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连长皱眉,“那咋了?她指着邵团长骂就不对。难道你要当众嚷嚷是邵团长的错?省省心吧。”
郭嫂子抿抿嘴,觉得和他说不通。
哦,在部队犯一点点错,那报告打得呼呼的,认错速度也果断。
在女人面前错了,那也是对的呗。
她吃这套,也能忍,可小陈明显不能忍,两人要是真离婚了,还是怪可惜的。
她想说点什么,郭连长打断她,“别人的家事,管这么多做什么。有功夫,还不如管管红平的学习,又考11分,老子拼了多久,才能把你们接来,然后上学,一点心都不用。赶紧准备吃饭吧,别叭叭没用的。”
郭嫂子气得胸口疼,她怎么管,要不是参加家属院扫盲班积极,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怎么管孩子学习?
军区小学的老师都教不好,她拿什么教?
调皮捣蛋不好学,打不得骂不得,不然又要被男人说。
现在结果不好了,什么都怪她头上。
忍不住想起小陈问她委屈不委屈,她委屈得很,甚至有点想哭。
吃饭的时候还是没能忍住,也不敢出声。
郭连长见了,有些心烦地说道,“多大的人了,好像谁惹你一样,两泡狗尿一淌,想要干嘛啊?我看你最近是个陈可秀搅和多了,也想学她是不是。老子告诉你,老子不是邵卫国,不想过别过,你这种年纪的,一抓一大把。”
“爸,你别这么说!我才不要换妈,而且陈姨还是可以的。”郭红平吃了陈可秀的油渣,小孩子的恶感来得快,也去得快。
再说,他才不要什么后妈勒。
他和郭嫂子随军的时候,都七八岁了,在村里,有后娘的孩子什么样儿,他又不是不知道。
郭嫂子头一次听他帮忙说话,把他搂在怀里,掉着眼泪不吭声。
郭连长看了她一眼,“要不是看儿子的份上,我今天真的是想打你。赶紧吃饭吧,差不多行了,别哭哭啼啼的,晦气。”
郭家这样,刘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刘营长听了前因后果,瞅着两个儿子都不在家,立刻就明白过来,两个兔崽子真的偷了人家的锅。
见刘嫂子还犟嘴,抬手就打了她一巴掌,“你不是挺能分析的吗?也读过几年书,这事你还看不明白?教出两个孩子,锅都给人端了。明儿两人真的离婚了,你说这事落在谁的头上?”
刘嫂子嚣张的态度一扫而空,捂着脸哭都不敢哭,有些迟疑,“不会吧,大富大贵不是这样的孩子。”
“那你说,该吃饭了,人跑哪里去了?”
“我……”
“别你你我我的,明天一早,你给我去解释清楚。在这大院,没什么事情是能瞒住都。让邵卫国从别人嘴里听说,也总比自己说得好。听到了没有!”
刘嫂子除了点头,也不敢说什么了。
她真的不太敢相信,两个孩子怎么能去偷呢。
灌输他们去邵家吃饭是正常的,可也没让他们不问自取呀。
可,现在人都没回来呢,按照平时,早就饿了。
让她和陈可秀承认错误,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到时候,大院里还不知道说得怎么难听呢。
但是要是不说,连累的肯定是男人,说不得大家还会说他因为竞争失败,怀恨在心,故意搞得人家婚姻破裂。
这话能好听吗?
说不得还会成了犯错误。
所以,这两人要离婚,也不能在这节骨眼上。
她在想着挽救两人的婚姻,后悔今天太冲动了。
而两位正主,都没想继续过下去。
第17章 爱滚哪滚哪
陈可秀拿了钱出来,放在邵卫国跟前,“上次你给了我三十块钱,有的买了粮食,也吃了。现在凑不够,只能还你十五块钱,等离婚报告下来,我再还你剩下的十块钱。剩下的米面粮油,就当作是利息。”
本来把新得的稿费凑进去,是可以够三十块钱的。
可是她今天花了四块钱,买了油盐和纸,即使都给他,也不可能够。
她一边拢着散乱的头发,语气异常平静。
邵卫国喉咙微微发紧,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更多的还是放松。
终于不用回到家,担心吵架了。
他从兜里掏出刚发的工资,添了二十块钱在一起推给她,淡淡地说道,“嗯,虽然要离婚,上个月给你钱的时候,你依旧是我媳妇,现在也是,我养你是应该的。钱你都拿着,不然你连回去的车费都没有。”
也就是现在的陈可秀,没疯没叫唤,他才肯给补偿。
换作之前的,爱滚哪里滚哪里。
陈可秀没拿钱,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打算回去。”
“不回去?”
