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 就只能听他的。
谁让你没他懂呢。
但即便如此, 纪楚也会尽量讲明白, 好让曲夏州跟咸安府百姓都得利。
他想做的,是双赢,而不是某一方吃尽好处。
这种对官员的要求极高, 做不好就是两头都不行。
“纪楚可以。”咸安府众人道,“这人实在聪明。”
谁说不是呢。
众人点点头,最后心里齐声道。
大家别装了!
大家明明想说,要是把纪楚拐到咸安府,那现在的谈判就不至于落下风!
没错,从谈判一开始,咸安府就落入下风。
几乎是被曲夏州牵着鼻子走,人家说什么,同意什么,毫无还手之力。
谁让人家把事情摸的透透的,只能听他的啊。
安都事一直没说话,他看了看手下,心道,不仅是纪楚,还有一个人额外重要,那就是蔡一繁,
他不在咸安府了,手底下土徒弟们干活都都没那么细致,故而磨油机器频繁出问题,还是官府发了火,质量才提高了的。
只是那价格,也在往上提。
他之前就说蔡一繁很重要,其他人还不信,现在老实了吧。
只是那时候他也不坚定,有人提议让蔡一繁进官学,给个名头,他竟然犹豫了。
正是这个犹豫,蔡一繁彻底离开。
作为蔡一繁关系最好的官府朋友,他那时候都犹豫,别人如何想,也就了然于胸。
安都事摇摇头,不再想这些事,还是把油菜谈好再说吧。
等公务忙完,就能去找蔡一繁赔礼道歉了。
不过说实话,如今也谈的差不多了。
人家曲夏州给的条件跟合作模式确实合理,需要改动的地方并不多。
故而接下来一段时间,就是明确各种细节即可。
咸安府这边已经躺平了,等着签字即可。
曲夏州则忙得极为厉害,户司自己都没想到,跟对方谈判的过程会如此顺畅。
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府里跟州里合作,一般都是级别更低的吃亏。
哪像现在这样,对方只等着他们提条件?
哎,谁让他们有纪楚呢,眼看该谈的都谈妥了,双方不像之前那般剑拔弩张,大家也都放松下来。
这样的合作确实对双方都有利。
而且还问纪楚那边取得经验,他对油菜的经验独一无二,很值得学习,。
只是咸安府的人刚想拉纪楚单独说话话,就被曲夏州户司的人拉走,开什么玩笑,让你们单独说话,在把人骗走怎么办?
安都事很无语,他们咸安府也是要脸的,纪楚都婉拒他们更高的职位,肯定不会再把脸伸过去打。
如今纪楚就算主动过去,那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府里不少人都觉得他不识抬举。
就算是自己,也不太能明白纪楚的选择。
从六跟正六之间的区别,那可不小的。
多少官员拼劲心血,也走不上那个位置。
现在拉纪楚说话,多是了解油菜籽的事,还有一部分人想问问棉花。
至于他,肯定想问问蔡一繁。
想到这,安都事再次叹口气,他总觉得,经历官学之后,自己跟这个老友生疏了很多。
也不知道蔡一繁介不介意自己去看他。
事实上,蔡夫子早就把之前的事抛在脑后了。
他现在搓着手,准备迎接新学生。
要说弟子,蔡夫子有不少,很多贫苦人家的孩子想学手艺,都会求他。
虽然他也挑剔,但这些年来,还是有二三十子弟,学的有深有浅,多数就在咸安府作坊里做事。
天赋最好的,诸如班贤兄弟俩,那就在他身边带着。
两兄弟比师父更紧张:“师父,您真的要招学生了?”
“他们愿意来吗。”
“是啊,不过也不要去问纪大人,以免给他压力。”
蔡夫子瞪他们一眼:“用你们说?而且纪大人已经在忙这件事了,他说时机已经成熟。”
成熟?
怎么成熟了?!
纪楚忙完户司的事没多久,就知道时间到了。
为此,他还特意向礼司周大人偷偷要了具体时间表。
今年什么时候州试,什么时候放榜,考生多少,榜上名额多少,都在其中。
周大人脾气本来就好,跟纪楚还有交情,甚至因为两人私下往来,颇有些同仇敌忾的感觉,自然乐意给出。
知道是给官学数科用时,更是乐呵呵道:“跟儒学侧面抢人,有点意思。”
纪楚瞪大眼睛,周大人摆摆手:“诸子百家,没有优劣之分,只是需要什么用什么。”
在这一刻,纪楚才明白周大人书香门第,世家清流的含金量。
虽是在礼司,却也不会拘泥这些东西。
其实这跟一地长官有很大关系。
像许知州这样的长官,手底下的人就会比较开明。
像咸安府那里,估计他们的长官另有想法,以至于下面人也差不多。
安都事还不知道,纪楚内心里偷偷拉踩了一下。
虽然是下意识的,但倘若听到,大概也不会特别在意,只会嘱咐他,不要跟其他人讲。
以免传到咸安府知府耳朵里。
纪楚拿着周大人给的名单,从头到尾认真看了一遍,开口道:“今年来参加州试的学生有二百四十五人,录取三十五人,也就是说,有二百多都没有着落,要到明年继续。”
“其中十二岁到十五岁的有三个。”
“十七到二十的有四十九个。”
“二十五到二十九的,有三十七人。”
中间空缺不用说,就是考试的主力军,而这一部分,也是最不容易放弃学业的。
二十五到二十九这期间,才是最合适的。
他们年纪渐长,不能再想以前一样脱产读书,无论如何都要找个事做的。
数科,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总之纪楚跟小宋训导,已经把学生们情况摸清楚了,只等着时机成熟。
至于时机,现在已经到了!
所以他们要提前选宣传才行!
比如从四月初八州试结束,就要提州学数科招生的事,好给大家一个准备的时间。
州试刚考完,纪楚跟小宋训导便开始了。
“数科!开了实践课那种数科!”
实践课?有什么不同?
这个问题还没等大家回答,就有学生自己说了:“蔡一繁那个啊,什么实践课,分明是木工课,谁要去啊。”
这学生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原本是想让大家跟他一起笑,谁料多数人都没笑,反而稍稍皱眉。
无他,谁让这是官学办的科目。
官学啊,官方的学校,官方的数科。
“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官学很注重数科,甚至给他们拨了专门的官署,用来教导数科理论课。”
“对啊,这肯定是重视,否则根本不用这样做的。”
“没错,其他学科,有这样的态度吗。”
“其实考不上秀才,可以去数科看看,至少有书读,还有事情做。”
最后一句话,才是多数学子心声。
多数学生,其实并不理解读书的意义,他们只是想过好日子,想让自己功成名就。
如果功名不成,总要有能成的吧,
让他们直接去当工匠?多数学生会直接拒绝。
但若让他们去官学学习数科,好像又是可以接受的了?
诚然,纪楚可以不大费周章,打消大家的念头。
但牛不喝水不能硬按头啊。
有时候迂回一下,会更方便做事。
毕竟有着功名为上的想法,有着仕途经济最大的想法,并不是这些学生们的错,是如今的时代发展早就了这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