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晚月不会。
她从始至终,哪怕从前揣着小心,可眼神也一直都带着朝气。
像个小太阳似的。
真要说区别,太阳沉稳厚重,而他的沈晚月,却更加活泼灵动。
这样的小姑娘总是能叫人忍不住的心疼怜惜。
陈勋庭心头那点火气早便没了踪影,反而看着沈晚月的眼神愈发柔和。
他眼眸里的光似是揉碎了般,心疼的笑了笑,“你说是便是了,只是往后再有什么事情,可以记得先来问问我。”
“你不信任我自己能做好吗?”
“倒也不是。”
陈勋庭琢磨了一下,很快发现了自己这样在意的问题出在哪里。
“你是不是去见了顾清树?”
“……”
我靠!
他怎么连公安局里面的事情都知道啊?
一个人手眼通天到这种程度?
他还跟自己装不知道顾清树是谁??
似是看出来了沈晚月心里想了什么,陈勋庭解释道:“牵扯到案件,三叔那边总要联系一下的,虽然不在他的办公辖区,但能了解一些内部情况,顾清树这个人,倒是从昨天进了公安局就惦记上你了。”
他语气越说越冷。
沈晚月越听越心虚,“他惦记我啥?我看见他就犯恶心。”
“……”
陈勋庭不着痕迹勾了下嘴角,继续说,“说是跟你沟通一下这次人造丝的问题,希望跟你解释清楚。”
“他自己交代给公安就行了,我又不是警察。”
“所以,那边稍微施加了些压力,他也就不吵嚷着见谁老实招认了,就是没想到今天你过去了这边公安同志又提起来了没有。”
“……”
话题又回到了这上面。
沈晚月犹豫了一下,老实巴交点头,“提了。”
“然后呢?”
“我拒绝了啊。”沈晚月顿了一下,迟缓道:“但是公安同志说让我可以去见一下,我寻思着……说不定能帮上忙,多问出来点什么情况,判他判的重一点,所以就跟警官一起去见了面。”
陈勋庭眼底寒芒闪过,“嗯,说了什么?”
“他问我过得好不好,还问我孩子过得好不好,我说他脑子有病,这跟他没有半毛线关系,哦对了,我还不小心看到了他的诊断证明,那会儿刚好掉出来了,我顺手给他塞回去,这会儿应该他家里人都看到了。”
陈勋庭心知沈晚月说的必然是真的,他心里纵然有些不悦,可说到底警官都那样提了,沈晚月去见也没什么,又不是没有旁人在。
不过这话题怎么莫名其妙转到了什么诊断证明上。
陈勋庭迟疑了一瞬,“诊断的什么?”
沈晚月伸手挽住了陈勋庭的胳膊,眼睛带着笑意,“这个我可不太方便说了,陈厂长神通广大无所不知,不如看看自己能不能查出来。”
沈晚月的手挽上来的一瞬间,陈勋庭半个身子似乎都有些僵住。
两个人甚少有这样亲密的动作。
更别说还是沈晚月这样主动的情况了。
甚至于在沈晚月脑袋靠到他肩膀上的一瞬间,陈勋庭以为自己这是在做梦。
不是很真实。
飘飘忽忽,肩膀上也像枕着一朵棉花。
他小心,又小心,尽量让自己的肩膀保持在一个能让对方舒服的弧度。
一动不敢动。
“沈晚月。”
他声音沙哑,“你……”
“我有点困了!”
沈晚月闭上了眼睛,急忙打断了陈勋庭。
她心里的紧张不比陈勋庭少。
仔细低头看看,就能看到她因为紧张而颤动的眼睫。
胸膛里的小心脏早就激烈的跳动起来,像是里面装了个发动机,明明努力了,可就是不能让它慢下来。
慢一些吧。
慢一些跳动,不然她真的怕自己会忽然呼吸不上来昏过去。
此刻的感觉太不一样了。
跟陈勋庭每次主动的亲近帮忙不同。
这是她自己主动的,虽然说带了几分目的性……
可是,仍旧是她发自内心的。
安全感这个词,她活了两辈子都不曾在其他地方获取感知到。
哪怕是陈勋庭反复朝自己投来的善意,她从来不敢深信。
可婚后的这些日子,她不曾提过的事情,不论是生活还是从前的事情,她不说,陈勋庭便不会开口。
迟钝如她,也能明白陈勋庭的用意。
他在等自己。
只是自己的进度就是慢一些。
她内心的那道防线,已经尽量在朝后面挪了,她知道慢,但所幸,陈勋庭却从不会开口来提。
他时刻的贴心,以及这些天来隐忍却又反复被压下去的怒气,无不在喧嚣着他的在意。
这种情况下,说没有安全感那是不可能的。
便是再迟钝,也该看出来一个男人反复的退让,以及那双眼睛深处总是掩了掩的在意。
所以她愿意试着勇敢主动朝前面走一步了。
她双手挽着陈勋庭的胳膊。
实话说。
陈勋庭的胳膊跟肩膀不管是接触还是枕起来,都比她想象中要软一些。
软弹,但又很结实。
她是见过他身上肌肉的,陈勋庭从前是车间一步步走上来的,苦力活干过不少,平时也注意健身,所以一身的腱子肉。
在家里,有时候隔着轻薄的衬衣,也能隐约瞧出来肌肉的轮廓。
总之看起来很结实很硬气就对了。
只是沈晚月没想到的是,原来肌肉接触起来,是这个感觉。
一点也不硬,还蛮有弹力的……
“什么?”
沙哑的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沈晚月一怔,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小心说了出来。
“咳咳咳……没什么。”
陈勋庭这次却没有轻易放过她,“弹力,你指的什么?”
“噗……”
他听得倒是清楚!
沈晚月脸通红,他明显是真的在疑惑,想了想,沈晚月拉了拉陈勋庭的衣袖。
“你低头。”
前面有冯秘书在开车,她总得给陈勋庭还有自己留点面子。
只是陈勋庭比她高太多了。
等他低头,沈晚月扬起下巴,小声耳语。
“我说……我之前都不知道,原来肌肉的触感是这样子的,陈勋庭,你身材真好。”
‘嗡’的一声,陈勋庭脑子差点被这句话给炸开。
在他三十年人生里,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说他身材好的。
不对,是没有人跟他这样亲密的接触过,甚至在接触后,还品鉴了一下的。
是品鉴。
她明显是品鉴后的评价。
只是没等陈勋庭想好还要怎么说,车已经稳稳停在了炼钢厂前面。
“厂长,到了。”
“我先下车透透气!”
沈晚月抢先下了车,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同时努力让风吹散自己脸上的热气。
陈勋庭迟了两秒下的车。
“陈厂长您忙哈,我后面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