邵卫国拧起了眉头,怎么着,都当着大家的面说了离婚,还想要赖在这里?
感情刚刚说的话,都是以退为进?
陈可秀瞥了他一眼,叹气道,“我明天早上一早,就会离开,不过不是回家。如果你暂时没找媳妇想法,就求你件事,别和老家人说我们离婚了。”
要是知道她离婚了,怕是陈家人能过来问邵家要人,到时候一查介绍信,就知道在哪里。
就陈母那张嘴,她想起来都打哆嗦,原主不过学了三四分,都能打遍家属院无敌手。
邵卫国嗯了一声,反正离了婚,陈可秀也进不了大院,这辈子见不着。
她父母要是得知,指不定怎么去家里闹腾呢,先拖着也没关系。
两人说清了,就沉默无言。
陈可秀感受着袖子里手腕的痛,一边撸袖子,一边说道,“今天的事……”
“不重要。”邵卫国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如果你有点自尊,就等着离婚报告下来,别再出别的幺蛾子。”
什么明天一早就走的话他信个鬼,无亲无故的,不在这里住,能去哪里?
少玩以退为进的招数,他不吃这套了。
陈可秀默默地把袖子放回去,她又不是要博取同情,改变这离婚的必然趋势。
只是不想受哪份冤枉,想想确实也是不重要,多说无益。
邵卫国也没选择住在家里,把唯一的一张床留给她。
陈可秀睡得并不安稳,手里的钱不多,吃喝拉撒都需要钱,她也没想好先到哪里住。
如果去县里居住,就需要介绍信,想想还是留在镇上,试试能不能找到房子。
睡不着就起来收拾东西,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冬天的棉衣外套有两身,一件花棉衣,一件蓝色的棉衣。
夏天的,她也没拿,如果来年她连件衣服都买不起,那不如早点死了得了。
勉强眯了会儿,就做早餐吃。
晚上就没吃,她早就饿了,不吃白不吃,就手里的十一块钱,还不知道能活多久,省一顿是一顿。
吃完东西,拿着东西就走了。
这会儿天都还没亮,估摸着才五点多。
大院门口值班警戒人员,也许是知道昨晚闹的那一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不过还是尽职尽责地问她去哪里,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陈可秀回头看了看住了一个多月的大院,抿嘴笑笑,“不回来了吧,回头要是看到邵卫国,劳烦帮我带句话,一个月后我会来找他的。”
离婚报告啥的,流程肯定不会那么快,到时候她再回来约个时间,一起把离婚手续办了就行。
离婚也得回老家,一个月后,距离过年也不远了,邵卫国刚好可以请假回去离婚。
拿了报告只是可以离婚,还是得以民政局为准的。
两个警戒员对视一眼,都点点头。
小唐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叹了口气,“我这是头一遭,看到要离婚,报告都没来,女的先走的。不都是死缠烂打不离婚么。”
“谁知道呢,站好了。”
陈可秀听着训练的声音,哪怕是路有点黑,也没那么害怕,渐渐听不到了,天也亮了起来。
只是离得远了,心里多少有些空荡荡的。
她这么早,就是因为今天必须找到住的地方,还得有床被子,总不能晚上露宿街头。
这下,真的是一个认识的人都没了。
邵卫国训练完,准备回大院,听小唐和他说了陈可秀带给他的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没想到,她还真的走了。
算了,好歹手里有钱,饿不死的。
回到家,火还没灭,炉子上的水小声小气地吱吱叫着,家里的一切都很整齐。
他甚至能一眼看到,床上放着他说给陈可秀的钱,她居然没拿走。
那她怎么生活?
她买的都是惊精细的东西,按照价格来算,她手里应该是一块钱也没有了,没有开介绍信,最多能去县里待一小会儿,要住只能住镇上,打算去镇上要饭吗?
逼他心软,把她找回来?
做梦差不多。
这些年,他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她的。
想得决绝,又难免想起她吃粗糙的玉米面食不下咽的模样,要是不和他在一起,怕是死路一条。
突然烦躁起来。
正在这时,刘大嫂急匆匆地敲门进来,手里还拎着锅,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屋里,“小陈不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