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雪轻“嗯”一声,没有多说。
事实上,他想要林水月只看着他就好了,哪怕只喜欢他的皮囊也可以。
不久后,两人跟着玉坠的提示来到一处地点。
虽然光线昏暗,但这地方看着甚是眼熟。
林水月在周围打量了一圈,惊叹原来是是王大娘所住的郊外。
看来这些妖怪很会选地方,郊外人烟稀少,就算发生什么也不会引起大的骚动,等第二天别人发现之时,他们早就饱餐后逃离了。
接着,跟随玉坠指引,两人这一路上皆见到不少妖物的尸体,无一例外都是被刀剑所伤。
看来在他们来此之前已经有人先下手为强了,那会是男女主吗?
携带此疑问,他们朝着妖气最为浓重的方向一直走,在尽头发现了王大娘的宅院,同时,在门口还见到两抹熟悉的身影。
待他二人转过身来,月光照耀之下,才发现是孟采薇与鹿鸣。
尤其是鹿鸣,身上除了刚才与妖物搏斗时所新添的伤口,还有几处旧伤,应是带着孟采薇逃离上官家所致。
是孟采薇最先发现二人,神色无比惊诧道:“神女,怎么是您?”
这句话她同样也想问他们二人。
就在此时,听见门外动静消散的王大娘蹑手蹑脚地推开院子大门,见到门外刚到的两副老面孔,顿时,对妖物的恐惧情绪烟消云散,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今晚我这里可真是热闹啊。”
王大娘赶忙将所有人都请进屋喝茶。
烛光闪烁,忽暗忽明。
围坐在一起,经过交谈之后才得知,原来孟采薇与鹿鸣二人是白天上官家出事后逃来这里,至于这一路上的妖物,确实是他们所杀。
可对于杀害上官家的那群人,两人却并不知他们底细,或许其中还有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此外,他们也从官府张贴的告示中得知上官穆的死讯,以及“请神会”的残酷真相。
所有的一切都与林水月猜得大差不差。
交谈中,王大娘贴心往每个人的杯中添了些热茶。
“多谢。”
林水月礼貌致谢后又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至于今后之事……”
说话之时,鹿鸣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林水月,隐约之间似夹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离开上官家,我无处可去。”
“或许……我也会与林姑娘一样去沧海派求道,说不定有机会成为林姑娘的师弟呢。”
本是鹿鸣的一句玩笑话,却令林水月差点被茶水呛住。
冷静下来的林水月只是敷衍地笑了笑,不予任何回应。
实际上,她有乌星河一个师弟已经足够,而且,就算鹿鸣有朝一日真拜师沧海派,届时她也不一定还留在这里,只要任务结束,她肯定是要回去的。
想到这里,林水月潜意识地往身旁的温时雪看过去,在对方察觉到她的视线即将偏过头的前一瞬,立马心虚地低头假装一直专注于喝茶。
“对了,我们得走了,还要解决这附近的妖怪呢。”
说罢,林水月放下杯盏,欲拉着温时雪离开此处。
鹿鸣适时地出声制止,“林姑娘,这附近妖物已经全部被我们解决了。”
林水月难以置信地重复问道:“全部?”
