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勋庭煞有介事:“那就换个绸缎的,总之最好是不会让你手指绞了不舒服的。”
“怪什么布料,就是我自己没注意下意识用的力气大了些而已。”
“那你就别那么使劲儿。”
“可我纠结……”
“不用纠结。”
陈勋庭语气仍是跟从前没什么不同,甚至回想一下,跟当初相亲见面的时候似乎都一样,“你说我便听,不说也没什么。”
看吧,陈勋庭就是什么都知道,他猜到了的,其实也许他都不用猜,早在一开始转户口的时候,他就从二里沟查到了一切。
沈晚月注视过去,比刚才多了一些认真,也因为他刚才的一番话心里也多了几分勇气。
“陈勋庭,对不起。”她刚说完,指尖才要下意识的缩紧,“我知道你可能早就猜到了,相亲的时候,我说琪琪天凯的父亲已经死了的事情是跟你扯了谎,但是……但是我不是成心要哄骗你,我就是觉得……当时我们都觉得从前过往都并不重要,而且他在这儿也确实跟死人没区别……”
说着,沈晚月声音越发小,眼睫垂落下去。
但她的指尖仍旧被陈勋庭宽大的手掌很安稳的包裹着,温温热热。
“嗯,我知道。”
许久,陈勋庭才出声,坦诚的承认:“我没有刻意查过你,但跟我结婚,组织上的确会进行一些必要的户籍调查,虽然没有结婚证明,但其实很容易就能查到二里沟,而顾清树那边……他虽然找人做了遮掩,但档案上下乡的事情是做不了假的。”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
虽然猜到了,但沈晚月还是诧异的抬起头。
刚才没敢去看,现在去看,意外的是,陈勋庭的眼神中并没有他语气里那样的平静。
“知道,但我看你并不愿提起,出于尊重,就没有再深入去查。”
“谢、谢谢你陈勋庭……”
陈勋庭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夫妻本就是双位一体,不用说谢。”
“可我还是瞒了你这么久,我还是要跟你道歉的,你不知道,当时我还跟顾家的人签了协议的,说断绝关系,永远不会把这事儿说出去,所以当时我……”
“协议?”
陈勋庭忽的扬声,挑眉看过去,显然对这个协议比顾清树还要感兴趣。
“对。”沈晚月解释道:“两家自愿断绝一切关系,再无来往,而且这事儿也要烂在肚子里,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陈勋庭皱皱眉,望着沈晚月若有所思。
“原来是这样。”他说话间,眉宇显的比方才轻松许多。
“嗯。”沈晚月打量着他的神情:“怎么了吗?”
陈勋庭眼神恢复了从前的温和:“我猜到你们之间也许有什么约定,但没想过居然是协议,毕竟后来你们还见过面,我……一度好奇,凭什么顾清树会愿意配合着一起隐瞒事情,但如果是有协议,那所有都说得通了。”
“他靠着哄骗娶了孟婉,生怕事情暴露了以后孟家会要求离婚,巴不得配合呢。”
“有眼无珠的东西。”陈勋庭望着眼前的沈晚月,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没有责怪沈晚月,反过来还觉得顾清树实在像个小丑。
之前他最弄不明白的,大概就是为什么顾清树会甘愿放下沈晚月,然后配合着当事情不存在了。
明珠似的月亮在眼前,不好好珍惜,反过来还要巴不得躲开来,难道还不是眼瞎?
