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事儿,张婉如算是暂时和张家那边缓和了关系。
在婚礼前一天张婉如回了张家去住,中式婚礼,到时候新郎官要将她从娘家接过来。
张婉如的爸爸和继母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次的事闹出了阴影,没再这节骨眼上趁机为难,还是给几分面子,将房子简单布置了一下,贴了几个大喜字。张婉如的房间也收拾了出来。
张婉如回到家,跟两人打过招呼,张国栋还是一张严肃脸,梁文秀则客气应了一声,总之大家都维持着表面的客气。
张婉如回到房间,房间特意打扫过,天花板上还挂了彩带,总之在面子上他们做得还挺像那回事的。
床头放着一只唐老鸭玩偶,玩偶上贴着字条,上面写着几个字。
“大姐新婚快乐。”
张婉如不禁奇怪,她离开的时候张行书才五岁,他竟还记得她喜欢唐老鸭,张婉如上学那会儿确实挺喜欢看唐老鸭的动画片。
张婉如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张行书假装路过,见她发现了唐老鸭,他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收回目光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准备离开。
“行书。”张婉如叫住他。
张行书顿住,目光带着期待又几分紧张向她看去。
“谢谢。”张婉如冲他说了一句。
对上张婉如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说道:“不,不客气,大姐喜欢吗?”
“挺喜欢的。”
“喜欢就好,嘿嘿。”
笑容挺开朗,又带着几分憨气。不管张婉如的爸爸和继母为人怎么样,但是从钢琴这件事上来看,这个弟弟他们教育得很好,并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确实像梦中那本小说描述的那样为人正直。
因为婚礼一切从简,张婉如也没找伴娘。婚礼进行得也挺顺利,肖秉文来接她那一天热热闹闹的。
也不知道是真怕张婉如闹起来还是给肖家面子,今日张婉如的婚礼,张家也请了不少亲戚来助场。有堵门环节,陪肖秉文来接亲大多都是他曾经的战友,这堵门对他们没啥用。然后又有别的刁难,说是找不到新娘的鞋子不让走,肖秉文二话不说直接把张婉如往肩上一抗,陪他接亲的一众身强力壮的战友急忙善后,肖秉文扛着她顺利跑出门将她放在车上。
张婉如被他的动作惊吓到,全程也不敢乱动,肖秉文倒是稳得很,抱到车边,将她放下来,动作挺轻柔,随后双手撑在座位两边在她脸上打量了一圈,说道:“还好,没乱。”
今日的他红光满面,笑起来也比平日里好看。
第31章
婚礼的事情肖家是一早就安排好了的,张婉如也一直按部就班来,这会儿看到男人,她才清晰意识到,她要结婚了,今天是他们的婚礼。
“还要应付一下你家亲戚,等我一会儿。”
说完站起身帮她关上车门,果然身后张行书作为小舅子已经带着一帮亲戚下来讨要红包。肖秉文将红包一一发给他们,张婉如坐在车上听不清他们外面说了什么,但见肖秉文游刃有余,发给年纪小一些的小朋友时,还故意逗一下人,惹得小朋友着急跺脚,肖秉文这才把红包给他。
旁边看热闹的大人们也被逗笑了。
看上去有点坏坏的,但又不让人讨厌,反正就是有一股八面玲珑的劲,做什么都游刃有余,不管什么场面都被他把控得稳稳当当的。
张婉如突然就想着,跟这样的男人过日子,好像也不错。
弄完场面上的事情肖秉文这才坐上车,给他们开婚车的司机是秦良川,一上车就冲肖秉文道:“司机红包是有的吧?没有我可不开啊。”
“还能少得了你的?”
“得嘞。”
秦良川这才打燃车子,肖秉文侧头向张婉如看去。张婉如买了礼服没在他跟前穿过,他今天才知道,她选的礼服是这样式儿的。
张婉如选的裙子并不是婚纱,是一件小礼服,直接在服装商城买的。裙子剪裁有点像旗袍,却没有旗袍的贴身和死板,比旗袍多了几分活泼。颜色选的是红色,喜庆。布料很顺滑,短袖长裙的设计,露出的两截手臂在红色的映衬下白嫩嫩像两截莲藕。
头发和妆造是袁雯给她弄的,张婉如本来想在外面理发店弄,袁雯拍了拍胸口,“姐我的手艺可比外面要好多了。”
确实没吹牛,头发盘得真不错,张婉如挑的是红色头花,头花样式简单,一戴在头上却能瞬间将整张脸点亮,衬得她活泼俏丽,像春日里立在枝头的桃花。
肖秉文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他道:“今天挺好看。”
肖秉文今日穿得是一身黑色西装,里面搭配了一件马甲,领带是深蓝色的,但有红色点子点缀,增加了整体的亮色,也凸显了喜庆的氛围感。
比以往他的每套西装都要正式,而且看上去像是定做的,不过张婉如纳闷,从确定婚讯到现在,时间不长,他哪里来的时间定做西装?
