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瞪了过去,“我身上拢共也没多少钱了,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挣!还有,你那几个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看着没有一个像好人的。”
“你懂个屁,那是我在监狱里认识的社会大哥,有本事着呢,往后发财跟着他们有的是门路。”
“什么社会大哥,不就是流氓小混混吗?他们的本事是什么本事?偷砸抢夺?顾清树,你要是上过学的人,怎么现在成这个样子了?”
孟婉气得站了起来,指着顾清树脸骂道:“我真不明白当初是怎么瞎了眼才看上你的,你个没良心的王八蛋,你……”
话音未落,顾清树一巴掌扇了过来。
他酒也喝多了,照着脸去扇没扇到,但还是重重砸到了孟婉的脖颈处,自己也虚晃了一下险些摔倒。
半躺着的杨秋莲看见女儿被打,挣扎着也撑着床坐起来。
结果自觉丢了脸面的顾清树一时上了头,伸出胳膊将杨秋莲也一把推倒在了旁边,杨秋莲瘦的跟片叶子差不多,这一下撞到了墙上,疼的头昏脑涨。
孟婉顾不得别的,连忙上前替杨秋莲检查。
杨秋莲磕的半张脸都是肿的,孟婉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那一下给她砸的脖颈浮出一片青紫。
“顾清树!你太过分了!”
把杨秋莲放置好,孟婉哭着站了起来,“我自认对你不差,这三年也经常去监狱看望你,可你呢,才刚出来一天就跟我动手,你就是个王八蛋!”
这会儿顾清树终于是清醒了一些,他摇晃着脑袋,好半天回过神来。
“婉婉,我……对不起婉婉,我刚才是喝了酒一时昏了头,婉婉,对不起,我错了婉婉,我真不是故意的。”
顾清树胡乱道着歉,可这次孟婉却死活不买账了,一边哭喊着一边把顾清树赶到了门外去。
“婉婉,你听我解释啊,我是真的有事情要求他们帮忙才请客的,婉婉,我……”
门外,顾清树还在不厌其烦的说着,孟婉蹲在屋里无声的流着眼泪,一边回忆着医院查到的检查结果。
因为当时顾清树的情况比较特殊,还被医院当成了
特别案例讲解,尽管过去很久了,医生也还是印象深刻。
当年她小月子的时候,她真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才没了孩子,心里难过自责,还觉得对不起顾清树。
可今天去问了当年给自己做手术的医生才知道,原来当年检查结果竟然是顾清树的问题。
而顾清树分明知道自己刚流产,身体心理都不舒服的情况下,还诓骗她是她的问题。
她真不知道,一个自己的枕边人,为什么会恶毒到这种地步。
“婉婉,你放我进去行了行,诶唷,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啊,我虽然出来了,可昨天晚上你碰都没叫我碰一下,我心里是真的憋屈着,甚至都想是不是你不爱了,婉婉,以后我会找个工作把咱们日子过起来的,以后咱们还会有孩子,到时候……”
“你还好意思提孩子?”孟婉没忍住,哭着喊道:“当初我流产的时候,也没见你多难过!”
顾清树:“我难道只是没叫你看出来而已,再说了,当初是因为你自己身体差,没有注意好才丢了孩子,我都没怪你,你还好意思跟我闹。”
听到这里,孟婉终于死心的闭上了眼睛。
“顾清树,我以后都不想再看到你了,咱们……离婚吧。”
外面沉默了好一会儿,顾清树才又一次开口,“婉婉,今天我跟你动手是我不对,但也没必要闹到这一步吧,况且我现在也没地方去,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了婉婉,咱们以后日子还长,你等了我三年,难道就为了等我出来然后跟我离婚吗?”
“那你在里面住了三年,出来就是为了跟我动手?”孟婉冷笑了一声,“顾清树,我也是现在才清楚原来你是这么虚伪的一个人,当初知道你偷我的首饰去卖,我就应该跟你离婚,结果还信了你的鬼话!”
“那件事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你……”
顿了顿,顾清树皱了皱眉,“你为什么突然又提这个事情,是不是沈晚月跟你说什么了?”
孟婉有些紧张,强行压了下心中的慌乱,才说:“跟她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你偷了东西,现在还来骗我!”
也是,如果孟婉知道他的曾经,恐怕早就炸锅了。
而且沈晚月也肯定不会主动说两个孩子是他顾清树的,否则陈家那边也过不了关。
顾清树低头琢磨了一会儿,重新抬头道:“孟婉,你想好了,你如果确定要跟我离婚,我可以答应,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家产一人一半。”
“家产?我们现在还有个屁的家产!”
