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别呆着了。”
她伸手扯了一把谢承志。
那边的何珊儿还狠狠瞪着自家男人,盘算着男人又把狐狸精养在了哪个胡同里。
张华宽的爹是衙门里的师爷,借着这一层关系,他去年在衙门里讨了个小主薄的活计,所以何珊儿也能被人称为夫人。不过,也正是因为张华宽有了这份活计,他平时大部分的精神都被衙门里的差事给占去,偶有空闲,也是和女人厮混,或者是赴各种酒局。
他如今是秀才,几乎已经歇了往上考的心思。
夫
妻俩穿上了同色披风,只是脸上的神情一个讨好,一个特别厌烦,看着并不相配。
堂姐妹二人都没了争锋的心思,出门后就各自告辞。
何珊儿上了马车都同时就揪住了张华宽的衣领,逼问他外头狐狸精的事。
而何萍儿上了马车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儿天不早了,明天咱们一早进城,找个合适的院子租了。”
谢承志有些恍惚,方才沈宝惜说的那番话是一点没给他留面子,甚至还有踩他的意思。这和记忆中温柔善良的未婚妻判若两人。
“租不租的,别人都知道咱们穷,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
住在城里确实要好些,不管是参加诗会,还是请教贺夫子都格外方便。但他知道何萍儿不会在村子里长住,因此,对于搬到城里来的事一点都不急。
何萍儿气急败坏:“你家境要是稍微好点,我也不会被沈姑娘笑话。”
“你在和我定亲之前就知道我家穷了。”谢承志张口就来,“现在才来嫌弃,是不是太晚了点?”
何萍儿瞪大了眼:“你……你在嘲讽我?谢承志,咱们是夫妻,以后你还得靠我往上考,如今竟对我这种态度,这日子你是不是不想过了?”
谢承志无奈:“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一天跟个炮仗似的,好像随时会炸,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也不知道哪句话就点燃了你的怒火。萍儿,你能不能温柔一些?”
何萍儿觉得这话有点不太对,她是娇纵了些,却也不是乱发脾气的人。怎么就不温柔了?
而且,今日她被沈宝惜气得够呛,凭什么不能发脾气?
她语气霸道:“你是我夫君,该包容我。”
谢承志叹口气:“但你在外头不要乱发脾气,方才沈姑娘让我看好你的那种语气,好像是让我管好自己的狗似的,即便你愿意被人这样说,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被人如此贬低。”
何萍儿眼睛瞪得老大,惊声质问:“你说什么?你说我是狗?再说一次!”她越想越怒,“沈宝惜从头到尾没有说我是狗,这话是你自己想说的吧?谢承志,今日才回门,你是不是想和离?”
谢承志摇头:“你看你,又生气!和离的话也是可以轻易说的吗?你说话前能不能先在脑子里过一过?在我面前口无遮拦不要紧,若是在外人面前乱说,会闹笑话的。”
何萍儿:“……”
若是没理解错,他这是在嫌弃她?
第31章 乍闻何萍儿看了一眼身边丫鬟,确……
何萍儿看了一眼身边丫鬟,确定谢承志真的在嫌弃自己,当场就怒了。
“谢承志,我是你的妻子,你那是什么语气?你看不上我就是看不起你自己,因为你只配与我这样的人成亲!”
谢承志看她恼了,伸手去抓她,强势地将人揽入了怀中,温柔道:“我就是说说而已,哪里嫌弃你了?大夫说要少生气,许多病都是从生气开始的。”
两人正值新婚,才将将圆房,何萍儿还不习惯如此亲密,当即就羞红了脸,这一害羞,脑子里变成了浆糊,完全不记得要怎么和他理论了。
*
沈宝惜发现,裴清策最近接连四天都去了富商高家,还都是早出晚归,似乎挺忙。
她自己也忙,临近年关,除了生意上的事,还有家里要备年货。
胡氏自从摔伤后,身子虚弱不少,沈宝惜便将后宅之事接了过来。胡氏不舍得女儿那样辛苦,但又想让女儿历练一番,如今在娘家不管事,出嫁以后还得管家里的宅子。
沈宝惜想的是等到裴清策要去往京城时两人就分开,而在沈家夫妻眼中,女婿若是上京赶考,考中后不管是外放做官还是留京,女儿肯定都要陪着一起。
夫妻俩也想过跟着女儿女婿走,但那会儿他们不可能管女婿的后宅,而且,裴清策做官后,家中女眷也得与人相交,这些事,胡氏永远都替不了女儿。
过完年后,城里初五有灯会。
灯会的头两日,裴清策就亲自上门相邀,约她灯会那天游街。
彼时胡氏也在,沈宝惜瞅了一眼母亲:“我要陪我娘。”
胡氏:“……”
这不识相的,就没想过做长辈的也要单独相处?
