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不会跟小男生吃醋,他只是觉得舒苑现在认识的人越来越多,好多关系都不错,那么对她来说,他并不重要吧。
她认识的人多,有自己的人际关系网,他不过是其中一个?
相比较之下,他接触到的人都是患者跟家属,也没什么朋友。
很奇怪,当他觉得他们的关系可以更亲密时,他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跟舒苑的疏离。
不过他又觉得舒苑看他的眼神比小男生的眼神更明亮好看,黑瞳好像繁星璀璨。
晚上,等舒苑从书房回卧室,陈载很快跟了回去,坐在床边,边翻书边直截了当地问:“舒苑,小满对你很重要,我对你来说重要吗?”
看似随意,可他的声调真够严肃的,舒苑瞧了他一眼,袖口雪白,手指修长,视线集中于书上,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她说:“那当然,你承担养小满的一半责任,负担家庭开销,关心家庭,能不重要嘛,
你跟小满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陈载的目光从书上移开,深深看她,问:“别的方面呢。”
“哪方面啊?”舒苑声音带笑。
当然是不谈小满,作为丈夫,哪怕是名义上的,他对她是否重要,情感上是否依赖,她是否需要他;还有她开得那些玩笑,是否有真实的成分;可是陈载说不出来。
看上去舒苑完全不依赖他,也不怎么需要他。
见他不答,舒苑只能把球踢回去:“那我对你重要吗?”
陈载答得非常痛快:“当然。”
舒苑追问:“哪方面重要啊?”
陈载复制她的回答:“你是小满亲妈,我们共同抚养孩子,你当然重要。”
舒苑看向他俊美的脸:“……”
装作闲聊,其实下颌线紧绷,一点都不放松,正在忐忑地想得到什么答案吧。
这就是遮遮掩掩不想表达也不愿意迈开脚步的陈医生。
她躺下拉开被子,说:“那不就得了,我们对彼此都很重要。”
陈载沉默,眼眸幽深,有点沟通不畅的感觉。
他想听的,说的,都不止于此。
他希望无论从哪个角度,他们对彼此都最重要。
好吧,就这样,帮她拉好被子,往房间外走准备去书房。
舒苑看向他的背影,难得他跑来主动聊天,俩人聊一会儿就把天给聊死了!
但不能惯着他,纵容他,要不他会一直隐藏自己的想法。
——
晚上,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舒苑刚睡下不久就被惊醒,站在窗前,看雪亮的闪电划过夜空。
马上就要入夏,这是今年第一场雷雨。
舒苑想陈载的办公室备有雨衣,不用专门去给他送。
雷声轰鸣中,她又想起一件事,按书里的时间段,沈忠诚前妻回国,二人复婚,“舒苑”憋屈致死。
她不知道憋屈致死是怎样的死法,一直惦记这事儿,多少有点担心会莫名其妙嘎掉,三年期限已到,反正她活蹦乱跳,身体好得很。
又一道雷劈下,舒苑突然振奋起来,这不就意味着舒苑道友渡劫成功嘛!
她想对着雷雨大喊,渡劫成功。
她没死,以后也会活得好好的。
小满不会失去妈妈。
赶紧给自己泡了杯热气腾腾的麦乳精,坐在黑漆漆的窗前,听着惊雷往地上砸,感觉像是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她等着陈载回来,想要告诉他这个消息。
第76章
等到十点多, 雨稍微小了些,陈载才踏着泥泞回家,在门口脱了雨衣拎在手里, 不停往下淌水。
舒苑想她原来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 她现在觉得很充实,很踏实,觉得自己的人生拥有很多东西。
她连忙接过雨衣挂到卫生间,听陈载边关门边解释:“有个急救病人, 小满睡了吧。”
这种雷雨大作的恶劣天气,他希望能早点回来陪着母子俩。
陈载换拖鞋时,舒苑给他递过去一茶缸凉白开, 回答:“他睡得挺香,没被吵醒。”
她急切地想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说:“我渡劫成功,早死不了了。”
陈载喝到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
神神叨叨的。
她有时候说话有点夸张, 但刚加班回来就听到这话挺震撼的。
