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声不吭地就走了……是生气了吗?
他太难搞了!
林水月深深叹口气。
这时,已饮完一杯茶的孟采薇注意到她的异常举动, 神情不解地看了过来。
“神女?”
林水月赶紧放下床幔, 转过身不急不慢地走过去,便随口扯了个理由。
“我刚才是在整理床铺。”
孟采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放下瓷杯重拾新衣,不忘完成要在神女出门前替她更衣洗漱的任务。
“神女, 还是让我为你更衣吧。”
林水月压根不在乎穿什么衣服,她在意的是江儿、孟采薇、还有神女。
“你就真的不想跟我说说江儿的事情吗?”
孟采薇眼神闪躲,言辞支支吾吾:“没什么好说的……”
见她始终不愿多说,林水月索性放弃让她自己道出真相的想法,干脆直接开口问道:“孟姑娘,你知道她是神女,对吗?”
很明显,江儿是神女这件事,府中之人明显并不知晓,不然怎会上官穆一说她是找回的神女,其他人就信了,可孟采薇知道内情,就表示她们关系不一般。
顿时,孟采薇抬头诧异地望着她。
林水月笑了笑,“看来我猜对了。”
孟采薇继续沉默不语。
林水月又问:“她为什么要逃跑?”
上官家对她尚且如此所以断不可能赶人,江儿若真是神女为何会出现在平康县,因此只能是她自己选择逃跑。
至于她在云府接收到江儿是被“父亲”卖掉的消息,百分百是逃跑途中遭遇变故,“父亲”极有可能就是个人贩子,这样也就能解释江儿为何要在云府盗取钱财,贪财是一方面,或许她正是在为下次逃跑做准备。
孟采薇惊讶地微微张口,似是没想到她会全部猜中。
既然这样,那继续隐瞒也毫无意义。
思忖片刻,孟彩薇才摇了摇头,决定如实相告:“我也不知道,在家主决定让她作为神女的第二天,甚至消息还没来得及公布,她就跑了,也没告诉我原因。”
林水月想了想,追问:“那你们的关系很好吗?”
孟采薇毫不犹豫地点头。
因为关系好所以才知道江儿被选为神女,可江儿逃跑的事她又不知晓内情……
想来是江儿逃跑前来不及告知孟采薇,又或者是怕连累她?不管是哪种原因,现在林水月是这个神女,所有风险都归在她头上,搞不好,下一个倒霉鬼就是她。
平康县被妖伤,鬼市中诅咒,好不容易逃离了妖怪,结果又冒出来个劳什子神女。
她的人生可真精彩啊。
林水月无奈露出苦笑,霎那间,什么心情也没了。
如果有办法能让她心情好起来的话,那一定是温时雪当面对她说出“我喜欢你”这几个字。
不过怎么可能?
孟采薇沉默着看看衣裳又看看林水月。
她已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知对方,现在只想做好她的本职工作。
“神女,马车已经在府外等着了,要不您还是先更衣洗漱吧。”
林水月:“?”