“你也很好看。”张婉如道。
“真的?”
还是不太习惯张婉如对他的夸奖,没办法,他很清楚她曾经对他的嫌恶。听到这话倒也比听到其他人夸他更给他几分兴头。
张婉如点点头,肖秉文道:“那看来钱没白花。”
几分调侃的语气,张婉如也被他给逗笑了。
“对了,给你一份新婚礼物。”肖秉文又道。
“新婚礼物?”
婚礼前该买的礼物都已经买齐了,张婉如很奇怪还有什么新婚礼物。她一脸好奇看过去,就见肖秉文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当着她的面打开,却见里面躺着一只成色极佳的复古凤冠。
凤冠是纯金打造,就跟她母亲留给她的那支一模一样。
“这是……”
张婉如想起肖秉文曾提过要照着图纸重新帮她打一只,当时她拒绝了。所以肖秉文后来真找工匠打了?
张婉如下意识将凤冠拿起来看,可看了几眼又不对劲。这头冠虽然成色极好,不过仔细看也能看出岁月的痕迹,不像是新打的。而且凤冠的衔接处有一道细小的凹痕,她想起她小时候顽皮拿了这凤冠玩,不小心在桌角磕
了一下,这凹痕就是那时候留的。母亲一向最宝贝这些东西的,她本以为会被训斥,没想到母亲却先关心的是她有没有撞到。
肖秉文道:“我从你继母那边拿了当时卖这凤冠时开的票,又找到卖出这凤冠的金银加工店从而找到了购买这支凤冠的人,从他那儿买回来的,应该就是你母亲那支吧?”
张婉如心情复杂,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她想起梁文秀说,当时这凤冠被一个外地客商买走了,他们也没办法再买回来。肖秉文说得简单,一句话就概括了来龙去脉,但真要找到那客商再将凤冠买回来,肯定少不了辗转曲折。
张婉如握着凤冠的手微微颤抖,她看向肖秉文,他表情平淡,似乎只是做了一件顺手的事情。
“找不回来就算了,我爸和继母都说了那彩礼就给我带回来,当是补偿了。为什么还要费这个力气?”
“其他几样都拿回来了,这个不拿回来,总感觉少了什么。”
握着凤冠的手下意识拽紧,张婉如感觉眼眶一阵酸涩,可随即又想今天是她结婚的日子,她脸上化了浓妆,真要流泪这脸就花了,还怎么看?
她强忍着,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冲他道:“谢谢你。”
“不客气,小事儿。”
“……”
张婉如心情就更复杂了,哪里就是小事了,可不管他出了多少力,在他口里就都成了小事。
虽说肖老太爷说婚礼一切从简,不过今日来肖家参加宴席的人也挺多。新人要敬酒,肖秉文让人偷偷将张婉如喝的换成果汁,张婉如喝了一口觉得不对劲,看了肖秉文一眼。肖秉文将自己杯子里的干了,小声道:“就这味儿。”
张婉如了然,不动声色喝了。不过肖秉文自己的大概没换,还是白的。
敬完了酒,张婉如才吃到饭,肖秉文还走不掉,被一桌战友拉着继续喝。
今日该高兴的人都挺高兴,就比如肖家二老,就比如肖楚戎小朋友。肖楚戎小朋友的理解是,爸爸和妈妈办了婚宴,那他们就算正式复婚了。而且今日没人管他,他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饮料和糖果,这些爸爸说吃多了会长蛀牙的东西,他都可以随便吃。
一个扎着小麻花辫的小姑娘找到他,说道:“戎表哥,你知道喜糖放哪里吗?我想吃喜糖。”
小女孩是陈珍宜,是陈子越表叔的女儿,总喜欢粘着人玩。肖楚戎对她不讨厌也不喜欢,他对不相干的人都是这态度。
而且这个小姑娘一出生大家都爱她,她有奶奶的爱,有曾祖父曾祖母的爱,有爸爸的爱,关键是她有妈妈的爱,她妈妈经常叫她宝贝心肝肉肉。那时候他妈妈还没有回来,每次看到她被妈妈抱在怀中心肝肉肉宝贝疼着,他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小戎并不知道这种感受是什么,但这种感受让他不太喜欢这个小女孩。
