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了官人…咱们只做了两日夫妻,如此大难当头,咱们夫妻还是各自飞吧!
被贺母留下的贺锦墨挨了好一顿喷,女婿走了贺母也不再收敛,她指着贺锦墨脑袋将人好一顿收拾。
骂过之后,她还是细细教贺锦墨要时常派仆妇往王府送些东西去。
心意不重要,重要的是送的东西要能让成王妃出去炫耀一二。
这便是大多数儿媳妇的误区,她们待婆婆十分真心,从细节处考虑好一切,如果是亲身母亲自然是感念孩子的孝心,但婆婆与她可是没有血缘关系。
送昂贵的、新奇的能叫婆婆出去炫耀的东西,或者你能拿出来说嘴的东西就好,这招几乎能对付大多数人。
这头贺母细细的教导,虽然这些知识她没用上,但贺锦墨还是应该懂一些才好。
另一边贺云昭的书房,出乎意料的是李旷并没有被小舅子狠训一顿。
贺云昭很温和的请姐夫坐下,她斟一杯茶来请其品尝。
两人对坐喝茶闲聊,贺云昭漫不经心问一些宗室的八卦。
贺锦墨夫妻俩回家一对各自的待遇,李旷可是被有些小嫉妒的贺锦墨拍了好几下。
从此事上,贺云昭才察觉自己有疏漏之处。
或许是因她本身就是文人出身,有些地方不是很敏感,所以导致了贺家虽然有小厮婆子守着门,但本身不算严谨。
贺家的庄子上能调过来的人跑腿做事估计还行,护卫之事却是为难他们了。
贺云昭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是认为自己是站在明处的人,暗地里那伙人不会知道她才是‘皇子’,自然就不会用暗杀等手段对付她。
她的警惕心全放在了朝堂上,倒是忽略自家宅院的安全。
若非此次二姐与二姐夫提醒,她恐怕还要好一段时间才能反应过来。
人要从哪里找呢?
手指轻敲桌面她缓缓抬眼。
她还认识一位武将,发小穆砚。
穆砚干脆将自己手下的人调了几个过来帮忙,贺云昭忙道谢收下人。
拜托的另一个人,是裴泽渊。
他送了一份单子过来,上面有一些裴家原来养着的伤残兵丁,家中都有几个壮年的儿子,经过一番调查,大致与其他方没什么联系。
贺云昭挑好之后他再将几户人家送来。
贺云昭既有如此需求,裴泽渊定然是要先问清楚缘由。
贺云昭便道是见二姐与姐夫半夜里回贺家,来往自如没人阻拦,府中可见松懈。
安王府那边不见得会善罢甘休,倒不如早日防备着。
裴泽渊也了然,他晓得这样的人还是贺云昭自己来养的好。
于是干脆将人一户一户成单位的送过来,家中老弱养在庄子上,有武艺在身的壮年男子便安排在府内做护卫。
贺云昭回府后吩咐杨小满道:“穆家与裴家都送人过来,你去登记造册,裴家送来的人安排到咱们家的庄子上,老弱妇孺养在庄子上,能做事的壮年人安排在府里跟着穆家来的几个人练一练。”
杨小满皱眉哎呦一声,这么多人可是个难差事,万一起了什么摩擦可不好处理。
贺云昭招手让他靠近些低声道:“不必刻意将人捏成一团,叫两方各自安好就是,另外把咱们家的小厮安排进去跟着一起练一练。”
杨小满眼睛一亮明白了意思连忙点头。
只是他心里难免有所偏向,裴家过来的人可是一户一户来,眼瞧着就是要在他们贺家扎根落户的。
而穆家送来那几位怎么看都是大爷,手上有本事的人,那可怠慢不得。
虽然贺云昭认为自己不会引来训练有素的刺杀者,但万一呢?还是安全最重要。
刚好穆砚与裴泽渊送来的人可以混在一处,防止有人混进去图谋不轨。
不过此次一问,贺云昭也感觉出裴泽渊与穆砚的区别。
裴泽渊是一定要问清楚怎么回事,然后按照最能保护她的方式去准备。
他做事很仔细,骨子里是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底色在的。
而穆砚如今看待她,更多是以一种保护者姿态,因为他如今身居高位,虽然手中权柄还不稳,但是定然是比贺云昭这个翰林院修撰要厉害的多的。
他干脆派了自己手下来,人一到贺云昭才察觉麻烦之处。
这样有本事的人在前程似锦的将军手下做事自然是万分忠诚,可在她一个小小的文官宅子里做护卫就屈才了。
时日久了难免心有不忿。
贺云昭有些头疼,她干脆安排人做教官,教一教家里的小厮与护卫们,训的有些防卫意识就是了。
她已经决定事成之前坚决不离开京城,而在这样左军与衙卫循环巡逻的地方还是相对安全一些,家中护卫有些防卫意识就够用。
至于出京,她宁死都不出。
半个月后,贺云昭决定收回自己的想法。
翰林院。
丁翰章老爷子、大儒方弘文、齐钧齐老以及贺云昭十分熟悉的廖应洹老爷子被邀一同编纂《三朝文疏》。
此《三朝文疏》乃是从太宗皇帝始,至先帝、陛下,以三代皇帝的在位时间为脉络,对三朝的书籍文献进行梳理和思考,深入透彻的以今人视角洞鉴古今。
从当今陛下的角度来讲,此书才是他在位期间牵头的重大文化、政治项目。
其次以此身份令编篡此书能够从正统上对嗣子形成压制,以防来日嗣子莽撞毁了先帝与陛下的香火。
而从另一角度,如果一个皇帝在位期间一个重大修书项目都没有,那完全可以说这是个失败的皇帝。
先帝:?
