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别整的这么矫情。”
陈可秀可不想继续说了。
再说下去,她就有点想哭了。
纵然以前有好多的矛盾,也有很多的悲伤和痛苦,大概是这一年多的日子,有他在身边的日子,基本没什么操心的。
居然多了几分依赖。
要离别的时候,偶尔也会有点茫然和彷徨,更多的是不舍。
邵卫国没再说话,只是把她搂在怀里,紧紧的抱着她睡觉。
陈可秀也没动,只是窝在他怀里,不想说些徒增伤悲的话,只能装睡。
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他起床了,睁眼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还黑不隆冬的。
陈可秀在心里想,就知道这个男人不说实话,明明是早上就走,非得骗她是中午。
随便吧,不想让她送,那就不送了。
送不送都是要别离的。
何苦来哉?
她继续闭眼睡觉,知道邵卫国亲了她一下,然后挨个的亲了亲孩子,这才打开门,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陈可秀坐起来,抱着被子在床上坐了好久,这才慢条斯理的把睡得歪七扭八的如意摆好。
然后搂着她的小腰,打了个哈欠,继续睡。
有很多亲人,情绪好像也会分成好几份,对于一个亲人的离别,愁绪和忧愁少了很多。
至少,她这会儿翻个身,也能继续睡觉。
邵卫国离开了,盖房子的事情,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好在人都是邵卫国请好的,盖房子的事情她也不懂,都是乡里乡亲的,她和林姐,只需要想办法供两顿饭就行。
早餐是不管的,管中午一顿饭,以及晚上的一顿饭。
昨天傍晚,已经在撒了石灰在要盖房子的地方,邵卫国还请了大队长过来,让他先挖了一铁秋的土。
这是这边盖房子的风俗,算是昨天已经开始动土了。
既然已经正式开始盖房子,今天要帮忙的人,早上就会过来。
陈可秀去地基那边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工了。
当然,打小工的人是免费帮忙的,不过砌墙的师傅,还是要给工钱的。
有工钱的师傅,自然比较积极,已经指挥着大家拿着自带过来的簸箕和锄头在挖地基了。
陈可秀人都认得不太全,一边听人介绍,一边有礼貌的打了招呼。
然后就回家准备吃的。
乡下人家,自然也不用尽心准备什么好的,今天算是开工第一天,准备来点猪肉和粉条子,然后就是一大盆土豆丝。
当然,面疙瘩汤管够。
陈可秀实诚,往面疙瘩汤里加了一大勺猪油。
毕竟人家都是来帮忙的,总不能太小气,到时候人家出工不出力,拖延来拖延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竣工。
邵母就在厨房门口,免不了阴阳怪气,“真是好能算计啊,口口声声说没钱了。看看这吃的,就算是疙瘩汤,也都是白面粉。对外人那么好,在家里就可劲的算计。有的当子女的真不是东西。”
林姐拿着勺子,笑眯眯的说道,“我说阿姨啊,我不是你的子女。这房子呢,是我出钱盖的,也就是放我妹子头上。怎么着,你是打算让我也孝敬孝敬你呗。”
说完这话,她上下打量邵母,“我这左看右看,你的脸也没那么大,是不?”
知道盖房子的时候,邵母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早就和林姐说好了,出钱的名头都是用她的。
也不管邵母信还是不信,反正都已经分家了,断绝书都签了,还能怎么着?
邵母被林姐一怼,也没了话,吭哧瘪肚的,偏偏这口气又梗在脖子里,上不去下不来的。
她不信外人能帮忙盖房子,谁家亲戚能这么大的手笔?
