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有财慢半拍的过来扶钱腊梅,钱腊梅却不让他碰,情急之下,顾有财干脆抡圆了胳膊,又是一巴掌打了上去。
人在被巨大的情绪冲击之下,很难保持理智。
但要是身体上遭受了疼痛,反而能回点神。
钱腊梅愣了愣,又不说话了。
顾有财眼看有戏,不管顾清华的阻拦,又是‘啪/啪’两巴掌上去。
眼瞅着钱腊梅的脸都肿起来老高了,眼神里终于是清明了一些。
钱腊梅晃了晃脑袋,揉着吃痛的脸,“王八蛋,你打我干什么?签字了没,不是去找沈晚月呢?”
顾有财松了口气,“再不把你打醒,我怕你真被气
成神经病了!”
顾清华连忙拿出协议:“签了签了,妈你终于清醒了,刚才快把我吓死了,我以为你气神经了呢。”
“你才神经了!”
钱腊梅骂了一句,这才恍然惊觉自己是在沈家。
她左右看看。
房间里有人造革的沙发,还有一张木头的八仙桌,甚至里屋还用一张漂亮的花布单子给遮挡着。
这布置,简直比他们家那亭子间好上太多了。
“……”
眼瞧着钱腊梅的眼神又开始飘忽,顾清华扯着她就赶紧往外走。
“别扯我,我没神经,我刚才就是气的了。”
出了门,钱腊梅还在嘟嘟囔囔的。
看了好大一出戏的沈建国去把门关上,回过头这才冷笑了一声。
沈建国:“别看她好了一点,以后要是再受刺激,这女的八成要疯。”
沈晚月若有所思,“有这么大的冲击吗?咋好好的人突然成这样了?”
“咱村里以前也有个这种人,是个男的,从小就要强,一心想着娶个漂亮媳妇儿生孩子,人家给他说啥样的他都不愿意,后来就拖到了三十多岁还没结婚。”
“后来呢?”
“后来,有个他看不上的女的嫁去了县城,他听说了以后,过了没几天人就疯了,也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跟木头一样不转圈,就死认了这一件事儿,再后来疯疯癫癫了小半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沈晚月听完也忍不住感叹:“看来这太要强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刚才瞧她那样,真跟中邪了一样。”
“受刺激的人就是这样。”沈建国冷笑一声,“她是以为咱们一定不如她家,结果看到你日子好过,心里头别扭才这样的。”
“活该!”
沈建国:“这种人就是活该,不过刚才看她清醒了不少,要是能缓过来也就没什么,要是缓不过来,后半辈子估计就疯魔了,也不知道顾清树知道他亲妈为了他成这样,心里会咋想。”
沈晚月打了个哈欠,“那就……那就祝他撑不过去吧。”
刚才沈晚月就想睡午觉,这会儿没事了,打着哈欠进了里屋。
-
傍晚。
炼钢厂。
“厂长,您都连着加了几天班了,要不今天就早点回家休息?”
冯秘书抱着一摞文件进了办公室,放在桌子上后,揉了揉眼底有些发青的眼睛。
厂长加班,虽然没有强制要求,但他也只能跟着一起加班,而且他晚上到点还能直接回家,厂长干脆住到了厂里,从早到晚的忙工作。
可跟冯秘书这一脸疲惫不同,陈勋庭这边脸色如常,好像每天只睡五个小时的另有其人,整个人好像越工作越容光焕发。
“……”
还真是老天爷赏工作干啊。
冯秘书心里感慨着,继续道:“两天后咱们去沪市,厂长,这次还是只带小王过去吗?”
陈勋庭头都没抬起来:“通知一下,把车间主任也喊上,这次要跟一家物流厂谈合作,要是能谈下来,以后发车从苏市发,可以节省下来不少物流成本。”
“知道了。”
“厂长。”冯秘书犹豫了一下,“已经六点了,您今天还在厂里休息吗?”
“嗯。”
前几天推了的工作,并没有推了就没了,他得给补回来才行。
“……可是下午的时候,老太太又打电话过来了,问你到底还回不回家,她老人家还说,今天在家里等厂长,一直等到你回去。”
“……”
陈勋庭终于抬起头,想了想后,把笔搁下了。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他站了起来,走到窗户前,然后……打了个哈欠。
冯秘书:“!!!”