先帝是个例外,他的上位手段朝臣们该知道的都知道,他老人家完全没有想过瞒什么。
但他也坚决拒绝下旨修书,以防有文人趁他不注意搞什么幺蛾子。
不到万不得已,先帝也没精力去处理什么文字狱。
而到了陛下上位后,先帝那些事自然被美化成了枭雄之姿,天命所授。
天命所授,意为老天不给自己拿。
与在位的皇帝因为过往经历争论起来,你头铁的非要记载下来,定然有很多文人热泪盈眶的支持这样的大义之人。
但要是非要在皇帝面前蛐蛐他亲爹干了什么……
不仅是逼迫皇帝处置你还显得本人很懦弱。
先帝在时你不出头,驾崩好多年了你跳出来要维护世人知情权了!
哭坟都哭晚了!
李燧下令编篡《三朝文疏》后,好多老人家怒气冲天的在家骂人,他们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先帝太阴了!
玛德,家里留的证据都不能拿出来了!
李燧还是知道孰轻孰重的,虽然他也害怕先帝,但那毕竟是亲爹。
他也不想看到一群文人抹黑呃……披露……嗯……冒犯先帝,于是他选了对先帝还是比较推崇的廖应洹、方弘文等大儒。
将丁翰章这样既有文坛地位又有朝中地位的老臣返聘,再加上一个比较正直的齐钧来参与编这本书。
这样重大的项目,在翰林院自然是人人向往的香饽饽,哪怕不能深度参与,只是打打下手,将来也能博一个青史留名。
族谱上都能记一笔,某某某,参与编篡《三朝文疏》。
这样顶好的差事即使和云昭自己不去争取,也有人给。
廖应洹,十分欣赏她的一位老爷子,战绩一个一,国公府门前大骂理国公。
他是诗人、词人、作家、游侠、美食家、评论家、乐手等……
方弘文自不必说,脾气十分温和的一位大儒,曲瞻的亲舅舅兼师父,他看贺云昭便是在看外甥的小朋友。
最重要的是齐钧齐老,此人是极度爱才之人,还曾经为了帮贺云昭扬名不惜在所作序文中踩自己捧贺云昭。
他是看着贺云昭从年少成名一路走到今日的,在翰林院看到贺云昭作揖时眼中满是感慨。
这里面领头的一位,丁翰章,贺云昭的亲师父。
贺云昭可是他心尖尖上的徒弟啊,他出门下棋都要随口吹两波。
他虽叫贺云昭参与,但只是做一些整理文书的工作,并不参与更近一步的内容,不耽误贺云昭继续往陛下的太极殿去做事。
他心知贺云昭并不是能安心做学问的孩子,他年轻时候都忙着追逐名利呢!
贺云昭还这么年轻不追求权力还能追什么?
反正贺云昭出名早为官早,等到五六十之后不再热衷追求名利了,那时再做学问也不迟。
不过为了避免有人诟病贺云昭不干什么事却能蹭功劳,丁翰章干脆将十几个翰林院庶吉士全部收编麾下,一道在编书处帮忙。
待到三年期满,他们中大部分人会离开翰林院进入其他衙门做官或是外放出京,但也有小部分选择专心做学问的会留下继续编书。
毕竟这几位领头的大儒年纪不小,万一要是没了,他们还能直接接手。
贺云昭玩笑道:“《三朝文疏》还要三代人来编啊。”
笑话有些阴间了,但于编书而言,编个十几年也不少见。
丁翰章老爷子负手而立,他胡须飘飞,端的是世外高人的姿态。
但人人皆清楚,他老人家是这几位老者中官位最高者,曾任礼部尚书!
“咳!”他拱手面向太极殿的方向道:“老夫承陛下旨意与诸位夫子共同编篡《三朝文疏》,陛下委以重任于吾等肩头。”
“此乃功在千秋、泽被后世之举,关乎我朝文史!”
“自即日起,望汝等抛却杂念,心无旁骛,搜三朝书籍精要,辨别真伪,取百家之言,汇古今之智,切不可因繁难而心生懈怠,亦不可恃才傲物,众人齐心方能顺水行舟。”
众人齐齐一躬身,高声道:“下官等谨记!”
丁翰章满意的点点头,紧接着是脾气好的方弘文上前来说了几句温和鼓励的话,简单的把众人分成几部分,按照种类搜寻书籍精要。
贺云昭与顾文淮一道分在经义典籍这一部分,她倒也不急着做事。
毕竟这书估计还要修个几年,若是一开始就忙忙碌碌的干的热火朝天,那没几个月人就冷静下来对修书没了热情。
这事不是急着做的事,要拉长线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