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门被推开,两个男人有说有笑进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把大砍刀。
白紫烟被吓得魂飞魄散,眼神里都是惊恐之色,奈何全身被捆着,想动也动不了。
二人很快靠近,拿刀在她身上比划,似乎在考虑要怎么砍。
白紫烟想着吾命休矣,正准备闭眼,却见门口出现几个护卫。
四个护卫动作很快,冲上前将还没反应过来的二人敲晕在地。
白紫烟心中惊疑不定,不确定这些人是敌是友。
护卫解开了她的绳子,没碰她身上其他地方。
“柳姑娘,您没事吧?能自己起来吗?”
白紫烟大松一口气,缓缓坐起身:“你们是谁?”
护卫拱手:“我等是柳府的下人,您独自一人离开,夫人不放心,让丫鬟都跟随,看到您被人抢走,急忙派人寻找,还花了重金搜寻您的消息,总算是救下了您。”
白紫烟害怕这是专门针对自己设的一个局,小声问:“婶娘知道我丢了,有没有送信去尚书府?”
护卫哑然。
“送是送了,只是尚书府那边单独派人寻您,没有和我在一起,昨日将所有的人都撤了回去,您……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您回去问问?”
白紫烟浑身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所谓的亲爹,为了那些身外物放弃了她,甚至不再寻找她。
好在柳夫人心善,不然,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断手断脚的残废了。
就在这时,外头又来了一群人,白紫烟认出为首那人是尚书府的护卫头子。
第92章 出事白紫烟转危为安,再看到尚书……
白紫烟转危为安,再看到尚书府的护卫首领,心中并无激动之意。
若真的等着护卫赶到,她手脚已经被斩。凭着当下的医术,不可能再接回去。
也就是说,哪怕回了尚书府,她以后也是个废人了。
“姑娘,你没事吧?”
护卫首领上前,满脸担忧地拱手询问。
“若是有事,你们也赶不及啊。”白紫烟自从回到尚书府后,想尽办法讨好上头的长辈,对待下人也是出了名的和善。
这一开口,言语之间有些刻薄。
护卫首领也不敢计较:“属下来迟,还请姑娘恕罪。”
白紫烟心
气平了些:“谁让你们来的?”
“是大人。”护卫首领急忙为主子分辨,“大人很担心您的安慰,派了人到处打听您的行踪,好不容易得知您在此处,立刻就让属下过来接您了。”
白紫烟还在气头上,想说自己不回去。还没能开口,柳府的护卫先出声:“那柳姑娘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又对着白紫烟一礼:“属下还要回去给夫人报平安,姑娘还有其他吩咐么?”
白紫烟有些泄气,知道柳夫人这是不愿意再收留自己。或者说,柳尚书要接她回家,无人敢与尚书府抢人。
尚书府做事要妥贴一些,来的人中,不光有护卫,还有仆妇。
眼看白紫烟被捆了太久,手脚不听使唤,立刻有两个妇人上前扶她,看她站不稳,说了一声得罪,干脆将她背了起来。
白紫烟垂下眼眸,无论尚书府的人有多贴心,来迟了是事实,她不会原谅的。
回到尚书府,已是傍晚。
尚书夫人眼睛都哭肿了,看到白紫烟平安归来,抱着女儿又哭了一场。
白紫烟一点都没感动,因为柳宝珠就站在尚书夫人旁边,一副贴心女儿的模样,一会儿递帕子,一会儿端茶,一会儿倒水。
其实她和尚书府之间一直都有隔阂,压根不用挑拨,只看柳宝珠这个假货在她回府后还做着尚书府嫡女,婚约也是以尚书府嫡女的身份与人定下,甚至还处处给她挖坑,私底下不止一次挑衅于她。此时也一样,跟前跟后在尚书夫人身边做贴心女儿,不就是想表明她和尚书夫人的母女情分更深么?
“我没事。”
心里怨归怨,白紫烟面上却一副乖巧模样:“有惊无险,那些人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准备砍断我的手脚,好在婶娘的护卫赶到得及时,不然,我可能已经变成残废了。”
这话让尚书夫人又哭了一场。
“回头准备厚礼给柳家送去,下个月咱们家办的赏花宴,也给柳府一张帖子。”
柳宝珠眉眼间带着几分担忧之意:“妹妹被吓着了吧?毕竟,那些歹人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依我看,此事还是要瞒下来,不能传出一字半句,不然,若是让人知道姐姐被歹人掳走,名声怕是要受损。”
“是你想毁了我的名声吧?”白紫烟忍无可忍,“你少装作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除了你在这里怀疑我被歹人欺辱,压根没人提!你是生怕我的名声没毁干净……”
“明珠!”尚书夫人一脸不赞同,“宝珠是担心你,你怎能……”
白紫烟正在气头上,打断了母亲的话:“真心还是假意,我还是分辨得出的。”
尚书夫人长长吐了口气。
“你这丫头,脾气太硬了。”她侧头吩咐,“宝珠,你先回去歇着。”
柳宝珠善解人意地道:“妹妹受了惊吓才发脾气,您别责备她。”
尚书夫人胡乱点点头,看着养女出门,她打发了屋中伺候的人,等到只剩下母女二人时,才悠悠叹了口气。
“傻丫头,我该拿你怎么办?”
