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为了搭伙过日子。
也许还是为了应付家里人的催婚。
不愧是你啊陈厂长。
那你可就找对人了。
沈晚月终于放松了一些,眼神带着笑意:“我明白了,那陈厂长对我还有什么要求吗?”
陈勋庭摇头:“没了。”
“那我来说一下我的情况,我是江北省的人,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乡下农民,在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另外就是——”
“陈厂长,我结过婚。”
“嗯,我知道。”
他刚才的坦诚,让沈晚月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继续往下说。
她跟顾家有约在先,拿过钱后,自己孩子的亲生父亲就算是死了。
而且,她也并不想将顾清树的事情拿出来说。
不是因为觉得难堪,毕竟这个人在自己眼里什么也不是。
只是因为将来自己要在沪市立足了,而顾清树也在沪市。
她想尽量把这个秘密隐瞒下去,尽量少的让其他人知道,这样将来也能对孩子少些影响。
可陈勋庭……实在是个很真诚的人,面对这种情况,撒谎实在是考验人性。
沈晚月眼神看着窗户边的铃兰,手又在衣角上搓了搓。
这些小动作全然落在了陈勋庭眼中,但他却只是看着,安静等沈晚月自己开口。
她咬咬唇角,衣角在手里早被拧成旋儿了。
“婚后三天,我孩子的父亲就已经因意外死了,这些年来,都是我一个人在家里带着两个孩子长大的,这次来沪市,主要是想找一个欠家里钱的亲戚。”
“之所以后来又相亲,是因为我想在这里立足,想让孩子以后也有更好的发展机会。”
说完这些,沈晚月一颗心提到了半空中。
除了当年给老板请病假,她可实在没有当面撒谎的经验,应该……不会被看出来。
又或者说,也许陈勋庭压根不在意这个问题呢?
陈勋庭果然不在意。
沈晚月说死了,那便当做死了就好。
他所要的,同样只是一份安稳。
至于别的,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沈晚月不说,他便也没什么可问。
更何况沈晚月的原话,是当那人已经死了。
死人,他更没必要再去浪费哪怕一丝心力。
站在高处惯了,许多事,都再小不过。
“那这些年来你很辛苦。”陈勋庭看着她纤细的手腕。
他信了,看起来也不像会多问的样子。
沈晚月长舒一口气。
但随后,她心里隐隐有些愧疚……虽然顾清树在自己这边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可自己到底没说实话。
而且陈勋庭听完甚至没有一秒钟的怀疑自己,反而第一时间觉得自己辛苦……
……算了,反正两家也是要签协议的,孩子那早死的爹是早死的爹,而签了协议,顾清树就是个陌生人罢了。
“我还好,有家人帮衬着,没有陈厂长工作辛苦。”
沈晚月语气里的低落,陈勋庭敏锐的听了出来。
他自己不觉有什么,同样,也不想沈晚月觉得有什么。
陈勋庭:“沈同志,以前的事情不必再说,我只在乎以后如何生活,我明白你有你的经历,同样的,我也有自己的问题所在。”
陈勋庭说的是实话。
有不少厂的厂长,像他这么忙的,都会难免顾及不到家里。
有些人的妻子自然不愿意,毕竟谁都想有丈夫经常陪在身边。
陈勋庭:“我工作忙,婚后如果这样下去,可能还要委屈了你,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肩负着整个炼钢厂的工人还有沪市四分之一的钢铁产值,如果我放松了自己,我会觉得自己对工作不够负责。”
“陈厂长放心,我完全可以理解。”
沈晚月继续道,“你说的出差的问题,我也可以接受,不用为这个担心。”
反正搭伙过日子,各取所需罢了。
她除了隐瞒了顾清树的事情有些愧疚,别的地方,她觉得自己其实跟他十分合拍。
结婚后做到相敬如宾,尤其对方还是厂长。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如果说来之前,她心里还有些犹豫,可现在,她想她已经想好了自己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看来上次说的荤素搭配,不留真情,还真是一语成谶。
“嗯。”
陈勋庭点点头,目光下意识,落在她刚才擦拭过得唇角。
也许是刚吃过东西又擦过,比她刚来时要嫣红一些,但。
也可能是刚才她纠结时啃咬的结果。
“另外,我希望你还能明白一件事。”
“什么?”
她刚才那丝纠结已经被掩去,眼神清澈的看过来,眼睫处的泪痣诱人。
陈勋庭当下手里的茶杯,轻扣了一声。
“你所有的顾忌担心,在我这里都不会成为问题,如果咱们两个互相没有意见,都很满意的话——”
“沈晚月同志,你对我大可以放心。”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沉,一如既往的不疾不徐,平淡,但却很认真。
“我放心。”
在陈勋庭的注视下,沈晚月舒了口气,“陈厂长,我现在是放心的。”
就算在感情上可能有些迟钝,但沈晚月也能感受出来,陈勋庭的认真跟诚恳,以及他向自己传达出来的,他强大的能力。
“嗯。”陈勋庭看她终于放松了下来,淡淡应了一声。
“那咱们两个,这算是定下来了吗,陈厂长?”没相亲过的沈晚月不是很确定的问。
“如果你确定没有其他的事情要问跟介意的问题。”
“那就是确定关系了。”
同样没相亲过得陈厂长倒是比她笃定许多。
沈晚月眨眨眼,用手托着的下巴微微向前了一些,身子倾着:“那咱们两个现在就是对象啦。”
“……对。”看着沈晚月眉眼间的探寻,陈勋庭垂眸喝了口茶。
普洱的味道糯滑,从他舌尖缓缓滑落入喉。
第23章
相亲的方式跟自由恋爱还是很不同的。
自由恋爱可能在确认关系之前,就对彼此有一部分的了解,出于各种原因,才会提出谈个恋爱试一试的想法。
但相亲则是在见面之前,双方就已经对彼此的背景条件有了估算个了解。
准确说,相亲的双方,至少在见面之前,彼此心中都会有一个‘合适’的想法,目的性较强。
剩下的,就是在相亲的过程中,各自了解一下脾性跟往后结婚的相处模式,预想一下将来能不能过到一块儿去。
他是怎么预想的,沈晚月不清楚,可自己,却在来前就想的很明白了。
陈勋庭的条件是她从前甚至想都想不到的好,至于人民,这几次见面观察下来,也是过关的,而且他也说了,婚后家中有阿姨做家务,自己只需要跟他搭伙。
剩下的,就是沈建国最在意的问题。
自己娘家在千里之外,而对方这么好的家庭条件,能不能给沈晚月提供足够的安全感。
“沈晚月。”
沈晚月低头喝着茶,闻声一怔,抬眸时,茶水升腾的雾气还在她眼前,水灵灵的。
“嗯?”
“我现在可以这么喊你了吗?”
这个年代,男女间不加个同志,都显得过于亲密。
沈晚月点点头:“可以,那我呢,喊你什么?”
“都可以。”
他这样说,可沈晚月又觉得怪怪的,“还是陈厂长听起来更适合你,不过也可能是我喊习惯了,还是先喊陈厂长吧。”
“我记得你说,在你印象中,厂长都是白发苍苍的样子。”
“唔……”
“咳咳咳。”沈晚月幸亏嘴里的茶已经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