任何事情任何人,只要跟沈晚月相比,那就都不算什么了。
在陈勋庭的眼中,所谓的孟家女婿身份,就更是个笑话了,但现在得知是有协议后,也就想通了许多其中关系。
无非是一个利字。
只是顾清树远比他想象中更加恶臭恶心。
“一个男人应该顶天立地,而不是总想着去依附谁,从前下乡依附你,后来回了沪市依附孟家,他能有出息才算奇怪。”
“就是说啊。”沈晚月赞许的点头。
这种人能成为男主角,很难想是作者给他开了多大的金手指。
事情说开了大半,沈晚月顿了顿,继续正色道:“不管出于什么前提,当时确实是我瞒了你,你要是想生气就尽管生气,我接受任何方式的道歉,我……”
“其实你当时也说的不错。”
陈勋庭打断了她:“这样的败类,确实跟死人区别,而且他现在是经济犯罪,就更不能跟咱们扯上关系了,毕竟还牵连到两个孩子,会影响到孩子们的未来,这件事……最好就这么永远不说出来最好。”
“可是……”沈晚月愣了一下,“你,你名字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说孩子跟别的,就只是你跟我,我当时没跟你说实话,你……”
被陈勋庭握在手里的指尖紧了紧,他宽大的手掌安抚着媳妇儿紧张的情绪:“我知道的,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晚月……我不在意的,相比起来,我更在意的是你这个人。”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不在意的,他更在意的,反而是沈晚月后来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
但现在他看出来了,是有的。
虽然可能没有自己心中的她那样多,但是就是有的。
对他来说,有就足够了。
也就只是在半年前,他还对婚姻这件事不抱任何期待,甚至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会喜欢上谁,爱情这个词语,对他来说遥远的像是从外太空传来的一样。
可等真的体验过后才明白,这种东西求不来,只有亲身遇到了才知道,只有亲身经历过才明白。
原来真的有一个人,她只要在身边,那就足够了。
蜻蜓点水一般的吻落下来的时候,陈勋庭甚至还有些恍惚。
那么轻柔的一下,软绵绵的,像是高空的云朵,也像街边甜滋滋的棉花糖。
要是没记错……这应该是媳妇儿第一次主动的,亲自己。
“晚月。”陈勋庭抬起头,便看见媳妇儿眼圈有些泛红,还带了几分羞涩。
“谢谢你陈勋庭。”
“谢谢你还反过来安慰我。”
她声音有些颤,心里也有些颤,连带着那个吻也颤颤的,整个人就这样很轻易的被陈勋庭抱了起来。
听着他胸膛里坚实的心跳声,沈晚月悄悄把眼角一点点泪水给擦了个干净。
哼,她才没哭。
但……说不感动也是假的。
这事情像是一块秤砣,如今稳稳的落在了陈勋庭的掌心中。
他的坚实,让沈晚月前所未有的感受到了一种叫安全感的东西。
原来这就是有伴侣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被坚定选择的感觉。
沈晚月忽然想,原来这世界上,还有一种比有亲人更好的事情,那就是有一个叫做陈勋庭的伴侣。
“想什么呢?”
床边,陈勋庭按住了她的胳膊,俯下身子轻轻啄了一下她的唇角,提醒道:“专心点。”
沈晚月噗嗤笑了一下,“我在想你。”
陈勋庭呼吸一滞,喉结滚
动,温热的掌心覆上:“想我这样吗?”
没忍住嘤咛一声,沈晚月脸更热了,“轻一点……我是说,我在想刚见面的时候的你,还好我这个人看脸,觉得你长相好,不然可能就错过了。”
“看脸?”男人闷笑一声,“那还真是要好好感谢当时的你。”
“好呀,你要怎么谢?”
沈晚月笑着,胳膊圈住了他的脖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在他的脊椎上。
陈勋庭呼吸收紧,心脏剧烈跳动着,“今晚上好好谢,怎么样?”
“好。”
媳妇儿的声音像掺了蜜,整个人似乎都在这一瞬融化在里面。
两人交颈摩挲间,陈勋庭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自她的主动配合。
这与从前完全不一样。
从前有些许的青涩,后来虽然适应了些,但主动的一直也都是陈勋庭。
当感受到来自她主动的接纳时,从前种种欢愉在这一刻都再不足他去惦念。
顶峰的愉悦快到让陈勋庭自己都没有把持住,呼吸融合间,餮足的叹息沉沉落下。
“再来。”
“说了,今天晚上好好感谢你。”
“……”
舒服又疲倦的沈晚月刚颌眼,闻言眼睫便忍不住抖了一下。
“太快了。”她轻轻推了一下身前的男人,“想睡觉。”
“你也觉得快。”
“……不是,我是说再来一次太快了好不好。”
“那我去给你倒杯水,回来再……”
男人话说得坚决,一副今晚上必须谢到位的架势。
但也许是他撤离时的再度坚决,她身子也莫名更灼热了。
闭上眼睛感受着脸上的滚烫,沈晚月应了一声。
得到媳妇儿许可,男人再不犹豫一秒,起身披了衣服倒水再回来,甚至没超过两分钟。
被角微微垂落,晃晃悠悠的,许久许久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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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绵延,沪市街道旁的夹竹桃开了又败时,温度里终于多了一些夏季的气息。
家里的客厅侧面,多了一张显眼的奖状跟一个红色证书,每次沈晚月进门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