鹿鸣如实点头。
林水月拾起玉坠看了一眼,真如鹿鸣所说,这四周确实不再有妖气。
没想到,鹿鸣还真挺厉害的,怪不得他能带着孟采薇死里逃生。
此时,王大娘也站了出来盛情挽留。
“林姑娘,温公子,既然这附近已无作乱的妖怪,而且也已经这么晚了,不如你们二人今晚就留下来吧。”
虽然不愿意再往回赶,可她早已与男女主约好事情解决后与他们县衙汇合,他们若是一直不出现恐会令关映竹与乌星河二人担心。
不过倒也有个方法,只需用传音符告知他们具体情况即可。
等林水月做完这一切,正要跟孟采薇一块回房间休息,鹿鸣及时叫住了她,并取出一沓符纸。
“林姑娘,这是我从上官家带出来的,我想今后你应该用的上。”
“……谢谢。”
林水月犹豫着双手接过,想了想,出于礼貌,而且她现在并非上官神女,于是便将身上为数不多的银子掏出。
知晓她这举动是为何意,鹿鸣忙不迭地推搡。
“不用不用,这些符纸本来就是要给你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而且这些东西对我并无大用。”
“原来是这样。”
林水月思考片刻,还是选择厚脸皮地收下,毕竟接下来去往宁城,真的需要符咒傍身。
“只要今后你还记得我就好……”
可惜鹿鸣的声音太低,林水月压根没注意到。
月明星稀,月光透过窗户投以地面。
床幔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王大娘家中房间有限,因此只能安排她与孟采薇同睡一张床,而温时雪则与鹿鸣凑合一夜。
如此安排,但也算妥当。
只是不知为何,分明累了一整天,可林水月睁着眼怎么也睡不着,她以为过去这么久,孟采薇应当早已入睡,却不想她与自己一样,甚至还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林姑娘。”
林水月微微转过身看她,“嗯?怎么了?”
“被夺舍是什么感觉?”
这个她真回答不上来,当时那种情况还算不上夺舍,只是将她的神识困在自己的识海中罢了。
可这种话怎好直说?
对上孟采薇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眸子,林水月脸不红心不跳地随口诹了句,“反正不好受。”
孟采薇追问:“是濒死的感觉吗?”
濒死?
倒是给她提供了个新思路。
正愁不知如何应答的林水月胡乱点头,“嗯……对。”
“那人在死前都会想到什么?”
直到孟采薇问出这句话,才使得林水月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姑娘该不会还对江儿的死没有释怀吧?
一时间,林水月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就算是安慰也只能重复以前说过的话。
沉默片刻,林水月余光一瞥,竟从窗户看见温时雪站在院子里,背对着她们,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温时雪?”
孟采薇诧异道:“人在死前会想到温公子?”
林水月摇了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在外面。”
孟采薇没有说话。
见她这般难过,尽管老生常谈,林水月还是想再说一遍。
“采薇,我知道你与江儿姑娘关系很好,但她的死并不是你造成的,你不必为此承担任何过错与罪孽。”
“我知道……”
道理孟采薇都懂,可她始终无法接受好友死在平康县这件事,然而就算她发现“请神会”的真相,凭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不管怎么看,此题都是无解。
谁也没再说话,气氛莫名变得压抑,耳边唯有窗外风声。
这么一来,林水月更睡不着了,直到后半夜,孟采薇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林水月起身看见温时雪依旧站在院中。
怕吵醒她,林水月蹑手蹑脚地爬下床,走到院子里,低声喊了一句“温时雪”,向他慢步走去,由衷地笑了笑。
“你也睡不着吗?”
温时雪低声回应:“嗯。”
他其实不习惯跟别人待太久,只有林水月是意外,而且,他更怕自己忍不住杀了鹿鸣。
可他还不想做出任何令林水月不高兴的事情。
以前他只知自己讨厌鹿鸣,现在却清楚原因了。
鹿鸣对她抱有不一样的情愫,只是林水月似乎没意识到。
思考间,林水月见他缓慢地伸出一只手来。
是要牵手的意思吗?
林水月毫不迟疑地搭上他的,正要顺着指缝向以往那样与他十指缠绕,不想下一刻,温时雪竟毫无征兆地握着她的手抚上他的脸。
林水月指尖顿住,只觉得掌心一阵酥麻,皆是因为温时雪的微微歪着头,脸颊正严丝合缝地贴着她的掌心。
与此同时,只见温时雪轻轻抬眸双眸,流光般金色眼底倒映出她微微发愣的面颊同时,耳边响起一句靡靡暧昧之音。
“我的脸比鹿鸣更好看,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