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冯国志皱起眉:“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是不是这小子溜号了?”
“不是,我安排他去医院送早餐。”
“……啊?”
冯国志‘啊’完,连忙遮掩着自己意外的表情,毕竟厂长做任何事情都有他的考量,自己这样实在太冒犯了。
“嗯。”陈勋庭也不避讳,“给陈文星还有货车司机以及沈晚月同志送早饭,再接文星回家。”
所以重点其实是最后的沈晚月同志吧。
冯国志心中暗自诧异,连忙又说:“这是应该的,毕竟如果没有沈晚月同志,要是真闹了人命出来,司机是咱们厂的人,咱们厂担的责任更重。”
“厂长。”犹豫了一下,冯国志小心的再次问:“您昨天安排的相亲没有去成,有没有安排新的见面时间,我好给您提前调整工作计划。”
陈勋庭看了过去,只一眼,就让冯国志心虚起来。
但陈勋庭最终还是开了口:“相亲的事儿……暂且不提了。”
“不提了?”
“出这么大事故,还有不少问题没解决,一切妥当了再说。”
“其实厂长,我看咱们这次事故也处理的七七八八了,吃个饭的时间总是能腾出来的。”
“车间运作起来我才能放心,行了,你去忙吧。”
“是,我知道了。”
从办公室出来,冯国志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十分惋惜。
本以为厂长终于想明白要成家了,结果又碰见这种意外,到时候也不知道还会不会相亲。
他老冯跟着厂长风里雨里快十年了,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到厂长结婚……
“诶哟,冯秘书你这是咋了?怎么快哭了一样,被厂长骂了?”
也不对啊,这冯国志这表情,跟老父亲打了儿子后又后悔落泪了似的。
冯国志长叹一声,没有回答,满心惋惜下了楼。
……
“胜利同志,我等会儿帮你拿挎包哈,你专心问问题,我在旁边一准给你记录好。”
说话的是个女人。
陈胜利声音里带着笑,还带着平时在家里听不到的温柔:“知道了,薛颖你真是我带过最好的新人助理,贴心懂事还很聪明,以后一定有很好的发展。”
薛颖害羞的笑了,“哪有
你说的这么好。”
陈胜利也只是笑笑,没有再说下去。
接待室外面,陈勋庭听着陈胜利跟女同志的对话,脸色又黑了一个度。
“哥你可来了,我都等半小时了。”
陈胜利看见陈勋庭,连忙站起来,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助理也跟着连忙点头示意。
陈勋庭直接道:“别客气了,问完我还得去工作,开始吧。”
“晓得晓得,咱们速战速决。”
采访的问题无非是那几个。
厂里的损失是多少?
耽误供货和后续订单了没有?
有没有具体的解决方案?
后续针对这种问题,有没有想过要怎么预防,才能防止损失最小?
这些问题,也都是陈勋庭在出事后,第一时间考虑的。
他尽量简练快速的回答完,看着陈胜利在本上写完最后一个字,看了眼时间,抬脚就准备要离开。
“等一下。”
陈胜利慌忙拦住陈勋庭,“我……咳咳,大哥,我还有几个问题想单独跟您谈谈。”
陈勋庭一丝不苟的绕开陈胜利伸出来的胳膊,“直接说。”
“不太方便啊。”
陈胜利跟身后两个助理示意,让他们先出去,随后又把门关上,扶着眼镜问:“大哥,我是替我爸问呢,这次你们厂的货车损耗金额大概能有多少?”
