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用蔡夫子你的钱,数科自己赚的钱,肯定够用。
“别忘了,整个曲夏州都要预定弹花机,至少都是四五千台,这些银钱的利润,不正好用来研发新科技吗。”
数科,便是他们曲夏州的研究所!
研究出实用的机器,就用来挣钱。
挣来的银钱,作为新科技的资金。
凭借他们的本事,这点并不难实现。
蔡夫子忍不住道:“原来招我过来,不是为了给数科赚钱。”
这话一说,蔡夫子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他还以为自己过来,就这一个目的呢。
没想到纪楚说的两者结合,竟然是这个意思。
“是这个自负盈亏的法子。”左都事自己都惊讶了。
与此同时,在场所有人都意识到。
数科没有前途吗?
这还叫没前途吗?
市井的工匠学,跟高高在上的理论研究,真的可以完美结合。
超高性价比的东西,跟最高端的研究,从来都不是冲突的。
他们是成年人了!
他们可以选择两者都要!
一瞬间,所有人都知道数科前途光明。
只要有研发的动力跟资金,市面上需要改进的东西可太多了。
他们这里有最好的数学人才,也有最好的工匠,肯定能做出更多实用的东西,实用的东西再反哺到研究上。
张玉春已经说不话了。
找了那么久的解决之法,原来是这样。
想要让数科发展,真的离不开实际。
只是一个劲地追求实际,就会变成匠人学。
原来还能这样。
张玉春反反复复念叨这件事,他猛然抬头看向纪大人。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张家,或许能搬到曲夏州。
或者说他家所有还有研究数学的子弟,全都搬到曲夏州来。
纪楚似乎看出他的意思,却道:“不急,先把这件事做成了。”
没错,先把这件事做成了,再说其他的。
外面还在锯木头的学生们,看着夫子们高高兴兴进到研究室里,又带着狂喜出来。
纪大人说了什么好事啊!
夫子们高兴成这个样子!
一边是研究室,一边是认真学习的学生们,左都事都觉得,以后的数科前途无量,他都想把自家考不上科举的子弟送来了。
听说旁支有个孩子,就喜欢算数,大家笑话他以后只能当商贾,是不是可以送到这?
左都事还在琢磨这件事,而新数科这边,已经确定好可以推广的弹花机,被称为弹花机八号,也是他们改进的第八个版本。
至于那个效率高,却笨重的,则是弹花机十一号,已经跟沾桥县那边说好,就放在去年建造的弹花机房里。
这两项事一确定,整个数科都忙碌起来。
户司跟工司那边也统计了所需弹花机的数额,跟纪楚当初算得差不多,正好五千台。
因为效率增加,肯定有多余的,则是为曲夏州以外的百姓准备。
如今棉花的名声,早就在陇西右道传遍了,最终需要弹的棉花数量,肯定也超过预期。
可以说纪楚他们现在所有努力,都是为了年底做准备。
各地确定需要的弹花机数量之后,便安排人前去学习如何弹棉花。
因为弹花机八号非常轻便,故而由三人结伴,可以走街串巷弹棉花,算是一个营生,不少人脑子灵光的人已经前去学习。
相信各地的弹花作坊,加上这些走街串巷的百姓,今年的棉花被服,肯定能以最快的速度做好。
数科这点变化在外人看来,其实跟之前差不多,多数人都没在意这件事。
就连经科学生们,最近也不怎么来了。
现在已经七月份,再有不到两个月时间,乡试便开始。
乡试,基本上决定了一个读书人的前程。
没看到纪大人吗,他就是考上举人后,才来做的官。
只有当上举人,才算有官身,可以说一步登天。
数科的学生们对此也无所谓,他们要是耐不住寂寞,早就跑了。
他们现在的事情可太多了,毕竟造弹花机八号的事,他们虽然不用动手,但需要时时检查木匠铁匠们造出的零件合不合格。
夫子四个人,学生十五个。
监制五千台弹花机,跟十七个县对接,需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蔡夫子见此,还把自己在咸安府的徒弟们喊过来帮忙。
一方是工匠,另一方是读书人。
按理说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这会却算是师兄弟?
不管怎么说,谁管你们考不考乡试,他们要在九月份之前造出弹花机,然后送到各地,这才是真的!
而蔡夫子的学生们,则从未感觉到,自己会被读书人这般重视。
师父在曲夏州,过的竟然是这种日子?
他怎么不早说啊。
这么一对比,那咸安府的态度,也就那样嘛。
但不知道,是不是咸安府知道这回事,明显对当地的匠人愈发客气,就怕大家一窝蜂离开。
不过,不管是咸安府,还是曲夏州,两地衙门都在暗中观察弹花机制造一事。
他们也想知道,纪楚说的两者结合,真的会有多大的效果,又会带来多大的收益。
纪楚本人则总算可以歇一歇了。
从年初来州城,一直到七月初九,他基本没休息过。
就连侄儿纪振跟李师爷儿子李纹拳法练完了,才刚刚知晓。
他们两个习武还算有天赋,请来的拳脚师傅也一直在夸。
纪楚看着,还跟着练习几招,算是打发打发时间。
纪楚是闲下来了,衙门礼司跟州学却忙得厉害。
三年一次的乡试,肯定是他们两个部门主导。
原来看人家忙忙碌碌,是这种感觉啊。
纪楚跟工司,户司同僚看热闹的时候,有时还会被拉过去帮忙。
只是看到那一张张报名的名单,纪楚忍不住感叹:“这么多考生?!”
礼司周大人还道:“你刚知道吗。”
大家都是经历过乡试的人,能不知道每年的秀才有多少吗!
周大人也是忙得厉害,忘记自己跟纪楚明面上不合,搞得大家以为他们要吵起来了。
纪楚纯粹是感叹。
怪不得州学的经科傲气,自家有这么多学生,能不傲气吗。
州学有符合条件的考生为三百二十七人,下面各县加起来三百一十人。
一个小小的曲夏州,便有六百三十七个秀才。
今年录取的人数则为十五个。
可以说,多数人都是陪跑的,真正能考上的读书人凤毛麟角。
旁边人道:“纪大人想什么呢。”
本以为纪楚会糊弄过去,谁料他老老实实答:“这么多学生,分数科点多好。”
走进来的王学政跟室内的周大人对视一眼。
不能跟纪楚计较,不能跟年轻人太计较!
但王学政过来,却是让纪楚回避的。
原因很简单,陇西右道的巡考大人来了,你要躲远点。
最好就在工司户司别出来,或者直接去各县指导种棉。
总之一句话,不要在他面前晃悠。
为何?
终于从京城回来的邓成给他答案。
邓成道:“我跟巡考大人一起从京城过来的,他对你很不喜。”
扶持数科,轻儒学,已经犯了很多儒学官员的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