不过今天是爸爸妈妈复婚的婚宴,他也是小主人,作为小主人对人要和气。所以他点了点头,冲小女孩道:“你跟我来。”
小戎带着她去放喜糖的地方,抓了一把给她,小女孩目光生亮,急忙用手指将自己衣服口袋扒拉开,示意肖楚戎将喜糖放进去。
喜糖放了满满一口袋,小女孩也像是仓鼠收集了一仓库的食物那般满足。她拿起一颗糖揭开糖纸放进嘴里。
“好甜好甜啊。”吃着好吃的糖果咧着嘴巴对着小戎嘻嘻笑。
笑了半天肖楚戎也不回应她,小女孩收了笑,疑惑道:“小戎哥哥,你怎么都不笑?今天是伯伯和伯母结婚的日子,也就是你的爸爸妈妈结婚的日子,你应该高兴,应该笑啊。”
她用手将嘴巴往上扒拉,冲肖楚戎道:“要这样嘛。”
这动作把她的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角度,看得肖楚戎直皱眉,小姑娘见他不动,便上手帮他笑,她个子矮,垫着脚才能够到戎表哥的嘴角。
两根小小的食指抵在小戎哥哥的嘴角上往上扒拉,“要这样。”
肖楚戎的嘴角被她扒拉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看上去确实像笑的,小姑娘满意了,说道:“是了是了,小戎哥哥会笑的嘛。”
肖楚戎:“……”
肖楚戎倒也维持着被她扒拉上去的角度僵笑了一会儿,才说道:“先走吧,别被人发现了。”
小女孩这才想起他们是来偷偷拿喜糖的,急忙捂好口袋说道:“那我们快走。”
张婉如回了房间将头冠收进装手镯和簪子的箱子里,这下子母亲的遗物就全齐了。张婉如静静看了一会儿,轻柔在每一样物品上摸了摸,这才将箱子合上。
张婉如打算去洗个澡洗个头,肖秉文今晚大概率是回不来的,张婉如也没等他的打算,他要陪战友她能理解,而且今天事情那么多,她确实挺累的。
如今他们已经搬回老宅来住了,住的就是肖秉文这间小院,小院有间淋浴房,就在房间隔壁。
天气热,今天又那么多事情,忙了一天张婉如出了一身汗,头发上又打了摩斯固定,时间长了就发痒,洗了头洗了澡,整个人感觉舒服多了。
赵阿姨也跟着他们一块儿搬过来,她问了一声赵阿姨,听赵阿姨说小戎今晚在肖老太爷那边睡便放了心。外间还有客人,喝酒打牌热闹不凡,这小院离得远些,倒是清净。
肖秉文从前院回来,张婉如没在房间,旁边淋浴间传来水声,她应该是在洗澡。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被灌多了酒,听到那刷刷的流水声,他身体莫名燥热。
肖秉文出了院子点了根烟来抽。前院客人多,几个厕所都被人占了,肖瑜来后院上厕所。一眼看到肖秉文站在院外那株海棠树下抽烟,他诧异道:“不是,我在前院帮你挡着人让你回来过你的洞房花烛夜,你就躲在这儿抽烟?”肖瑜从院里使使眼色,“把新娘子一个人丢里面,你搞什么?你别不是不行吧?”
听到这调侃肖秉文也没生气,“我孩子都生了你说我不行?”
“生孩子跟行不行又没关系,阳-痿也能生孩子。”
“……”
肖秉文懒得理他,肖瑜又贱兮兮撞了撞他胳膊说道:“你该不会是紧张了吧?”
肖秉文斜了他一眼,“我扛着抢在战壕里埋伏了一晚,敌人就在我鼻子跟前走来走去我都没紧张,我会紧张这个?”
“也是,你从小胆子就大。不过话说回来,今天哥可是牺牲了我自己给你挡酒了啊,这情你得记着哥的。”
肖秉文拍拍他的肩头,“放心,你结婚的时候我给你当挡箭牌。”
肖瑜不快道:“就不能说点好话,谁想不开结婚?”说完发现不对劲,又道:“也不是,结婚也是好的,就是不适合我。”
肖秉文也没计较,将烟摁灭说道:“我进去了,你随意。”
肖秉文走到院门口,活动了一下手关节,深呼吸一口气这才夸了进去。他突然想起方才肖瑜说的话,问他是不是紧张,虽然话是那样说的,但身体的反应却做不了假,他发现他好像确实在紧张。
肖秉文也想不明白,多大点事,他究竟紧张个什么玩意儿?又不是没跟张婉如一张床上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