她不会平白无故提到死这个话题。
他想,他对舒苑的疑问, 舒苑应该能给他解释, 她肯定掌握着他不知道的信息。
之前他像是鸵鸟, 怕得到不想听的答案, 怕现在这种关系都无法维持下去,一直没有问她。
但现在他想弄清楚,问道:“啥意思, 详细解释一下。”
舒苑眼角眉梢都带着明显的笑意:“你让我抱抱,我就告诉你。”
陈载深深看向她清澈的眼眸,明显她有话要说,他答应得特别痛快:“我先换衣服。”
两人很有默契, 陈载进了卫生间,舒苑端着茶缸回卧室帮他拿睡衣,可等舒苑回到卫生间,不顾他裤脚上的泥水,张开双臂使劲抱住他说:“我听说沈忠诚的前妻回来了,我想打听下他为啥没跟前妻复婚。”
她觉得这算是重要剧情,按照剧情俩人应该复婚,但为啥没复婚呢,哪里出了岔子?有必要弄清楚。
陈载只觉得这话题跳跃度非常大。
而且她这样亲密地勾着他的脖子,还以为要说啥亲密的话,结果提沈忠诚。
他伸出双臂环住她,淡声开口:“你不用去打听,我告诉你,沈忠诚身边有崇拜他的姑娘,多的是,他不缺女人,他跟几个文学女青年暧昧不清,他前妻想要拆散他跟舒红果,跟他复婚,沈盼也希望他们俩能复婚,可沈忠诚没啥兴趣。”
跟舒苑相比,陈载算是密切关注沈忠诚。
“你知道得可真多,那我就不用去打听了,你平时工作那么忙,怎么还对沈忠诚了解那么多。”舒苑笑着说。
他们现在能够心平气和地谈论沈忠诚。
陈载心说不了解能行吗,沈忠诚可是他最大的敌人。
“他上一本小说没写出来,换了另一本,在杂志上连载,反响不错,爱慕他的女青年多,你也会觉得他有魅力吧。”陈载低声问。
沈忠诚的小说并不像书里写的那样轰动,还没有出版,并没有洛阳纸贵,但他仍然是伤痕文学优秀代表作家。
如果舒苑认为沈忠诚有魅力,陈载会吃醋,但他能很好地掩盖自己的情绪跟语气。
舒苑白皙的脸颊在他颈窝蹭啊蹭,说:“他对我来说就是路人,我不关注他,我从始至终都觉得你更有魅力,在我眼里,只有你一个男人有魅力。”
陈载很满意她的答案,他想她现在是真诚,真心实意的。
他修长的手指捋着她的长发,下颌抵着她的额头,温声说:“那我信了。”
舒苑不满,嗔怪:“那这个意思是我以前说得话你都不信呗。”
他低头看着她姣好的眉眼说:“我想知道渡劫成功是啥意思!”
舒苑松开他,脸上洋溢着好看的笑容:“你裤脚都是湿的,赶紧洗澡换衣服吧,我说着玩儿呢。”
陈载心脏骤缩,感觉周围空气稀薄,反而把她抱得更紧,他想舒苑才是那个让人心疼的人,她很乐观,可她一定有让人心疼的遭遇。
舒苑只觉得他的胸膛宽阔,怀抱温暖,让她觉得很踏实很可靠。
渡劫成功当然要庆祝,舒苑说要带陈载去看看不一样的世界。
“为啥不说带小满去见识不一样的世界?”陈载问。
舒苑笑道:“当然是小满的适应性比你更强。”
小满黑溜溜的大眼睛中满是好奇,问:“妈妈你到底要带我们去看啥?”
“周日你们就知道了。”舒苑说。
周日下午,陈载抽出时间,他们去的是离家有十几站地的川沙公园,进门后,舒苑带父子俩直奔公园东南角。
未见真容,先闻其声,欢快的音乐声传来,等拐过弯处,很多人聚集在此,一副热闹场景。
最显眼的当然是跳舞的,没有舞伴,一个人都能跳得欢畅。
尤其是带着墨镜烫着爆炸卷发穿牛仔裤扭得最欢的,那就是人群中的现眼包。
在陈载看来,把身体扭得像泥鳅一样非要向别人展示舞姿不尴尬吗。
甚至,人群中还有外国人。
舒苑转头看向陈载:“怎么样,跟你的生活不一样吧。”
陈载点头:“确实挺特别。”
小满瞪大眼睛看向人群说:“妈妈,有人跟你一样在拍照呢,好像也是摄影师。”
舒苑介绍说:“到这里来聚会的人都是各个社团的人,有摄协、遥望诗会、五月影会、火星美展的,大部分都是文艺青年,我以前跟摄协的人来过。”
看到人群中还有年轻人席地而坐,地上摆着一堆开盖的啤酒瓶子,陈载没有吐槽这些人大白天喝酒,突然有些感动,这些人有兴趣爱好,积极的生活,跟舒苑一样有旺盛的生命力。
这里的气氛欢快、舒缓、自由、热情洋溢。
跟他平时工作、读博、写论文、吃饭、睡觉的生活完全不一样。
要是没有舒苑跟小满,他的人生不知道得多单调跟紧绷。
他知道舒苑带他到这儿来看的目的,是想让他舒展地面对生活。
摄协的人来叫舒苑去喝啤酒,给双方做了介绍,舒苑说跟他们很熟,又问陈载:“你想喝啤酒吗?”
见陈载没啥表示,摄影的小伙伴又说:“别见外,还有汽水,手撕野兔,烤羊肉串,各种吃的,来都来了,聊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