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馅儿有白菜猪肉的,还有一个肉三鲜,里面还夹杂了几个包了生花生的饺子馅儿。
几个孩子都玩疯了,哪里还记得要包饺子这回事,等到饺子煮好了都不肯回来。
包了有十来颗花生的饺子晚上煮,结果晚上每个人都吃到了带花生的饺子。
老二毫不留情的点评:“肯定是阿姨作弊了,不然怎么可能刚好每个人吃到一个,但我怎么就没发现阿姨是怎么作弊的呢?”
冯燕文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卖了个关子:“你猜。”
老二苦着脸在饺子堆里面翻,就没找到与众不同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几人跟一家人一样,围着桌子烤火看电视守岁。
今年是第一次,王栓柱没回去过年。
看着热热闹闹的院子,听着电视机里主持人的倒数,没人觉得这种吵闹会让人烦躁。
等到了凌晨,放完了一串鞭炮,又给孩子们发了提前准备的压岁钱,王栓柱这才准备回去。
一想到家里冷锅冷灶和没人的院子,王栓柱就迈不动步子。
“等下。”冯燕文叫住了他。
王栓柱停住脚步,回头看去,就见到冯燕文拎着一盏不知道是哪里弄来的灯笼,外面的皮是红纸糊的,里面点的居然还是蜡烛,她把灯笼递到王栓柱的手上,说:“孩子们做的,是他们的心意,祝你春节快乐。”
“你也春节快乐。”王栓柱说:“你什么时候从老家回来?”
“初七。”
“什么时候走?”
“明早就走。”
“那行,明早我去送你。”
冯燕文想了想那天买的那么多东西,倒也没有拒绝,大致约了一下明早要走的时间,想到今天睡的都比较晚了,明天可能要多睡一会儿,就把时间约到了上午十点,反正拜年这事儿也不急。
三人稍微洗了洗就睡了,当天晚上一夜无梦。
第二天果然都起晚了,吃完早饭冯燕文就开始收拾东西。
徐梦早早就起来了,高中生的作息太可怕,两人把东西收拾好了,结果王栓柱还没来。
“要不我去他家找找?”东西确实有些多,徐梦说。
冯燕文看了一眼这么多东西,也有些头疼。
徐梦赶紧往王栓柱家去,两家住的又不是很远,走几步路就到了,站在门口喊了几声王栓柱的名字,都没人应,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人想象力太好也是很可怕的事情,就在纠结要不要进去敲敲门,看一看王栓柱是不是在家,是不是出了事的时候,隔壁家邻居出来看了一眼,说:
“你来找王栓柱?”
徐梦点了点头:“我有事儿找他,叫了半天没人应门,不会是出事儿了吧?”
邻居笑着说:“大清早有人敲他门,把人给叫走了。”
徐梦松了一口气,问是谁叫他走的,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那人看了徐梦一眼,犹豫着开口:“是他以前的小舅子,没那么快回。”
他敢这么肯定的说,应该对这家人很了解。
徐梦跟这人道了声谢,转身就回去了,只跟冯燕文说起王栓柱被人临时叫走的事。
冯燕文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计划要改了,原本想着王栓柱有车,到时候绑车上的东西,现在都得放在小推车上面,让黄晓莹去送一下,等到了车站黄晓莹再把车推回来就是了。
黄晓莹没意见。
于是又开始整理东西,重一些的比如白酒罐头,都放在推车底下,边边角角就塞些糖果零食,最后都塞不下的,一人背着点拎着些也能都带走。
几个人出了门就往汽车站奔去。
这时候的汽车站也在市区老城区,离这里不是很远,春节这样的日子,路上连自行车都少,几人走的稍微快一些,眼看就到了车站外头了。
冯燕文交代了又交代,叮嘱黄晓莹说:“你记得晚上要锁院子门,在家里别乱跑,没事就看看书,家里的吃的都是给你买的,想吃就自己拆了吃了,不用特地给我们留着。”
把黄晓莹一个人放在家里,她还是不放心。
虽然前几天都拜托了杨三淑照看她了。
黄晓莹也有自己不放心的地方,再三叮嘱冯燕文:“我知道啦,我不会乱跑的,这几天肯定在家好好待着,倒是你别跟我妈说漏嘴了。”
“那你以后都不回了?”
“反正我不想回,她也不会想我的。”黄晓莹想了想:“或者等我以后有钱了再回。”
现在回去干嘛,伺候全家老小吃喝拉撒吗,她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在二姨这里住着,她也不是白吃白喝,有时间就自己看看书复习,或者以后干脆给二姨打工好了,反正她店里以后也是要招人的,这次二姨出门给她准备了吃的,过年还给了她一百块压岁钱,黄晓莹这辈子都没这么富裕过。
一旦过惯了好日子,就再也不想回去了。
徐梦等的不耐烦了:“好了好了,你要不放心跟着一起去姥姥家。”
黄晓莹一秒抗拒:“我不要!”
徐梦拍了拍她肩膀:“不要就回家吧,别说那么多了,我跟我妈郑重给你承诺,一定不会给你卖了的,这几天你也就在家给我们好好看着家,别让人给我们把家给拆了就行。”
黄晓莹眼睛走了一下神。
徐梦拍了拍她:“怎么了?”
