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便把她揽到胸前。
她被这么一扣,带着仰头看向他。
“我要亲你了。”
苏林瑾忍不住笑场,为什么有人连亲都要一步步播报啊?
抱住她的人没有问她为什么笑,珍重万分地亲了下来。
经过几次尝试,他现在已经娴熟地掌握了这门技巧,亲起来颇为行云流水。
虽然还是越亲越用力,但苏林瑾也觉得滋味很不错,忍不住伸手勾住了他脖颈。
男人被她手臂一勾,呼吸一顿之后急促了几息,后背绷紧地将她往外推了推,然后把她扣在肩头。
这就……结束了?
苏林瑾有些意犹未尽。
感受着他微微紧绷而起伏的呼吸节奏,她有些困惑:“这就不亲了?”
亏他主动提出要亲亲,她还以为这将是一场盛大的法式盛宴。
闻言,姜望明显绷住了。
看到他微躬的背,联想到这几天收到的新婚礼物们,苏林瑾也有些脸红,小声:“等结婚了,有些事可以尝试一下。”
她后背的手箍得更紧,某人的声音哑得不像话:“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们可是持证上岗的夫妻。”
“持证上岗?”
“结婚证啊。”
“嗯。”他用力又抱了抱她,垂眼调整着呼吸,“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就来接你。”
这一天晚上不知道姜望睡得怎么样,反正苏林瑾睡得不太安生。
她又梦到了很多碎片一样的场景。
她看到姜望到“她”坟前扫墓,他脱下帽看着墓碑上年轻的照片许久,把一捧娇艳的玫瑰放在墓碑前。
高大的身形在她墓碑前蹲下来,再片刻看去,地下燃了一片灰烬,风一吹,带着字迹的纸片四散。
其中一片写着落款时间1976年12月,具体的日子已经看不到。
紧接着另一片翻飞的纸片上写着【没赶上去沪江】。
场景一转,她看到姜越坐在轮椅上,一脸惊恐地说:“我不要见姜望,我不要见他!”
可姜望标志性的脚步声还是响起,姜越伸手挡在眼前,像是怕极了的样子。
“你怎么还没死?”
姜越小声说:“你别打我,我现在不打人了。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放过我好不好?求求你放过我……呜呜呜……”
姜望一把抄起旁边的拐杖,啪的一下砸下来,然后一把将姜越从轮椅上拎出来扔在地上。
“别提她,你不配!”
姜越吓得涕泗交流:“你喜欢她你早说不行吗?我让给你,我让给你啊!她死都死了,你这么折磨我,她也活不过来啊!”
“那你就去死。”
脚步声渐渐远去。
许久,姜越才从地上艰难爬起,骂骂咧咧:“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偏偏在外面执行任务错过相亲,怪我吗?你要真有本事,我娶了她,我睡了她,你不还是可以把人抢走?是你自己要当君子,那就只能当她小叔子,我呸!”
说完,他笑得癫狂:“哈哈哈,当年是你先认识她的?没用!想娶她?下辈子吧!哈哈哈哈……”
朦朦胧胧中,苏林瑾被院子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
她摸了摸自己潮湿的后背,怔愣中清醒过来。
不管是什么周目,今天她要结婚了,新郎是他。
正要下床,院子里依稀传来林舒和叶小茉的声音,两人一前一后往东厢房来。
“醒了吗?”
“别管,冲进去就是了。”
苏林瑾:……交友不慎。
叶小茉推开门缝先打望了片刻,见她已经坐在床上,把门推开:“起来了起来了,新娘子今天可多任务了。”
“小茉,你去打盆凉水来,瞧瞧她这眼圈黑的,用凉水浸透了毛巾给她捂一会儿。”
“是不是……很紧张啊?”叶小茉声音荡漾,“你放心,据说这种事,只要把衣服一脱,剩下交给男的就行。”
苏林瑾拧她:“除了这事你就没其他话了是吧?”
“行了小茉,小心她咬你。”林舒劝架,“哦,宋姨好像说了等七点钟过来铺床,我们得快点了。”
她啪地一下把灯拉上,哗啦啦把包里的家伙什都掏出来放在了她书桌上。
苏林瑾被床上挖起来按在了桌前,林舒一边动手一边教学。
“你看,这叫香粉纸,上面的粉擦在脸上,那些小雀斑啊,还有小细纹儿啊,就都看不见了。”
苏林瑾抬手:“哎,擦一点点就够了啊,太多了会像假人!”