原来厂长也是会困得,厂长终于是困了。
困了累了,就休息休息吧……
“等会儿把文件送车上吧。”陈勋庭说,“我回家路上看。”
冯秘书一愣,“厂长,其实近期的合作您都把计划批阅的差不多了,要修改的地方也只有这次的物流合作,要不您就当今天给自己放个假?”
陈勋庭:“后天放假。”
“后天?”冯秘书有些没听明白。
“嗯,后天工作提前都推了,我有私事。”
陈勋庭捏了捏眉心,再睁眼时,冯秘书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等着送他下楼。
第29章
出事故后,陈老太太就将陈文杰兄弟两个接到了自己住的洋房里住方便照顾,这些日子,陈勋庭不忙的时候,也几乎每天都过去一趟。
距离并不远,陈勋庭去看过后也从来不留宿,都会再回自己的四合院里。
但这两天因为又来了新的合作,陈勋庭留在厂里时间比较多,也就没空过来。
洋房前,陈勋庭下了车,看着一楼还亮着的灯光,心知今天老太太真是铁了心的要等自己。
“你还知道惦记着过来呢。”
刚一进门,躺在沙发上休息的张秀卿立刻就醒了。
老年人睡觉都轻,听见开门时,楼上的陈老爷子也皱了皱眉,踩着拖鞋着急下了楼。
“奶奶,我不是让冯秘书跟你解释了,实在是这几天事情太多了,再加上前些日子又推了些工作,积攒下来忙的连家都回不了。”
陈勋庭走过来,再次给奶奶解释。
张秀卿坐起来,看了眼陈勋庭的打扮。
陈勋庭一身浅灰色工装,一看就知道这是刚下班回来。
张秀卿:“晚上饭吃了没?”
“在厂里食堂吃过了。”
“坐吧,咱来说说你定亲的事儿。”
陈铁军也下了楼,清了清嗓子,坐在了旁边,“你也太不操心了,前些天听你跟沈晚月同志相亲成功,我就寻思着找个合适的日子,请沈家人坐下来聊聊,看什么时候上门定亲,你倒是好,直接家都不回了。”
“确实忙。”
但却并不是没有操心。
他也是算过日子的。
“后天我会空出来一天的时间,上午过去说说话,中午再一起吃个饭,您二位看怎么样?”
张秀卿闻言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明天文星要去参加入学考试,后天赶着孩子们放假最后一天都没事儿,这样还能让双方都见见面。”
陈勋庭:“成,那就这么定了。”
“你先别着急。”
张秀卿继续道:“上次我跟你爷爷忙定亲的事儿,还是你三叔,不过这都过去了十几年了,现在的规矩肯定是不能跟现在比的,你定亲,肯定不能买几个陶瓷盆就了事,所以我也上外面打听了人家家里的情况,说是现在流行什么三转一响。”
“嗯。”陈勋庭点头:“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最后是收音机。”
这些东西加起来,对于普通家庭而言已经算是顶配了,对陈家来说,自然也不在话下。
陈老太太心里盘算着,“工业票你那儿应该不缺吧,除了自行车缝纫机,其余的我想着咱也别提前买,等后天见过面了,你带着人家晚月直接上百货大楼看看去,只挑她喜欢的,不拘价格多少,除了这些个,要是还有需要的,也都一块儿给置办了。”
陈铁军咳嗽一声,“这些年也没见你怎么花钱,手里的够花销吧?我跟你奶奶一直给你准备的有结婚上的钱。”
“够的爷爷,我工资奖金都没怎么动用过。”
陈铁军:“嗯,后天去置办东西的时候,尤其是在人家女同志面前,千万不能抠抠搜搜的,该花就得花,别小家子气,知道吗?”
陈勋庭笑了:“我明白。”
“另外就是这彩礼跟定亲的礼钱。”张秀卿说
话间,从兜里掏出来一个信封。
“奶奶,我自己有钱,真不用你们的。”陈勋庭皱皱眉,推了回去。
张秀卿:“谁说这个是给你的,你不懂别乱说话,这里头是后天第一次正式见面给的礼钱,算是确定定亲的红包,彩礼等订婚那边之后,还要另外给。”
陈勋庭倒是不太明白这些,犹豫了一下,“那这里头要多少红包,我来包就行。”
张秀卿又给他塞了过去:“里面拢共是六百六十六块钱,你给是你给,我跟你爷爷给是我们做长辈应该出的红包。”
陈铁军:“你父母不在身边,自然我们来出这份钱,赶紧收了,别磨磨蹭蹭的跟个娘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