“怎么没有,你现在手里不可能一分钱存款都没有吧,不管是五十块还是一百块,你手里的钱,我都得分一半,不然咱们就慢慢耗着,反正我已经耗了三年了,也不怕继续,而且我也没地方去住,不离婚,我就每天都过来。”
“顾清树!你真良心真是被狗吃了吧!一点脸面都不留了吗?”
“脸面?”
顾清树抬起头望了眼天边被乌云遮了一半的月亮。
“我是进过监狱的人,还要什么脸面啊,真玩意早就被我扔了。”
他曾经是被家里捧在手心的大学生,就算是下乡知青,也被不少女同志追捧,参加了工作,更是娶了厂长的女儿。
可如今什么都没了。
但他心里却更加清楚了,人这一生,只有自己的利益才是最关键的。
只要能多弄来半毛钱,这脸面他要不要都无所谓。
顾清树:“咱们俩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离婚我也不怕什么,反正你得把钱分我一半。”
“真可笑啊。”孟婉留着眼泪笑了出来。
刚才顾清树还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祈求她的原谅,可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这个人就开始不留丝毫情面的要钱。
自己以前眼珠子到底是怎么长得,怎么会没看出来顾清树的虚伪呢?
孟婉忽然想起了沈晚月说过的话。
沈晚月不止一次说过自己脑子进了水,现在孟婉觉得这话真是一点也没错。
何止是进了水,她可能以前都没有脑子这种东西。
“好,我同意。”
咬咬牙,孟婉答应了,“你走吧,你身份证户口本都在家里,咱们明天就直接去办离婚手续,我一天都不想再看到你了。”
“那钱呢?”
“我现在情况你也看到了,就只有家里这点家当,身上也拢共只剩下了一百二十多块钱。”
“可以,那我要进去搜一搜,确定后,明天上午就能去领离婚证。”
门被猛然拉开。
孟婉满眼的红血丝,瞪着眼前自己爱了几年的男人,“好,你随便搜。”
相比孟婉的恼怒,顾清树显得云淡风轻了许多,丝毫不在意的眼神冷漠的根本不像是夫妻。
反正孟婉现在对他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离婚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他进门摸了一圈后,又摸了孟婉随身带着的包,确定真的没有多少钱后,这才点了头。
-
孟婉一早便起了床。
桌子上一片狼藉,意外的是,顾清树竟然没了踪影。
孟婉先给母亲喂了早饭,这才准备下楼用街上的电话亭打到裁缝铺请假。
以前她还好奇顾清树跟沈晚月之间到底是什么误会,现在她已经不在乎了。
先是偷首饰,后来又故意在她小月子的时候骗她是她身体的问题,昨晚上又动了手。
哪怕从前她是真的很喜欢顾清树,很喜欢被顾清树哄着的感觉,现在也都不在意了。
跑,她现在只想跑,远离这个耽误她几年的王八蛋,以后跟母亲好好过日子。
天色蒙蒙亮着,孟婉走到电话亭外面,才看到里面居然有个比自己还早到的男人。
是顾清树。
“刀疤哥,我已经找人问过了,确定几个孩子都跟着学校参加夏令营了,这几天都有集体活动。”
“嗯,我也觉得电影院下手最方便。”
“一个是公司老板,一个是工业局领导,他们绝对有钱赎人。”
“报警也没用,现在丢孩子的太多了,黑灯瞎火的 ,咱们把人绑了谁也不知道。”
“拿到钱我就走,以后南下,再也不回来了……”
天雾蒙蒙的,孟婉隐隐约约听了几耳朵,便已经吓得浑身发冷,一动不敢再动。
现下才六点左右,街上的电话亭周围根本没人。
但顾清树仍旧保持着警惕,拿着话筒背对着电话,一直在左右张望着。
眼瞧他要朝着这边转身,孟婉抖了抖身子,强压着心里的恐惧,转身躲在了树后面。
雾气重,顾清树也没看的太清楚,但还是皱了皱眉转身挂了电话。
趁着空档,孟婉也连忙大步朝着相反方向跑去。
幸亏了街道上有树跟报亭遮掩着,等跑出去一个街区后,孟婉这才喘着气弯下腰来。
不行。
她还是得回去。
想来想去,孟婉咬咬牙往前又走了半条街,买了两份早餐后转身回了家。
家里,顾清树也似乎也才到,看孟婉是出去买早饭了,还是有些狐疑。
“婉婉,你还是这么心善,给我……”
孟婉躲过他的手,“给我妈我俩买的,没你的份。”
“……”
不过这样也合理,毕竟昨晚上吵成了那样。
顾清树轻轻笑了下,不在意的坐在了一旁,“那正好,我刚出去吃过了。”
“哦。”
冷漠的交谈完,孟婉火速吃完了一碗馄饨,又给母亲喂了小半碗后,这才拎起包跟顾清树一起去了民政局。
领证的过程顺利且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