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我看姜团长交接签字就走了,都没跟领导说话呢。”
“……”
小院内,苏林瑾提前准备明天上课的内容。
前一份新闻用一周,这次的新闻她挑了一篇难度相似,但篇幅更长的文章。
现在的问题是,她的这手字真拿不出手啊!
可能姜望都没怎么看过她的小学生字体,明天要怎么把这张大白稿纸淡定自若地挂出来啊?
她认真用铅笔打了细格子,既然做不到美,只能先做到整洁了……
谁说不是个正面的榜样呢?瞧,字写得不好看也没事,一点不耽误看书学习。
无非就是打破了她的形象嘛,没事!
可真够阿Q的。
姜望轻声走到门口,看着台灯前那个朝思暮想的背影,她咬着笔杆,对着那张稿纸已经努力了好几次还没下笔。
院子里添了鸡,虽然不知道她是从哪弄来的,但回来闻到院子里只属于她生活半径的气息,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归属感,这是他的家,她在的地方就是家。
他看着灯下的身影舍不得移开眼,然后听她嘟哝:“姜望怎么还没回啊!”这个家没他不行自己没点数吗?
姜望正要开口,又听她说,“外面好是吧?那就在外面待着吧!”
这是说气话了。
“老婆。”他开口说,声音哑得跟树皮着火一样,刺啦刺啦,“我没有觉得外面好,这次翻了两座雪山,穿过一个原始森林,中间夜宿了三天……”
苏林瑾扭头,姜望靠着门框,训作服扎出他劲瘦挺拔的腰,向来挺直的背,这会儿透着些懒意,他脸上有泥道子,眉毛和睫毛上缀了些泥点子和草籽儿,头发已经打了绺儿,上面粘的灰足够鸟妈妈千里之外瞄准下来做窝。
他疲惫,松弛,黑眼圈增加了代表沧桑的英俊。
苏林瑾从椅子上起来,向他走了两步,然后越走越快,啊的一声跳到他身上。
姜望托起她。
长腿刚刚好盘上他腰,她居高临下看向他:“你可总算回来了!”
说完不管不顾地搂着他脖子亲下来。
“我身上脏。”
“脏也没事,我还没洗澡。”
“……”
唇轻轻触碰,勾动天雷地火,亲吻很快变得炽热。
只要她给一点点热情,就够他燃烧起来。
姜望深呼吸两息,用蠢笨的动作把她放下来,声音嘶哑:“渴了,给我点水喝。”
苏林瑾羞答答地拿过她自己的茶缸子,他牛饮一般喝完,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
两人相视着傻乎乎一笑,他说:“鞋底脏我不进去了,给我拿套换洗衣服,我去澡堂洗。”
苏林瑾此刻心里没有一点不熨帖,出奇温顺地帮他收拾好东西。
姜望洗完重新焕发成了她英俊的丈夫,回来后把房门落锁。
苏林瑾顿时脸红了一片。
有些事不用说,只要视线轻轻交汇就能彼此了解对方想要什么。
两人结婚后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久旷的男人特别急切卖力,哪怕苏林瑾指着窗外还金红色的夕阳,他也没停,上次品尝出趣味的书桌,这次成了主战场。
“你也想我了。”他抬手给她看证据。
酣畅淋漓的两次之后,苏林瑾懒懒摊在床上,手也抬不起来。
“扫盲班上得怎么样?”
算他有良心,第一个关心她的工作,苏林瑾哼哼:“还行,就等着你给我抄板书。”
姜望披衣起床:“我这就抄。”
“还有我想在前门廊下面装个灯,灯罩我有了,就等你回来装灯泡呢。”
“好,我抄完稿子马上装。”
阔别了这么几天,苏林瑾给他攒了不少活:
“还有,厕所的下水好像有点堵,你待会儿看看。”
“床单我昨天换了,明天天气好我们一起洗了。”
“还有我们家养鸡了,阮叔说最好用木板搭个鸡窝,木头我让小刘寻了些边角料,就等你有时间钉起来。”
抄着稿的姜望一样一样记下来,眉头舒展眼角含笑,好像完全没察觉这是她有心给他找的事:“……好,我一样一样来。”
他们的日子还长着,所有的事一样一样处理,就行了。
第二天,苏林瑾揣着新材料去上课时,基地管理中心闹翻了天。
第79章
潘浩浩的投诉信送到了基地的负责人徐墉桌上,他义愤填膺:
“徐师长,我们基地怎么可以容许高级教官的家属,做出这种不正当竞争的丑事?”