陈勋庭看了眼身边的孙国志,孙国志连忙在本子上翻找着。
孙国志:“具体金额还没算下来,但货物损耗没有预想的那么多,因为这次采用了最新的封闭分批运输,大概还不到一半,保守估计,不超过五千元。”
“嘶……”
陈胜利吸了口冷气:“这下我爸可得大出血了,再加上还得赔人家司机跟沈同志,哥,到时候我无家可归,你得负责收养我。”
陈胜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得孙国志都直皱眉。
“陈记者,其实依着您家跟咱们厂的关系,到时候走保险,我们不追究全责的话,可以少赔一点钱。”
陈胜利耸耸肩:“跟我没关系,我就是来替我爸问问大概要准备多少钱的,他们要是这次不长记性,以后还舍不得教训陈松柏,这孩子将来就彻底毁了,真闹出来大事儿了,恐怕还会影响我那在外地参军的二哥。”
陈勋庭终于抬眸看过去:“这次就舍得了”
“来前看我爸打陈松柏手板子呢,打了五十下,还罚站。”
说着,陈胜利冷笑了一声,“要我说,还是太轻。”
陈勋庭没有接话,看了时间站起来,“赔偿款的问题到时候让二叔跟我们厂财务部对接,公事公办就行,不用找我。”
“我爸也是这个意思,要是想走你的关系,爷爷奶奶那边知道了,饶不了我爸。”
“嗯。”
眼瞧着陈勋庭要走,陈胜利又笑嘻嘻的跟在后面,“哥,文星还在医院呢,今天上午要出院,你不去接他吗?”
“小王去了。”
“行吧。”陈胜利语气很是可惜:“我等会儿要去医院采访沈晚月同志,还想着你也要去正好一起呢,还是算了。”
陈勋庭脚步顿了一下。
“我还有工作安排。”
“那好吧。”陈胜利遗憾叹口气,挥手跟窗户外面好奇往里面打量的女同志招了招手。
陈勋庭看见这一幕,皱起眉:“注意作风影响,天天这么瞎闹,不如正经找个对象。”
陈胜利学历高工作好,又在单位里能力出众,身边的新人助理经常换,还都是女同志,陈胜利跟每一个的关系都处理的很好,经常有说有笑的。
“哥你说我其他的我肯定听,但至于找对象……你可以先想想自己哈。”
陈胜利说完,连忙脚底抹油往外面跑。
陈勋庭眉头紧锁想要训斥他,但人已经走出去老远。
“冯秘书,我记得王师傅是腕骨骨折吧。”走到了楼梯口,陈勋庭忽然停住了脚步。
“是的厂长,医生建议住院一周再回家休养。”
“昨天我到医院的时候快凌晨了,你今天抽空了去一趟医院看望一下王师傅,安抚他的情绪,再把慰问金送过去。”
冯国志有些为难:“慰问金财务处还没批下来,厂长,厂里这几天还要给军区交付精铁的钱,虽然您打了招呼可以分期给,可还是有些困难,我想着等车间正常运转了再去送。”
“从我工资里扣吧。”
“这……这不合适吧厂长。”
“扣就行了。”
“诶,那我等会儿就去财务部拿钱。”
“嗯,记得买点水果。”陈勋庭顿了顿,不经意的又说:“沈晚月同志也在,一起送吧。”
冯国志一怔,眼神瞬间有欣慰涌出来。
“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
医院。
“呜呜呜……我不要,我不走,我不想回去了,呜呜呜……”
席巧云头疼的看着嚎啕大哭的陈文星,叹了口气。
“文星啊,你都马上要上小学了,不能再这么哭了,坚强一点可以吗?”
“呜呜呜呜我很坚强,我就是想跟凯凯一起玩,呜呜呜……”
漂亮白净的小男孩此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皱皱巴巴,像个可怜的泥娃娃。
沈琪琪一把拍到旁边低着头专心玩木棍的沈天凯:“你瞧瞧,都是你惹得。”
沈天凯跟哭成泪人的陈文星完全是两种反应。
知道要分开,沈天凯说了句再见,就没心没肺的转头自己玩自己的去了。
他听姐姐这么说,才抬头,“唉,没办法,谁让我还是太成熟了。”
沈晚月:“……”
看着自己‘成熟’的儿子,沈晚月无奈拉着他推到了陈文星身边。
陈文星已经抱着医院的床哭了五分钟了,一心想留下来跟沈天凯玩。
“文星,你看天凯都不哭,知道为什么吗?”沈晚月问道。
“因为我成熟……诶哟,妈妈你别捂住我嗷嗷嗷——”
沈晚月一把扣住儿子的嘴,温柔的看着陈文星。
陈文星终于不哭了,包着嘴,左右看看,“为、为什么?”
“因为天凯知道,以后你们还有机会在一起玩,虽然现在要分开,但是他已经在期待下次见面了,这样想的话,心里就会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