林舒把她手挡住:“擦完你就可以给她画眉毛了,来,我先给她修修小杂眉,修完之后就用这眉笔把她眉毛给画出来,好看吧?再接着就把睫毛给夹一夹,最重要就是涂上口红,你看,是不是贼好看?”
叶小茉连连赞叹。
“没事,等你结婚的时候,我送你一根。”林舒非常阔气地把口红展示给苏林瑾看,“这根是我们苏苏的。”
这年代的化妆也就这样了,苏林瑾本就五官明艳,简简单单描眉画唇之后,还是更动人了几分。
三个人边笑闹边化妆,等七点钟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宋丽莉的声音:“瑾瑾,我们进来铺床了?”
她跟别人不一样,从婚房出嫁,这婚床早上才铺。
铺婚床的人按老法里说得要全福人,父母子女俱全,夫妻恩爱为表率的人,才能被称为全福人。
宋丽莉请来了林培淑铺床,她从旁帮着递针线。
真丝缎子被缝到被子上,她昨晚睡的床单撤掉,换上了大红色牡丹花的床单。
两人在换枕套的时候,赫然看到了床板夹缝里的小孩嗝屁袋和白色乳膏。
林培淑面不改色地把东西从夹缝里掏出来,放到枕头底下,宋丽莉倒是脸红了红,忍不住用眼神询问,这样会不会不好?
林培淑淡定回她:这样才对,好得很。
前院开始陆续热闹,街坊邻居围在院门前向内张望,恭贺声不绝于耳。
姜琳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圆进来:“姐,张妈说带会儿你忙,没时间好好吃饭,阮伯伯刚做好的汤圆,让你尝尝呢。”
“还叫姐啊,该叫嫂子!”林培淑笑说。
姜琳扑闪扑闪着长睫毛,甜甜地喊:“嫂子吃汤圆。”
“乖。”苏林瑾接过来。
林培淑见状往她手里塞了个小红包:“来,今天该给小姑改口费呢!”
苏林瑾的确没想这么多,递给姜琳的时候脸热了一下。
还怪不自然的。
然后,在林舒的惊呼声中,她擦掉口红吃起来。
阮令齐做了松仁枣泥馅,软软的猪油激发出香味,让人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下口。
但紧接着,她吃到了菜肉馅的汤圆。
咬破皮的瞬间,她瞬间想到了上辈子的外婆,这汤圆馅的味道,跟外婆调的味道,一模一样。
“是不是吃到咸口的汤圆了?阮伯伯说,他做了个咸口的。”
热辣辣的眼泪忽然涌出来。
“嫂子?”姜琳吓了一跳,“烫着了么?”
铺床的两个人也停下手看向她。
“怎么了?”
苏林瑾回过神来,“没事,就是太好吃了,好吃得我有点感动。”
她知道阮令齐不可能是外婆,但这特殊日子里的巧合,让她恍惚间仿佛弥补了唯一的一处遗憾。
外婆啊,我会过得很好的。
第65章
苏林瑾吃完汤圆后重新洗漱,林舒给她补妆,不一会儿,院子外响起车轮擦地停稳的声音。
明明人声鼎沸,但苏林瑾就把这“吱”的一声听得清清楚楚,心跳得快了起来。
“车来啦!这么多小轿车,可真气派!”
“还都是红旗呢,乖乖!”
“怎么还有啊?一共几辆?”
“三,四,五,六!六辆!我今儿也算开眼了!”
林舒推开门:“我去看看!”
这次结婚用的车林舒帮忙从翻译处借了两辆,还有四辆是怎么来的?
“走,我们也去看看!”林培淑缝完最后一针,拍了拍宋丽莉。
哗啦啦一下子,东厢房里来帮她收拾的一二三四五个人,都冲到了院子里去看热闹。
“这几辆车的车牌……有些眼熟啊。”林舒小声说。
“嗯,两辆是军区的,另两辆,应该是南海的。”
这是任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