这帽子可真够大的。
这次拉练搞出了少有的声势,徐墉给上级部门打完电话刚接受完夸奖,才高兴了半天就接到这么个糟心玩意儿。
他垮着脸看潘浩浩发挥:
“……徐师长,这不是明晃晃的不正当竞争么?”
徐墉脑子里把苏林瑾和姜望两人过了一遍。
姜望他当然知道,这次拉练就是他带的队,全基地无一人掉队,走完500里地形复杂的野地,雪山,泥沼,密林,完成排雷,对抗演习。
开创了全军史上最艰苦,地形最复杂,考验最严峻的拉练演习,如果所有新兵都能扛住这样一轮考验,整个队伍素质将几何倍数提升。
——这是领导夸他的原话。
至于这个苏林瑾,嗯,秘书处给他打过电话,说是建国前光荣老军官的孙女儿,北燕那几个老头都当眼珠子一样护着,让他多照顾。
好嘛,他刚来两周,人还没认着呢,这就搞上不正当竞争了?
他手一摆:“你再把这个苏同志不正当竞争说说,具体怎么不正当了?”
潘浩浩绘声绘色:“大家都教同一拨人,她做好人不给安排作业不提学习要求,嘿,她班上出勤率当然高了!我对大家要求高,作业笔记缺一不可,可我这是存心么?我是为了教学质量啊!可我班上出勤率就低,这亏难道就该老实人吃么?”
“徐师长,您是出了名的徐青天,绝不会包庇别人的,是不是?”
瞧,这是给他戴高帽了,他要处理得不如意,那就是包庇。
徐墉拿起电话拨了个内线电话,安排了几句之后抬头说:“既然实名举报,那处理也该按基地要求。”
基地的管理办法还是他手抄黑板报的,自然知道——实名举报必查,违规者公示处理。
事情已经走到这步,潘浩浩一口气憋在胸膛:“好!”
他心里有点儿咯噔,但他忽略了这个神迹降临般的预感,盲目而坚定地认为真理和他并肩作战。
姜望作为教官负责人责无旁贷被叫来旁听,刘爱玲作为涉及部门也旁听,而裁决的团队,除了徐墉另请来了两个基地二把手。
“这个判定团队,你可满意?”
就是XX法庭也够了。
潘浩浩双眼迸发病态的激动:“满意!当然满意!”
“今天检查完出的结果,就是最终处理结果。好了潘浩浩,你可以说了。”
涉及高级军官的家属,还是烈属后人,徐墉也很慎重。
潘浩浩不愧长期在宣传口工作,将一件平凡的小事,说得荡气回肠,跌宕起伏。
刘爱玲中间几度露出讽刺表情,都叫徐墉一个眼神给逼回去。
“好,大家都听明白了?”
徐墉的副手心直口快:“听明白了,简单说就是俩人给同一拨人上课,这些人不识好歹不要上潘浩浩的课,只想上人小苏的课。”
潘浩浩:“……”重点怎么都不提啊,她她她不安排作业啊!
还想补充呢,徐墉已经拎起电话:“刘爱明,你去办个事,马上把隔壁坝上的村长给我请来。别等你姐,你姐有事,快去。”
徐墉撇清一般对秘书说:“都听见了啊,我可什么都没透露,回头这些细节都要记下来。”
“是。”
等人期间,徐墉点姜望:“姜团长,你说说怎么看这个问题?小苏真就那么想把扫盲班捏自己手里?”
姜望腰背挺直,脸色波澜不惊:“我爱人她有自己的事,没那么多时间给村民上课。所以我想潘同志可能是想多了。”
她一定会说,这是另外的价钱。
刘爱玲能想象苏林瑾说这话时的懒劲儿,“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但徐墉就在前面坐着,她也不敢说什么,只求自家妹妹不要关键时刻掉链子。
她的确是多虑了,有徐墉亲自打的电话,刘爱明一点懒也没多,拉着章山就从基地出发,载上满脑袋问号的村长,回了基地。
村长在门岗经过安全检查后,心中忐忑地往里走。
这个基地围起来之后,他就没进来过了,原先村里的模样已经淡去,只依稀记得这栋四层红砖小楼,以前是村里养猪户的猪圈。
这基地怎么不看以前这地儿干嘛用过的?
他还正嘀咕呢,被带进了一间办公室。
嚯,一排三人穿着制服,肩上扛的星他都数不过来,瞧着像大官。
对面还有三人,一个小伙长得像电视上的人,俊,挺拔。
另两个,他认识的。
正要跟刘爱玲热情打招呼,对面正中间的“大官”先开口了:“莫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