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脆破罐子破摔，“我是来问你要钱的，工作了这么久，手里应该攒了点钱吧。你弟打人了，人家要几万块钱才能和解，现在打架是犯法的，要不然就把他送进了大牢里。你弟才十四岁，你也不想看到他年纪轻轻就葬送了前程吧？还缺点钱，你给补上。”

　　“要是不给，你就和我回去，你自己选。”

　　她的语气十分强硬，没有透露出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蒋清清冷笑一声，“我跟爸当初就说过了，惯子如杀子，我们俩管你都拦着不让，现在出了岔子，让我们来帮忙擦屁股。我没有钱，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蒋爱民不该长成这样的，就是她一个劲儿的心疼。

　　觉得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不能受一点点的苦，养成了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丝毫不懂得收敛，就是知道有人会跟在他后面帮他收拾残局，才能搞出这么多事。

　　还是小时候打的少，如果严厉的管教几顿，能养成这种德性吗？

　　谁惹出来的事谁自己解决，就算今天去借钱，把这件事情平了，蒋爱民的性格就能变好吗？

　　竟然犯了事，那就送到少管所去待几年，说不定还能掰回来。

　　蒋嫂子听得火大，“他是你弟，你好狠毒的心，先不说少管所里面是不是人待的，你弟要是进去了，出来以后还能有什么指望吗？亏得你是当姐姐的……”

　　“我这个姐姐当的够意思了。”蒋清清打断了她的话，“我哪里对不起他了。”

　　“小陈你看看，她现在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小时候哪会顶嘴，真是要把人气死。”

　　蒋清清寸步不让，“那就说明你不会教孩子，我在家带的那几年，爱民可听话了。不就是上个大学的功夫，就被你养的乱七八糟，我也是你养出来的，你应该反思反思你自己。”

　　蒋嫂子被怼的没话讲，才半年多的时间不见，之前被指责几句话就只会哭的蒋清清牙尖嘴利。

　　她实在是无法反驳，干脆拿出了家长的威严，拍了桌子，“反了天了，翅膀硬了是不是，有你这么说话的？”

　　蒋清清下意识就是闭嘴，又觉得不行，她既然都要逃离了，也想自己支楞起来，就不能怂。

　　她反问道，“你想听什么话？爱听什么你跟我讲，我回去就写稿子，挑你爱听的写，然后朗诵给你听。”

　　蒋嫂子青筋都跳出来了，“我养个闺女还养出仇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把你接回家，要不是我，你被亲生父母丢掉，早就冻死了。”

　　蒋清清没法反驳，仰恩真的很大，哪怕还了这么多年，只要提起这件事，她就觉得是她的错。

　　这件事是事实，她一个没人要的孤儿，是得了父母的养育，今天才能站在这里说话。

　　所以觉得痛苦。

　　如果否认这些东西，他心理里是过不去的。

　　可如果因为这些东西不停的背负其他的，又觉得没法活，总不能一直被压榨下去。

　　她眸子通红，努力忍着眼泪，不让眼泪流下来，“那你要我怎么办，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还清你的养育之恩？你说个数吧，我就算是去卖血，也把你这份恩情还掉，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蒋嫂子哑口无言，她不想这么做的。

　　她的眼里不是只有钱。

　　更不想断绝关系。

　　在这种时候也提不出要求。

　　蒋清清嗤笑一声，“如果你不要的话就回去吧，我就当我已经还清了，咱们以后不要见面了。”

　　见面也没什么意思，反正都是吵架，小时候那些温馨的记忆，都被这些残破零碎的矛盾填充，再也找不到曾经的温情。

　　还不如不要见面，时间长了，彼此想起来，至少还有那么一段温馨的时光。

　　如果要撕破脸，那就果断一些，藕断丝连没意思的。

　　她讨厌的就是在这里。

　　如果父母很坏，从头到尾都把她当做一个工具人，就像是《招娣》里的招娣，那对父母真的坏到了极致，让人不抽离都难。

　　可是，爸妈又不这样子，有时候能感受到两人的关心，但是大多数都是对她不好的。

　　偏偏就是用这小小的情分吊着，让她离开也不是，留下也为难。

　　母女俩闹得不行，彼此之间都不说话了，气氛冷的快要把人冻死了。

　　上菜的饭馆老板都小心翼翼，悄悄的把菜端到桌上，也不敢说话。

　　陈可秀听了半天，其实也明白了。

　　蒋嫂子是变了，因为她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儿子，事事都想着亲生的儿子。

　　但是实际上也没有丧心病狂到要把养女卖了给儿子做补贴的地步。

　　其实也想认蒋清清的，就是强势习惯了，不愿意低头，更不愿意说软话。

　　只会用逼迫的手段，不停的用强硬的话语刺痛蒋清清的心，这不是适得其反吗？

　　她给两人都拿了筷子，“都先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再说，饭馆里还有其他人，别让人看了笑话。”

