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了。”
温时雪轻轻歪头看向身侧之人,言语之间是掩不住的兴奋之情。
“要进去看看吗?”
“……”
林水月发现温时雪对这些危险的事情总是格外有兴趣,尽管如此,还是得进去一探究竟。
“嗯。”
点了点头,她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借着灯笼发出的微弱光芒,林水月发现这个房间陈设与她在城主夫人的房间做见到别无二致。
正当她怀着好奇之心四处打量之时,鼻间忽然嗅到一丝血腥味,下意识地以为是邪物靠近,不想转身一看竟是温时雪割破掌心,任由鲜血缓缓滴落在几近腐败的地板之上。
林水月呼吸一滞,心跳毫无来由地加速,反应过来,已扔掉照明灯笼,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
“你在做什么?”
真是一不注意,他就容易产生偏激行为。
温时雪反握住她的,直到伤口血肉紧紧贴着她的,似想在这在疼痛中寻找到一丝愉快。
他依旧笑着,完全不顾自身掌心之血正顺着二人指尖缝隙淌向地面,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你不是说城主夫人与我很像吗?”
这句话是她说的没错,但这跟他自残放血有什么关系?
有时候,林水月真的难以理解他那奇怪的脑回路。
温时雪的语气又轻又慢,像是在斟酌思考。
“我想……若是我的话,必会以血为引召唤阵法。”
以血召唤阵法?
听着像是温时雪能做出来的事情,就像他能给荆棘喂血一样。
完全不在乎自己。
既哭笑不得又莫名难受。
就在此时,二人的脚下忽升起一道光柱,但很快便暗淡下去,只留下几道黑色晦涩难懂的咒印与咒语,几乎铺满整个地面。
温时雪微微垂眸望向地面,眼底闪烁着奇异的色彩。
“看来我猜对了。”
没想到这城主府还真有招魂阵。
林水月诧异地眨了眨眼睛,那设下阵法之人又是谁?难道真是城主夫人?
更重要的是,阵眼又在何方?
想要毁掉阵法,首先得找到阵眼所在之处。
以上种种,林水月暂时想不明白,而且只阵法只出现一瞬间,她现在比较关心温时雪的状况。
身旁没有任何工具,林水月只能先出手帮他按住伤口止血。
她半抬着头,神情严肃又认真,一字一句地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必在如此自伤,更在乎自己一点好不好?”
眼底笑容逐渐消弭,温时雪满是困惑地凝视着她。
“可你不是想找到招魂阵吗?”
林水月微微一怔,居然是因为这个吗?
她张了张口,一时无话可说。
不知不觉间,温时雪已单手抚上她的脸颊,肌肤相触指尖轻轻摩挲时,总是习惯于贪婪地汲取她身体的温度,想要近些、再近些。
“我帮你找到了,你不高兴吗?”
“我没有不高兴。”
林水月诚实地摇了摇头。
相反,在温时雪替她找到招魂阵的那个瞬间,激动震惊之情占据上风。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
林水月决定就在此刻告知她的真实想法。
“温时雪,你没说错,找到招魂阵是很重要,而我之所以想找到招魂阵也是想快些解决这里的事情,然后跟你一起离开此处,所以对我来说,你更重要。”
“最重要的是,你受伤我会……心疼的。”
这话倒是没说错,尽管这样赤|裸|裸地说给他听比较难为情,但她若是憋着不说,温时雪估计永远也不会明白,下一次,依旧会如此。
若是任由其这样发展下去,就真的要变成跟城主夫人所说的那样,她在利用温时雪。
就跟过去那些人对他所做的那般。
或许,她比那些人还要恶劣。
第80章
这字字句句分明是她的真诚之语, 可温时雪却愣了几愣,直到他微微垂眸,嘴角已挂上一抹淡淡的笑容。
“没关系, 不会疼的……”
话音落下的眨眼间, 横在二人十指中间鲜血全部化为齑粉,触目惊心的伤口也已愈合,只留下一道浅色的伤痕。
是他曾经自伤过的痕迹。
此情此景, 林水月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在梦中见过的场景。
那时,温时雪被石清河的村民卖给铸剑师,替他们杀妖取炼剑器材。
但对于当时的温时雪来说, 他实在太过弱小,多得是比他厉害的大妖,所以总会受伤,一开始也会疼地躲在角落里偷偷舔舐伤口, 可后来,他便总以微笑示人。
对疼痛的弱感大抵就是那时候形成的。
但这根本不是疼不疼的事, 也不在于他的自愈能力有多强, 而是林水月不想看见他总是伤害自己。
可这却是他的个性使然。
不仅一时半会儿是无法改变的,或许一辈子都难以更改。
只能尽量避免。
念及此, 林水月唯有深深地叹了口气,松开一直握住他的双手,捡起灯笼, 继续探究地面上那些晦涩难懂的符文。
现在的问题是:招魂阵既已确定就在城主府, 可阵眼在哪?
若是找不到阵眼,照样无法阻止阵法开启。
思考间, 不经意地抬起头,发现温时雪正饶有兴致地盯着符文。
“招魂阵啊……”
他的反应很是奇怪, 林水月不得不问其原因。
“怎么了?”
温时雪微微笑着,缓慢地将目光投向林水月脸上。
“我想……也许我认识这设阵之人。”
林水月立刻答道:“是跟狐族有关吗?”
温时雪歪头思忖片刻,“或许吧。”
他记起,招魂阵,确实出自狐族。
温时雪这么一说,林水月愈发觉得城主夫人的嫌疑更大。
思考间,也不是从哪里吹来的的一阵强风,刮的破旧窗户吱呀作响,与此同时立在房间中央的巨大金色屏风后方传来异响。
像是兵器落地时发出的铮鸣声。
林水月壮着胆子准备绕到屏风后方一探究竟,就在此刻,温时雪略带疑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会害怕吗?”
略微一怔,林水月才明白他说的是发生在平康县一事。
当时的飞蛾女妖也是利用屏风遮蔽视线引她上钩,结果险些被荆棘妖绞死。
不怕是假,心理阴影才是真的。
但总不能因恐惧而逃避。
“会,所以我们得小心点。”
林水月老实点头承认,接着笑了笑,态度自然地拉过他的手。
温时雪没有说话,只低头看了眼十指交互的两只手,是可以清晰感受到她的畏惧情绪。
四周重归宁静。
诚如林水月所说,他们一路谨小慎微地绕过屏风,低眼瞧见方才落在地面上的居然是一柄剑刃。
林水月将其捡起观察了半晌。
除了剑刃处残留的干涸血迹表明这柄剑被用过之外,实在瞧不出其他门道。
看着就是一柄再普通不过的兵刃。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好奇地刚一仰头,却发现温时雪已不在她身边。
着急忙慌地巡视一圈,借着月光,她终于看清了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温时雪正站在窗前,伸出的五指已拧断了一人的脖子,甚至都没来得及拔剑,白衣亦是未染一丝血迹。
此时的林水月尚未明白究竟发生何事,只下意识地唤了他一句。
“温时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