别提就是远房表姐了。
哪怕是亲的姐姐亲的爹娘,也不可能再租房子,全权出钱的吧。
她觉得,分家这件事情,被邵卫国和陈可秀算计了。
可现在都已经当着众人的面,说得一清二楚,文书都签了,这才过几天,就去盖房子那边闹,还真是丢不起那个人。
多半要被骂得狗血淋头。
还是那句话,要是在外头,她赵玉兰可以豁出一切的脸面,只要达到目的就可以。
可这是在村里,生活了三十年的地方,往后的三四十年,也还要在这个村里生活。
总不能真的完全不要脸,回头被人戳脊梁骨吧。
只能憋着这股气,在家里摔摔打.打。
因为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能够把陈可秀手里的钱分一杯羹的。
也难免在邵梨子的面前抱怨,“你大哥真是学坏了,以前那么乖的,现在居然伙同一个外人来骗老娘。”
邵梨子趿着坏了的胶鞋,在沤了好久的粪上踩来踩去,面无表情的不吱声。
要是换做之前,她肯定也会跟着抱怨。
可,也许小姑娘的羞耻心,来得太过突然,便明了事理。
又或许是觉得,不管从大哥的手里坑来多少钱,看老妈的这个样子,连读书都不肯让自己去读,对于她而言,能得多少钱又有什么区别呢。
反正,这会儿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活该的。
要不是老妈势利眼太过了,一点亲情都不念,只听说大哥没了工资,就迫不及待的要分家。
能到这种地步吗?
第605章 也不怕噎死
她不说话,邵母也不需要她说话,吩咐道,“你也别光踩这些枯枝烂叶,这样沤出来的肥料不值公分。去你大伯娘家借个粪舀,把茅坑里的粪挖一点出来浇在上面,踩均匀了才行的。”
邵梨子是头一年做这种脏活。
以前她只要读书,然后做饭,把家里的衣服洗了,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就行。
现在这些活,都落在了她的头上。
难免有些气愤,“妈,我都踩了一上午了,你就不能帮我一下吗?”
“脏兮兮的,我现在就不沾手了。一会儿,等你大嫂们用完厨房,还得做饭呢。”
“那你怎么不自己弄,我力气小,踩一百下,也不如你踩五十下好。”
邵母翻了个白眼,“你都十几岁了,这些活是时候学起来了。要是什么都不会,以后谁要你啊。传了出去,咱家好像养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傻闺女一样。”
邵梨子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说我表现好让我读书吗?怎么又惦记着把我嫁出去。”
而且还惦记着,让她嫁到村户人家,天天挑大粪。
邵母语塞,“我就那么一说,勤快点总是好事。行了,想读书你就别抱怨。我去帮你借个粪舀舀回来,今天把活干完,明天就不用干了。”
邵梨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气鼓鼓的,又使劲的跺了跺脚,又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低头看看,是还没纤维化的枯枝,镰刀切割面的斜面,从破了洞的鞋里插进来。
直接把脚掌的外侧划拉了个大口子。
而且粪汁里还有苦蒿之类的东西,泡得脚又痒又疼,只能先离开沤粪用的小圈。
打了点水,把脚清理干净。
被粪水泡的发白的脚上,动了道长长的红痕,哪怕已经冲了水,脚背依旧在潺潺冒血。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蹲在地上盯着。
邵母回来,看到她停了,下意识皱眉,“你干什么?这就不行了,得加紧点。过两天就要开始称粪了,别到时候不合格,这都别白干了。”
“妈,我得歇会儿。脚被划伤了,有点疼。”邵梨子解释道。
她也不是偷懒,就是挺疼的。
邵母凑过来看了一眼,“没事,多大点伤。哪有干活不受伤的,你要是觉得现在不想踩,就先去舀粪,过会儿再踩。”
她把粪舀往邵梨子身前一放,就捶着腰往屋里走了,想起借粪舀的时候,和大伯娘说了几句话,听说陈可秀要盖的房子指定气派。
她按捺不住,得去瞅瞅。
邵梨子:“……”
她有点来气,但是为了能读书,得表现,就把气都吞回去了。
捏着鼻子去挑粪来和枯枝烂叶。
陈可秀闻到滂臭的味道,突然心情也不美妙了。
但是也知道,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现在基本上都没有肥料,村里还是使用的人造肥。
就算有少许的肥料,都得是庄稼要成熟的时候才用的,肥土地的就是农家肥。
就是太久没闻这个味道,觉得有点恶心。
今天第一顿吃饭,这院里又开始沤肥料,倒是不好把人请过来,只能去隔壁邻居家借了大碗。
把附近几家的大碗都借了,然后放在桶里挑到盖新房子那边。
又借了桶,把饭菜全部都挑过去,没有桌子,就只能自己端着吃了。
她看到偷偷摸摸观看的邵母,皱了眉,邵母恨恨地瞪了她一眼,飞快地跑了。
陈可秀也来不及多想,忙招呼帮忙的乡亲们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