　　蒋清清擦了擦眼泪，说了声谢谢，就埋头吃饭。

　　看着是毫不在乎，实际上一块子的菜都没动，一个劲的在那里扒拉白米饭，味同嚼蜡。

　　蒋嫂子则坐着，一动也不动，强忍着不看蒋清清，目光冷冷地看着门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991章 搞得大家都别扭

　　陈可秀无奈，把筷子塞到她的手里，“先吃饭吧。”

　　蒋嫂子觉得难堪，可是要是还是不能平静，觉得会更加难堪，只能勉强吃了几口。

　　三个人的菜，也就陈可秀吃了，不管是蒋清清还是蒋嫂子都没什么胃口，还剩了很多。

　　陈可秀抢着把单结了，把剩下的菜都打包，这才说道，“清清，你先回去上班吧，我跟你妈再说会儿话。”

　　蒋清清点点头，刚准备走，就被蒋嫂子着急忙慌的叫住了，“我让你走了吗？”

　　“那你还想干什么？”蒋清清呛回去。

　　蒋嫂子沉默了片刻，想让她回去，又找不到理由。

　　看着蒋清清嘲讽的神色，只觉得脸上挂不住，说话也难听，“把钱给我，我就走，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你，我不是有空出来玩的人。”

　　陈可秀：“……”

　　有毛病啊？

　　母女俩打架的就打架呗，还得指桑骂槐，踩她一脚，真的是服气了。

　　不过没有点名道姓，也就假装不知道了。

　　蒋清清却呵呵两声，“咋的，别人出来玩，碍你事儿了？但凡你要是不惯着爱民，今天也不用为了他的事情操心跑上跑下的，你也可以出去玩，现在怪谁呢。”

　　“我可玩不了，不是人人都命好的，家里不用操心，老公有出息，孩子也听话。我就没有那种命。”

　　“没有那种命，你就回家缩着，你有什么可酸的，家里是很差了，过不下去吗？整天没事找事。”

　　蒋清清不耐烦地反驳回去，“再说你怎么知道，别人就是命好呢，命都是自己挣来的，就你这样成天这样，把心拴在爱民身上，皇后命给你，你都兜不住。”

　　这些年，她最烦的就是老妈这股劲儿。

　　明明家里并不穷，她的生活也不是不如意的，甚至想要认真过的话，能比大多数的人家都过得好。

　　可是啊……

　　她就不！

　　不过点好日子。

　　自从有了弟弟之后，就开始吃糠咽菜，也要让家里人都陪着她一起。

　　把钱都攒起来，然后说家里很穷，日子过得很苦，再然后整天唉声叹气。

　　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破习惯，明明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别以为这样做，就能把别人感动的一塌糊涂，分明就是脑子有问题。

　　现在还开始说酸话了，自己不愿意过点好日子，还嫉妒别人自由自在。

　　但凡少管点事，把蒋爱民交给她和老爸管，她就不信，他还能到处祸祸人。

　　该管的不管，该放手的不放手，整天把自己搞得焦虑，还能怪这个怪那个的。

　　生儿子是真的烦，明明以前那么豁达的妈妈，变成了如今这副鬼样子，只是看了都觉得憋闷烦心。

　　小时候她天真的觉得，只要多赚点钱，把钱拿回家里，老妈这种焦虑就能够缓解，能够好好的过日子。

　　不过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也深刻明白了，努力全部白费，她的焦虑越来越深，性格也越来越偏激，让人受不了。

　　蒋清清把蒋嫂子怼了一顿，终于是把自己埋在心里，多年的话说了出来。

　　可是蒋嫂子接受不了，她瞪着眼睛，眼睛都红了，“你这是嫌弃我？觉得我不如别人了？”

　　“你别那么敏感。”蒋清清皱眉，“你干嘛非要跟别人比？”

　　蒋嫂子不听，她吊着眼角，“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也恨不得当你妈的是陈可秀，以前没能做成，现在自然也不行。她就比你大十来岁，你再想也得不到。”

　　陈可秀：“……”

　　敢情，蒋嫂子那时候说嫉妒蒋清清和她关系好，居然不是开玩笑的？

　　她那时候是真的这么想？

　　还记得蒋嫂子开玩笑说，蒋清清一个劲的夸她，她都担心蒋清清跟她跑了。

　　那时候两人关系好，蒋嫂子说的话，她也没有往心里去，现在看来，倒是借着调侃说了真心话。

　　到如今还在意蒋清清和她关系不错的事儿。

　　蒋清清也有点无语，她和陈可秀，更像是姐妹。

　　也就是陈可秀结婚早，才成了长辈而已。

　　她都懒得说了，说也说不明白，转身先走了。

　　就请了几分钟的假，还出了吃了顿饭，虽然已经中午了，还不回去，实在是不太像话。

　　这两天天气转凉，陈可秀看蒋嫂子没怎么吃东西，顺手买了个烤红薯塞给她，“再生气也不能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啊，吃点吧。”

　　蒋嫂子看了她一眼，垂了眼睛，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虽然和蒋清清吵架，可是话里话外都是在攀扯陈可秀，她相信陈可秀听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