“我有你爹陪着,你若是非要跟着,不太方便呢。”
沈宝惜愕然。
裴清策唇角微翘:“沈姑娘,灯会那日我来接你,到时,我有礼物送你。”
听说有礼物,沈宝惜心下倒有些好奇,除了第一次送了百两银子,后来再拿银票给他,他都不肯收。
若是没记错,那百两银子他还拿来给裴家的二弟定亲了,且这段时间还有花销,剩下的应该不多了。
这送给沈家独女的礼物……即便她不在乎礼物贵重与否,可于裴清策而言,太便宜了应该拿不出手。
胡氏看着一双年轻人相处,眼神里都是笑意。
很快到了灯会那日,刚刚过午,裴清策的马车就到了。
沈宝惜今日穿着鹅黄衣裙,配同色的披风,首饰也是特制的,往那儿一站,整个人熠熠生辉,裴清策看到她的瞬间都呆了呆。
“沈姑娘,我来迟了。”
沈宝惜带着春风出门:“不迟。”
春风搬了踏脚蹬,沈宝惜踩上去,身子刚刚探进马车,裴清策手扶了她一把的同时,另一只手送了个巴掌大的小匣子过来。
沈宝惜看着那精致的匣子,微微一愣,下意识伸手接过。
“送你的礼物。”裴清策伸手握起腰间玉佩,“我有并蒂莲,这是同心佩,玉质不错,我感觉很配你。”
沈宝惜坐下后打开,匣子里放着一枚温玉,玉质上乘。
其实沈府的库房之中有许多玉,沈宝惜伸手拿起,瞅一眼玉,又瞅一眼裴清策。
裴清策笑着问:“我知道这东西对你而言不算稀奇,但这也是我的一份心意,你戴着玩儿。”
沈宝惜想问他是从哪里得来的银子,光这一枚玉佩,至少要百两左右。话到了嘴边,又想起两人没有熟到那份上,她送了他一块玉佩,这算是回礼。
“多谢。不过,虽然扫兴,我还是要说,你可以把银子留着参加科举。”
她一边说,一边解下腰间一枚香囊,将那同心佩挂上。
裴清策看着她的动作,笑容愈发温柔,冷俊的眉眼都柔和下来:“有你在,我会缺银子花?”
沈宝惜不太好意思与他对视,掀开帘子看外头:“今天晚上人很多,我让人留了一个雅间,若是怕挤,我们就去雅间里,恰巧清欢姑娘今儿要在那间茶楼登台唱戏。”
“都听你安排。”裴清策语气中满满都是纵容。
两人到了茶楼,看了一台戏后,天渐渐暗了,街上行人越来越多,整条街上的各种花灯也亮了起来。
天越黑,街越亮,亮如白昼。
“要不要下去走走?”裴清策相邀。
沈宝惜还在看底下的戏,唱完了一轮,又来一轮,还是有不少客人捧场,大堂中叫好声不断。
“你不喜欢听戏吗?清欢姑娘的嗓子可不多见。”
裴清策摇头:“不喜欢。”
沈宝惜瞅他一眼:“我这么喜欢看,你说不喜,不怕我生气?”
“我觉得你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与我生气。”裴清策笑容温柔。
沈宝惜笑了:“你今日好像特别喜欢笑。”
“心情好啊,沈姑娘的出现,解了我目前的困境。”裴清策起身,“去吗?”
“走吧。”沈宝惜起身,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她在前,他在后,二人有说有笑。任谁来看,都会觉得他们是感情不错的未婚夫妻。
可到了大街上,一前一后就不成了,街上的行人很多,道路两边都是花灯,挤挤攘攘,裴清策将她护在身前,春风站在另一边。两人相护,沈宝惜并未被人唐突。
而就在这时,大街上传来一声惊呼。
原来是有一个妙龄女子朝着
裴清策摔了过来。
裴清策当机立断,上前一步将沈宝惜揽入怀中,也避开了那女子摔过来的身子。原本只要他伸手一扶,那女子就可以免于摔倒在地,可他没扶,那女子摔了个结结实实。
有人摔倒,周围瞬间空出了一大片。
女子用手揉着肩,她穿一身粉色衣裙,摔倒在地时,露出纤秾合度的身形,引得不少男人侧目。
裴清策皱了皱眉,护着沈宝惜继续走。
那女子泫然欲泣:“裴秀才,你不道歉吗?”
裴清策只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是我推的你,我道什么歉?你这人,好生没理!”
女子振振有词:“如果不是你躲开,我也不会摔到地上,这会儿我的腿不能动弹,你必须要送我去医馆。”
今儿是一年一度的灯会,大好的日子,沈宝惜不想因为这个女子影响了自己的心情,看了一眼春风。
春风上前去扶那女子:“奴婢送您去医馆。”
女子不乐意:“又不是你害我摔倒的,我不要你。”
竟然打算胡搅蛮缠,继续赖上裴清策。
裴清策目光在人群里一扫,忽然看到了路旁茶楼雅间之中的高青俊,他猛然扑了过去,揪住了窗户后面的高青俊,将人从窗户狠狠拖了出来扔到地上。
沈宝惜都惊了惊。
看着裴清策斯斯文文,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力气。
高青俊摔倒在地,似乎碰到了鼻子,当场鼻血横流,他一把挥开了要来帮他捂鼻子的随从,粗鲁地抓过帕子自己捂住,恨恨道:“你这个疯子,我又没招惹你。别以为你是秀才就可以平白无故打人!这天底下是讲王法的,我去衙门告你,到时你的功名就保不住了,你必须给我道歉。”
裴清策冷笑:“我在你身边看到过这个女人,当时她梳的是妇人的发髻,今日揪着我不放,绝对是受你指使,你去告一个试试?”
众人闻言,目光在高青俊和那粉衣女子两人之间流转。
粉衣女子接触到高青俊的眼神后,转身很快就钻入了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