黄晓莹摇了摇头:“没事,我一定会好好守着屋子。”
第95章
道别的话说了一箩筐,黄晓莹把人送上了车还没走。
冯燕文笑着打趣她:“你要不要回去,我跟你妈妈好好说一声,让她不领着你回家。”
这话放在黄晓莹耳朵里,简直跟“我不要你了”没什么区别。
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充满了抗拒:“还是不要了,我不想回去,二姨你也不要跟姥姥说啊,我怕姥姥心里憋不住事儿。”
眼神里都充满了抗拒。
徐梦想到后世被催生二胎的眼神,大概就是这样的。
徐梦拍了拍她的肩膀:“骗你的啦,家都要给你看着了,可不许乱跑啊。”
黄晓莹有些不好意思:“我会在家好好待着的了。”
徐梦安慰她:“没事的,肯定不会说漏嘴的啊。”
黄晓莹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冯燕文这才愿意相信,黄晓莹是真的不想回,那她就不合适再提让她回去的事了,这孩子心思多很敏感,会觉得是她这里容不下对方,她也拍了拍黄晓莹的肩膀说:“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这事儿也不跟家里人提了,怕他们藏不住事儿。
不告诉妈妈就好。
今天春节,出门的人少,票价也涨了一倍,两人买了票上车,车上居然也没有别人,于是就找了司机位置后面的位置坐,这里不容易晕车,前面的空间也大,两人把东西齐整的摆在前面,招司机师傅看了好几眼,最后用当地话问:“你是当地人?”
冯燕文也用老家话回他:“嗯,回娘家。”
司机马上用羡慕的口吻说:“嫁进城的,命好哦。”
冯燕文点了点头,并没有解释。
等了一会儿,车上陆续也上来了几个人,基本上都是嫁到当地,或者是考上大学进城的人,大家手里拎着的东西都不少,有些甚至拎了个行李箱,纷纷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到大约十一点,没什么人过来了,汽车才起程往城外开去。
这一路还算顺利,司机在路上停了几回,陆续捡了几个人上车,等走到一半的路程时,车上也陆陆续续坐满了。
车子出了城以后,路面开始颠簸起来,大多数路是铺装的柏油马路,也有些地方要走村道,虽说北方的路不像南方那样弯弯绕绕,但这一路上颠簸,外加时快时慢,有时候还会绕路接人,让人晕车想睡觉,有些人甚至打开窗户,直接吐了出来。
冯燕文从随身背着的小包里面掏出来两个橙子,一个塞到徐梦手里:“剥开了把皮捂在鼻子上,要是实在还晕,就眯着眼睛睡会儿,睡着了就不晕了,东西我看着。”
两人都是吃了一点早饭就动身了,刚开始还担心路上会饿,但在车上颠了半路才发现,饿是不可能饿的,光闻着这味儿就够够的了。
徐梦从小就晕车,这个毛病后来坐多了车就没有了,现在她连公交车都坐的少,晕车是很自然的,捂着橙子皮果真好些,只是眯了一会儿,就睡过去了,等醒来发现已经远离京市,于是换冯燕文睡会儿,徐梦就坐在窗户边上,借着橙子皮的那点味道,掩盖车里难闻的味儿。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就看到了熟悉的街道,县城到了。
……
“姐,这一路顺利不?”一下车,冯燕武就迎了过来。
冯燕文睡的迷迷糊糊,汽车停下来了,徐梦才把她叫起来。
昨晚上没睡好,今早又起的太早,没想到车上这么好睡,竟然睡的比平常在家里都沉。
两人东西多,等人差不多走完了,才开始搬东西。
看着堆积如小山一样的东西,冯燕武惊呆了,知道姐姐这半年混的不错,但手脚又太大了吧,生怕她把钱给花完了,好在他也就是念一念,说完该搬就搬,这一个冬天下来,他看着比以前还清瘦了一些,惹的冯燕文看了又看,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不是说家里日子过的还好,怎么瘦了这么多?”冯燕文说:“自己家里就是养鸡的,鸡蛋跟鸡肉平常没少吃吧。”
有冯燕武在,他是不会让姐姐干活的,等东西都搬上车了,这才抬头回应她说:“没办法这阵子忙坏了,把厂里的货都清了,今年地里种了好几亩的白菜,也是这一阵卖的,我都没睡上几个小时,每天不是家里就是地里,也得亏了大外甥女提醒,今年的白菜可是卖出了好价钱。”
当时黄玲玲要买那些塑料篷布,他还嫌花钱,最后还是她按头让家里买了的。
虽说塑料布的价格贵,但用好了好生收起来,来年又可以再用,爱惜点用个十来年都没问题,而今年的白菜价格一涨,赚了不止多少个塑料篷布的价格出来。
冯燕武嘿嘿一笑:“当初村里不少人笑话咱,可你知道到过年前后,这些人就笑不出来了,你知道五亩地的白菜,卖了多少钱?”
徐梦眼睛一亮,不敢猜:“我哪里知道啊?”
过年前后,市面上白菜都到了五毛钱一斤的价格了,但冯家这么多白菜,总不能是舅舅自己运到市场上零售的吧,冯燕武比了个手势:“七千多!”
徐梦眼皮子一跳,这么多!
冯燕文心里头也高兴:“这一年到头光种白菜也够了,来年还要种点东西吗?”
她很高兴弟弟没有忘本,鸡厂的事情跟家里都兼顾到了。
冯燕武说:“过完年了就把地翻一翻,还要种一季麦子的。”
冯燕文:“光地里的活儿都不老少了吧,这季节翻地可不轻松。”
以前没嫁人的时候,她也是要在地里干活的,这个季节北方都是冻土,要等到开春了,地里化冻了才能翻地,其实年前就该翻的,但那会儿种了白菜翻不了,等翻完了地,再来一场倒春寒,就能把地里的虫卵冻死一部分,到时候在地里烧些秸秆出来,能烧死大半虫卵。
那会儿翻地都靠牛拉犁,现在北方很多地方都用上农用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