见她满面困惑,孟彩薇解释:“您不知道吗?家主说,待会儿您得去神女祠。”
-
所谓“神女祠”其实就是祈玉古城的百姓为纪念上官云而建的神庙。
据孟采薇所述,历来每位神女都得去神女祠,主要是与信奉神女的百姓接触。
祈玉古城的百姓不信神佛独信神女,所以神女现身神女祠堂就是为了让他们安心,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大家族都被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而上官家却还能在祈玉古城站得住脚。
在其他家族只想着如何壮大实力的时候,而上官家,先抓住了人心。
在换上如紫烟般的蓝紫色的衣裙后,又重新盘了头发,不过她的盘发一向简单,复杂的她自己平时根本搞不来,所以林水月只让孟采薇随便弄弄就完事。
不过孟采薇还是给她戴了一株紫蝶发钗,倒与衣裙极为相称。
马车一路颠簸,好在去神女祠的并非一人,与她同行的,除了车夫,还有孟采薇。
温时雪不在,孟采薇是她唯一能够说得上话的人。
好在混熟了之后,孟采薇不再畏手畏脚,反而是话很密。
林水月也了解到不少她与江儿的过去之事。
原来孟彩薇与江儿从小就入上官府做事,同期的女孩很多,不过最终留下的只有她们二人,所以两人的关系才越来越好,只是谁也没料到后面会发生这些事。
尤其是江儿早已死在平康县。
听闻江儿的死讯,孟彩薇低着头一下子不说话了。
林水月也不知要如何安慰,干脆陪她一起沉默。
直到一个时辰后,到达目的地。
下了马车,直入神庙。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尊金身,供奉的必定就是上官云。
而金身脚下匍匐着无数百姓,在他们的认知中,是上官云以自身之力护住古城百姓,理应受到拥护。
按照孟采薇所说,此次前来神女祠,根本也不是要她做什么,只需跟来神女祠上香祈祷的百姓说上几句话,有时候甚至只需对视一眼。
“是神女!”
恰在此时,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立有一大群人涌了上来,将她与孟采薇两人团团围住,口中不停地呼唤“神女”二字。
被困在这样狭小|逼仄的环境中,怕她无法适应,孟采薇特意在她耳边小声提醒。
“神女,他们都是您的信徒。”
信徒啊……
林水月的目光不自觉地向着庙中上官云的金身望去。
神庙少说有上百年历史,可最重要的金身崭新如初,必定是有人长年翻新。
其实,他们都是上官云的信徒吧。
不过她也不需要就是了。
面对此景,林水月唯有保持得体微笑,心中不停地祈祷赶紧结束。
不过有一说一,祈玉古城的百姓虽然热情但绝不越界,对她更是尊敬的很,毫不夸张地说,是真把她当成神。
越是这样就越让她有种自己其实是个神棍的感觉。
因为“神女”二字跟她压根不沾一点儿边。
于是乎,在神女祠的一整个下午,时间似乎格外漫长。
等到傍晚时分人潮散去,林水月长舒一口气,方有活着的实感。
“终于结束了。”
孟采薇表情困惑地望向身侧,“神女祠不止一个。”
词话一出,无疑是给她当头一棒。
林水月僵硬地扭头,眼神再无光彩。
“……还有几个?”
“除去今日我们所去的神女祠,还有七处。”
……很好,像这样的日子,还得熬七天。
比较人性化的是,上官府安排的马车在路边停了一个下午,紧接着,又是一路颠簸,待回到上官府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等她吃点东西洗漱完毕,已经分不清究竟是什么时辰。
林水月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左手持符纸,右手握玉佩。
若按她原本计划,她今日应该待在房间里画符,剩余时间再去找一下温时雪刷点存在感,毕竟早上分别之时,他似乎不大高兴。
想想也是,谁愿意被藏在床上,又不是真的见不得人,可当时那种情况,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林水月很想去见他,可累了一天,上下眼皮已在打架,身体还没动弹,眼睛已经阖上,竟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在意识陷入沉睡的前一刻,她所想到的还是温时雪,连身体无意识地对此做出反应。
“温时雪……”
她在喊他。
或许是由于血液的联系,温时雪不仅能够知道她目前身处何地,仿佛也听见了她喊他的声音。
明月清风,他已走到窗边,分明望着窗外景色,可心里想得却是林水月。
他想见她,不论何时何地都只想与她待在一起,不受外人打扰。
可她还是骗了他。
她分明承诺过不离开他,却整天都围着旁人转。
对他们笑,与他们说话,跟他们亲近……
林水月看上去与平常无异,只有他自己像是被某种力量给操控了似的忍不住去思念她。
夜风又起,送来一张陌生女人的画像。
温时雪伸手接住,视线微微垂下。
画像中的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颦一笑温柔似水,仿佛有种包容万物的能力。
虽然不认识,但他应该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