白紫烟垂下头:“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她对我的针对。”
“我看得出来。”尚书夫人将手温柔地放在女儿的发上,“人活在世上,不可能得到天底下所有人的喜欢,金子那么好的东西,也还有人不喜呢。谁不能保证身边的所有人都对自己抱有善意,可那又如何?不讨人喜欢,被人讨厌针对,这日子就不过了吗?”
白紫烟眼泪唰就下来了:“明明知道她在针对我,却还是留她在我眼前晃。你真是我娘吗?真的疼我吗?”
尚书夫人帮女儿擦泪:“我们养她这么多年,她还有一门不错的婚事,若是撵她出门,过去的付出就白费了。这人活在世上,无论做什么事,其实都是和做生意一样,付出的钱财和精力都必须要有回报,否则就是亏!”
白紫烟眨了眨眼:“所以,您是想说,您对她只有利用?”
即便是这个意思,可这话也太难听了。
尚书夫人叹气:“人是有脑子的,人心也复杂。咱们活在世上面对旁人,不管是喜欢你的人,还是讨厌你的人,你都得应付。要学会迂回婉转,和她做姐妹,自有你的好处。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求人呢?”
白紫烟懂得这些人情世故,可她就是讨厌柳宝珠。
“我绝不求她!”
尚书夫人又想叹气了:“凡事没有绝对。就像你这一次被抓走,若当时你唯一能求助的人只有宝珠,你张不张嘴?”
白紫烟心情烦躁:“反正我无论做什么都是错,即便我是您亲生女儿,您也打心眼儿里轻视我,看不起我。从来都不会管我心里怎么想,你们总会将你们认为对的事强加在我身上,还要逼着我认同你们的所作所为。”
她情绪激动之下,心底的话忍不住脱口而出。
尚书夫人都惊呆了。女儿回来这么久,在她面前从来都乖顺听话,还是第一回情绪如此激动。
她忽然想起大人说女儿性子歪得厉害,又特别能忍,一般不会表露自己的想法,但内里特别倔强,认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比如她认定了谢承志不会看不起她,就打定主意非君不嫁,哪怕是谢承志已经有妻子,她也要把人抢过来。
此时她还认定了夫妻俩强迫于她……尚书夫人心中满是无力,抱着女儿痛哭了一场。
“是我的错……我没有护好你……害你在外头吃了那么多的苦……”害你性子歪成这样,对长辈误解甚深。
白紫烟也被带得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母女俩哭过以后,看着比以前还更加亲密,白紫烟再也没有跟双亲争执过,除了还会挂记大牢里的谢承志,为此据理力争外,对于夫妻俩的教导都学得认真,偶尔,她还会给尚书送汤。
柳尚书愿意和女儿培养感情,即便是平时不爱让家中女眷踏足的书房,也愿意让她进……他在府里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若是不让女儿进去,那父女俩就和以前一样,连面都见不上。
见面三分情,见不上面,感情越淡。
柳尚书心里还盘算着等女儿和自己贴心以后好退了谢家这门亲事。
*
沈宝惜最近特意腾出时间带孩子。
做生意太忙,孩子都是胡氏在看。
胡氏如今也跟着女儿,不是放心不下闺女一个人在外,而是想让母子俩多多相处。
这天,沈宝惜在风华楼中送走了几位夫人,正在算账呢,管事是凑上前来。
“今年尚书大人们的日子不太好过。”
沈宝惜听了,一脸疑惑:“又出了何事?”
原来是柳尚书出事了。
距离赵尚书出事还不到一年呢,柳尚书也出了事,据说是从他书房里流露出了一大叠账本,大部分都是其他官员的把柄。
柳尚书捏着这些,逼着旁人不得不听命于他,除此之外,一大摞账本里还有每年发往边关的军饷被调换的细节。
七成的细粮被换成了三成细粮,明明是乙等的料子,被换成了丁等最差。最让皇上生气的是,上好的玄铁换成了最差的铁。
那可是兵器呀,兵器不够利,还怎么打仗?
此消息一出,朝堂上的武将都炸了。
镇守边关的武将都习惯了被朝廷克扣军饷,但凡敢跟皇上哭,朝廷上众官员就会哭国库穷……总之,对武将而言,国库从来就没宽裕过。
十几位三品以上的官员联名上书,求皇上严惩柳尚书,绝不允许贪墨军饷之人逍遥法外。
柳尚书在被告状的当日就已经被押入大牢,连家都没能回,尚书府的其他男丁也先后入狱。
尚书夫人哭肿了眼睛,四处求助无门。后来竟然找到了裴清策府上。
因为尚书夫人找到了一封柳尚书在三年前就写下的悔过书,他如此作为,都是被人逼迫,那些所谓的其他官员的证据,也是有人主动送到他
手里的。
“裴大人,我不信任其他人,不敢把这样重要的东西请给他们转交,您出了名的正直善良,千万要帮我这个忙啊。”
尚书夫人来府上时,念及女儿与裴家夫妻有交情,特意带上闺女一起。
裴清策看着柳尚书亲笔写下的信件:“我可以帮忙转交,但不能保证皇上一定会看。”
那么多的人证物证,又有那么多的官员盯着,在裴清策看来,柳尚书此次,多半要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