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沈晚月也不客气,坐下便抄起了筷子。
左右没有旁人,陈勋庭看她吃了一会儿,这才不紧不慢递过去一碗莲子粥,边吃边说,“上午事情进展顺利吗?”
沈晚月连连点头,“跟咱俩想的差不多,按照计划来的,不过你是不知道我刚演戏那会儿真是紧张死了!”
“尤其是我明知道有你给我兜底,还要做出一副超级害怕货出问题的样子,骗人真是累死人了,也不知道朱华强怎么能骗这么多年的。”
陈勋庭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样子,不知道那一句说的他心里高兴,嘴角勾了起来,“慢慢吃,尽量吃多一些,这些天看你忙着,本来养的有点肉了,眼瞧又瘦了些。”
“瘦了吗?”沈晚月后知后觉瞪大眼睛看着他,“我没什么感觉,这身体自打夏天在家那会儿生了病,就一直有些弱,怎么吃都不见胖的。”
“瘦了。”
陈勋庭说着,又问,“那会儿在家闹了什么病?要是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这周末我带你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咳咳咳……”
沈晚月喝了口莲子粥顺了顺,眼神小心的看向旁边,“先把厂里工作忙完再说。”
“文工团订单结束后,你们厂里应该会闲下来,人造纱的事儿我已经也帮你联系好了,明一早就能送过去,你趁着闲了也好好养养身体。”
沈晚月眉间微微皱起,“其实就是重感冒了几天,因为耽误了治疗所以拖了很久才好,也没什么的大事儿。”
她明显的逃避着什么。
陈勋庭盯着眼前人看了一会儿,这才低下头吃饭,“嗯,听你的,但你自己要注意身体。”
沈晚月暗暗松了口气,“好,我知道。”
不是她不想说实话,是这事儿实在不好说。
说她曾经为了个抛妻弃子的烂叶菜跳河自尽?
这跟陈勋庭认识的她性格完全不符,而且……这其实也是原身曾经受过的伤,她不想拿出来说。
至于顾清树。
这件事情过去以后,她就会跟陈勋庭说清楚的。
而且……
这些天陈勋庭帮自己调查朱华强,也查到了朱华强这几年都是跟顾清树对接比较多的。
前天查到纺织厂时,陈勋庭还回家跟她提过一嘴顾清树。
所以她猜测,可能……陈勋庭已经查到了顾清树的过往了。
因着顾清树对外宣称沈晚月是他们家的表亲,所以就算知道顾清树当时下乡知青去的是二里沟也不会太意外。
可在二里沟发生了什么,这年头不亲自去一趟谁会知道?
但陈勋庭不同,他的本事,沈晚月是见识过得。
他能在千里之外找到人去自己家帮忙干农活儿!在沪市更是各个门路都有关系,说他手眼通天都不为过。
他如果想查什么,恐怕不是难事儿……
想到这里,沈晚月瞬间有些怂了。
“我吃饱了。”
她放下筷子后,转手用旁边的碗给陈勋庭盛了一碗莲子粥,一副乖巧懂事又贴心的样子。
陈勋庭自然感受到了她忽然转变的态度,抬眸看了她一眼,接过莲子粥。
“吃好了?”
“嗯。”
陈勋庭喝完沈晚月递过来的莲子粥,这才起身准备收拾。
“我来吧。”沈晚月跟着站起来,抢着去收拾碗碟。
陈勋庭侧目看过去,两人刚好手同时放在了一个碟子上。
陈勋庭没有松手,只看着她,“你确定?”
“当然,收个盘子我有什么不会的吗。”
陈勋庭闷笑一声,“好,那你来收。”
“嗯嗯。”
沈晚月小鸡啄米点点头,格外殷勤的收拾完以后,抬眼又瞧见陈勋庭桌子上的保温杯。
“陈总喝茶吗?我去给你接热水。”
陈勋庭哭笑不得,“茶瓶在门后,冯秘书接的有,你倒是殷勤,放心就是了,军工厂那边恰好有一批货囤着没用掉,这次你用了也算是互相帮忙,不算欠人情。”
“那就好那就好。”
只是沈晚月心里明白,她不全是为了这个。
“陈勋庭,我觉得你好厉害啊。”收拾完,沈晚月看着陈勋庭认真开口,“感觉你好像什么都能做到什么都能知道一样。”
她说的心虚,眼神却几分真诚。
陈勋庭抬眸看过去,细细打量了一番后,说,“沈晚月,纺织厂的事儿我是暗中调查的。”
“……嗯?”
“虽然查出来了人,但后续还得警察跟法院来跟进,朱华强这事儿简单,财务处报表一拉出来就能真相大白,所以后面的事情我并不会参与进去,”
沈晚月眼神谎言,手指扣着衣角,“……原来这样啊,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了?”
陈勋庭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怕你整日里紧张乱想,所以跟你说清楚。”
“我、我能乱想什么?”
陈勋庭手上的骨节发白,顿了顿,放松了一些,在桌面反复扣了两下。
“你说呢?你会想什么?”
他一直都知道,沈晚月过往那些事儿不愿意跟他说出来。
不说也无妨,他从一开始就不在意那些。
她不提,他便不问,即便知道什么,也不会开口。
可问题是……
他担心沈晚月可能会替那人说话。
他仔细回忆过火车站初见的时候,沈晚月明摆了是厌恶那人的。
“我……”
沈晚月被陈勋庭问一时没了话,可总要说个什么才行啊……
“我在想……要是查出来结果的话,朱华强跟那个顾清树被抓起来会判的很严重吗?”
她咬咬牙,硬着头皮随便扯了个话出来。
不过这也是她确实想要了解的,法律方面的知识,她也仅限于早些年的今日说法来着。
陈勋庭目光幽沉下来。
他语气明显生硬了许多,还几分压抑的怒气,“沈晚月,你很关心结果?”
她点了点头。
下一刻,陈勋庭从椅子站了起来,伸手便拉住了桌子旁的沈晚月。
沈晚月虽然心虚,但也对他这举动莫名其妙,“是啊,肯定关心的。”
陈勋庭冷笑了一声。
也对,毕竟是他。
沈晚月看着越来越近的陈勋庭,心里焦灼起来,“你,你有话就说嘛,总拉着我手做什么?”
“我们两个是夫妻,我拉你手还需要理由?而且……”
我们是夫妻,除了拉手,我再进一步做些什么也没有错。
陈勋庭目光越发灼热。
他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内心的克制几乎在这一刻决堤。
他再次向前了一步。
沈晚月微微后退。
四目相对间,沈晚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可下一刻,她没有等到陈勋庭进一步的行动,却感觉到了手腕上的力度松了下来。
他放了手。
转过身去,陈勋庭垂下眼睫,伸手捏了捏眉心,深呼吸后再睁眼,眼神里已恢复了理性跟冷静。
“报表没忘了带过来吧?带了的话拿出来我看看。”
他冷静的开了口。
好像刚才所有的举动都不曾发生过。
沈晚月脸上早已经烫的吓人,她慌乱应了一声,从兜里翻出一张折叠的报表。
“这上面是需要的人造丝的尺寸,还有服装厂的报价。”
“嗯,虽然我已经跟军工厂那边提前说过了,可这报表还是得留下来,以免别人瞧出破绽。”
“我明白。”
陈勋庭抬起头看着她,“你一向聪明,当然能明白。”
话说到这里,沈晚月已经意识到了陈勋庭从刚才语气里面便带有的危险感。
自己……招惹到陈勋庭了?
招惹到向陈勋庭这样处变不惊的大领导,情绪竟然在刚才那一瞬间外泄出来?
什么地方招惹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