特定的时间点上正好契合。”

　　“不过我们谈恋爱时状态都很好，那段时间还是挺甜蜜的。会有一些脸红啊，心跳啊，然后也会很有分享欲，和其他情侣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季照莹被他说得有点晕了，这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她看向凌穗岁：“姐妹，你有喜欢过某个人吗？”

　　凌穗岁思考的时候，陈越宁的身体突然绷紧，视线也不由自主看向她。

　　凌穗岁回答：“你可能会觉得爱情发自内心，但实际上，它是一种源于大脑的化学反应。”

　　“我也会欣赏一些优秀的男人，但目前为止，我还没有遇到过对方的荷尔蒙能让我的大脑分泌多巴胺的异性。”

　　她补充：“去甲肾上腺素、皮质醇、苯乙胺这些也没有，这些情绪激素的作用类似兴奋剂，但我还没为了哪个男人心跳加快、心悸、出汗颤抖，以及食欲下降和失眠。”

　　由此可见，保持健康生活，从不让男人沾边开始（。

　　季照莹听了一大堆名词，最后简短总结：“那就是你还没心动过。”

　　她又问陈越宁：“你呢，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陈越宁虽然说没有，但他眼神飘忽，很不自然，脸颊上还有可疑的绯红。

　　啊~季照莹觉得自己又懂了。

　　她搂住凌穗岁的肩膀，朝她挤眉弄眼。

　　凌穗岁连续剥了好几个砂糖橘，都喂进她嘴里。

　　多吃点橘子好，别想着吃她的瓜。

　　凌穗岁将话题扯回剧本：“张紫涵和薛宇辰被对方吸引，彼此逐渐靠近是必然。在其他人眼中，他们确实是在早恋。以国内的主流教育观念来看，对这种事还是比较排斥和保守的。”

　　“刚才你们说的话提醒我了，其实也没必要去仔细分辨他俩的感情究竟是不是喜欢，反正这段关系的重心不在恋爱，而在于他们如何弥补这种情感缺失。”

　　“如果在剧里能把这个关系讲清楚，去深刻剖析两个学生的心理健康问题，而不是一味回避、批判早恋这件事，那这段情节会变得更扎实，更有现实意义。”

　　在定风波剧组，秦娴的家国大义只是进一步强化男主人设的工具。它的剧情其实挺悬浮的，演员的表演实力也够呛，所以观众看个爽就得了，其他的事情不用考虑太多。

　　但在金榜题名这里，它的剧本选题就是现实向，还是凌穗岁猜测想冲奖项的作品，那她就要尽可能深挖角色逻辑。既然张紫涵没有高大上的人设，她就要让她真实接地气。

　　当然，如果还能以不说教，而是引发观众共鸣的方式上点价值，提高点立意，那就更好了。

　　凌穗岁这么说了之后，陈越宁跟着陷入思考。

　　他表示：“我刚拿到剧本的时候，其实是往梁山伯祝英台方向去想，就是家长和老师都不赞成，但这两个学生面对高考压力太大了。”

　　“周围环境越是不允许，他们就更想用恋爱的方式去无声的反抗。薛宇辰是觉得我喜欢她，那我就是要谈，我不接受你们的那套道理，我有我自己的想法。”

　　凌穗岁边听边做记录。她觉得陈越宁用梁祝做对比太夸张了，两者的情感都不是一个量级的。

　　不过，他后面说的部分还挺有道理。青春期的年轻人总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冲劲，觉得“和全世界为敌”是一件特别酷的事情。

　　中二期嘛，谁都有。

　　凌穗岁不禁猜测，陈越宁能想到这层，说不定是他自己还在这个阶段没过去。

　　虽然她和陈越宁对人物关系的看法有些偏差，但还是可以求同存异，先得出“恋爱本身不是重点，体现角色心态变化最重要”的共识。

　　至于具体的细节，在开拍前和拍摄中都可以继续磨合，问题不大。

　　《金榜题名》主创团队的初次聚餐将要收尾时，凌穗岁用文档汇总了他们对剧本的理解和意见，先发到了四人小群里。

　　陈越宁一边看文件，一边揉太阳穴。

　　这顿饭吃得真累啊……说实话，虽然他拍过很多戏，也演过主角，但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么有干货的剧本研读会，而且还不是正式版。

　　以前大家开剧本会，讨论的重点其实是这段怎么拍更好看，人设怎么改更高光，更能吸粉……到了金榜题名这里，在凌穗岁的带动下，没人提出说要给角色加xx时髦值，而是深挖剧本内容和角色逻辑了。

　　要说哪种开会方式更轻松，那肯定是以前那样。但陈越宁累归累，心里却觉得很踏实。

　　遇上靠谱的团队，靠谱的合作对象，哪个演员不想拍部好作品呢？

　　有凌穗岁在，陈越宁莫名就能产生“肯定能行”的安全感。

　　想着想着，他的眼睛就不自觉盯着凌穗岁看。

　　在她看过来时，陈越宁下意识飞快地移开目光，心跳瞬间加快。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小鹿乱撞——用具象化的解释，就是心悸、出汗颤抖、呼吸加快，以及食欲下降。

　　编剧看到他们积极讨论，不禁感到十分欣慰。他还表示，如果有哪里不理解，或者想要调整的地方，欢迎随时找编剧团队沟通，他们会充分尊重演员的意见。

　　——编剧会这样说，是因为他看这几个人都不像是傻的，所以相信他们心里有数，不会在金榜题名剧组胡搅蛮缠，提不合理的要求。

　　另外，这位编剧本身也喜欢用飞页，边拍边改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所以拍他的戏，对演员的记台词能力要求很高。很可能刚背完的台词，马上就被他换了段新的，又要重头再来。

　　……说实话，要不是他确实能越改越好，就没有几个导演和演员忍得了他。

　　但人家用实力和才华说话，演员也只能在又爱又恨中接受编剧的安排了。

　　凌穗岁去洗手间的时候，季照莹说要和她一起去。

　　才刚出包厢门，季照莹就搭上她的肩膀说：“陈越宁肯定对你有意思！他的眼神根本藏不住！”

　　凌穗岁心想，这样吗？那她得提醒他去买副墨镜了。

　　她不在乎他咋想，但千万别影响到她的单身形象。

　　季照莹问她：“你呢，你对他有意思吗？他好像比应年聪明一点，给你买咖啡应该不会加糖。”

　　凌穗岁的回答是：“但我可以自己买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