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纪楚他们便不欢而散,之后更是把争执放在明面上。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找纪楚帮忙。
安家旁支老爷甚至怀疑,佃户们说跑就跑,还肆意偷盗,肯定是纪楚默许的。
如果没有他撑腰,本地百姓怎么敢这样做?
谁知道,损失财物还不算什么。
安老爷刚刚稳下来,又听人道:“不好了!安家宅子被几个刁民给烧了!”
什么?!
烧了?!
那罪犯呢!?
放火行凶可是大罪,这不能饶过了吧。
“还好家丁发现得及时,放火的人全都抓到。”
听到这话,原本准备开仓放粮的大户们看向安家。
正愁没由头呢,这由头不就找上门了。
“安老爷,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找纪楚算账啊。”
“是啊,人证物证俱在,看他怎么办。”
“若是偏袒贼人,咱们就直接告到京城!让他赶紧滚蛋!”
安老爷心疼自己的宅子,可损失已经造成,还不如像大家说的那般,借这个机会,直接扳回一城。
义固县乱成这样,纪楚也是有责任的!
双方博弈打得有来有往,安家跟季家等等大户,再次找到衙门。
明显想用这次的损失,让纪楚也退一步,然后大家坐下来好好商议。
可义固县县令看到他们后,脸色愈发苍白,朝他们稍稍摇头。
这县令的眼神几乎绝望,明显知道他们过来是做什么,更告诉他们,别想了,做不到的。
为何啊?
他们还没试呢。
安老爷身后还跟着四五个汉子,全都被五花大绑。
显然,这些人就是放火烧安家宅院的佃户。
其实一行总共有十几个人,可惜他们五六个跑得太慢,这才被安家家丁抓到。
不过抓到就抓到了,烂命一条,死了就死了。
只要能让这些大户们有损失,那就够本。
等安老爷说完事情经过,眼睛死死盯着纪楚:“钦差大人,您刚到义固县没多久,就出了这档子事,实在是过于藐视您了。”
“纵火可是大罪,稍有不慎,我们安家可就要家破人亡了。”
“纪大人,您觉得,这事应该怎么办。”
一时间,义固县各家大户死死盯着纪楚。
看看他如何说。
这人来了不过一日,就把义固县搞得天翻地覆。
好不容易拿到他的把柄,肯定要让他服软的。
就算不服软,退一步总行吧,退一步就行。
“大人您一句,让他们去昌河州,这原本没什么,问题是他们走之前,□□烧,这合适吗?!”
大户们附和道,一定要让纪楚给个说法。
可那义固县县令脸色越来越难看。
发生这些事之后,他立刻找到纪大人,说的也是这些话。
然而大人简简单单回了他几句话,就让他直接闭嘴。
“烧了你们宅院,还有人证物证?”
“既然证据确凿,确实需要从重处罚。”
“就判他们流放两千里吧,来人把他们收监,等证词补充之后,立刻流放。”
什么玩意?!
立刻流放?!
直接两千里吗。
你纪楚不是对百姓最好吗。
难道不应该包庇他们,为他们据理力争吗?
这就流放了。
两千里。
昌河州!
义固县距离昌河州就有两千多里地,总不会是流放到昌河州吧?
这些人本来就想去那啊。
到了纪楚手底下,还不是他说了算?
在场众人,就算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随后也意识到问题。
那被绑着的五六个汉子,则已经移交到衙门了。
六人兴奋不已,显然明白纪大人的意思。
纪楚众人,开口道:“怎么样,都判了流放,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纪楚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义固县大户还在挣扎,可他什么都不管。
既放任自流,又把局面掌控在手里。
安老爷身边又有人低声道:“纪楚还让守备军的人,时刻注意火情,咱们家丁能及时发现,也守备军的人提醒。”
有些想闹事,纪楚知道。
有人想放火,纪楚也知道。
可他就是看着这一切,因为他要给眼前众人机会。
就像猫捉老鼠一样,看似放走老鼠,实则一点点玩弄,直到老鼠再也没有力气,最后一口咬死。
猫这样做,或许是为了好玩。
纪楚这样做,则是要磋磨他们的意志。
就像他们收拾薛明成一样。
“纪楚!你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吗!你这样做!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安老爷是真的怒了。
可他再怎么发怒也没有用。
因为高高在上的纪楚对他身边其他大户道:“正好你们来了,虽说义固县百姓离开了好几万,可他们走之前也领了些粮食,以至于衙门粮仓空空如也。”
“接下来的百姓们就无粮可领了,明日赈灾粮更是没着落。”
“你们可有什么头绪?”
官府彻底没粮。
离开本地,投奔昌河州的人需要粮。
实在走不成的百姓也需要粮。
看似纪楚十分被动。
可他们这些人,要是再不给粮食,就会有更多火情,更多小规模的抢夺。
这一切是纪楚的原因吗。
不是啊,纪大人让他们离开本地,还把该抓的闹事者全都抓了。
还让他怎么做?
一直没开口的季家旁支老爷深吸口气:“义固县逢此大难,义固县季家自然不能袖手旁观,钦差大人,季家愿意捐五万石粮食,用于赈济本地灾民,”
说完这些,季老爷似乎还觉得不够,又道:“草民家的佃户,也由我家供养,并免除今年明年佃户租金,让他们安心等旱情缓解。”
不仅给粮食,还要免除自家佃户两年租金。
这确实有点意思。
纪楚微微点头:“不错,像南五府,治西府等地大族,都是这样做的。”
“他们还免了欠钱佃户的利息,允许延长还款期限,你说呢。”
这其实是灾情期间必然要做的。
就看大家自觉不自觉。
平日里靠着佃户种田,遇到事了,就他们扔了,哪有那么好的事。
季家老爷立刻点头,大有一种,大人说什么,他就应什么的意思。
义固县一个安家旁支,一个季家旁支,还有如今的县令,全都面如死灰。
他们费尽心思,想帮主支解决麻烦,没想到不仅没解决,现在反而要对纪楚低声下气。
可不这样做,那能怎么办。
他们到底是旁支,总不能真为主支拼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