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美分明就是罪魁祸首!
“行行行,我是罪魁祸首,都是我的错,你一点错都没有好吧。”看在她刚才投湖寻死的份上,黄玉美不想与她争辩。
若是哪句话没顺着薛子梅,改天再寻死,她真成了害人的罪魁祸首了。
黄玉美不想惹一身骚,惹不起她躲得起,转头走出院门,往田地里去。
全程旁观的薛子兰站在院门口一时不知进退。
很显然,薛子梅正在气头上,听不得任何违逆的话语,不然要遭受她全力的炮火。
薛子兰走上前,温声安慰:“姐,你身上都湿了,先回房间换套衣服吧。”
“不要你假好心!”张远洋被气走了,黄玉美也被气走了,薛子梅重新将枪口对准出声发言的薛子兰,“别以为我忘记了,方天平的老婆是你带过来的!”
薛子兰一怔。
本以为关怀的话语总不至于引得薛子梅反感,没想到她错了,现在的薛子梅是逮谁咬谁,根本不分好赖话。
“姐,你这话是不是有些过分?”
她根本不知道周燕飞和方天平的关系,她若是提前知道这两人是这样的关系,她会公然把周燕飞带回家来吗!
“过分?呵,难道还有你过分?”薛子梅冷哼。
“你分明是羡慕我找了个城里对象,处处留意打听,打听到他有家室也不提前告诉我,故意在咱爸寿宴上把人带回家,你这么做,不就是想让我在所有人面前丢脸吗?”
“现在好了,我所有脸面都丢干净了,你是不是高兴了?心里是不是畅快了?”
……
一连串的质问听得薛子兰心梗。
“好好好,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都是我的错就是了。”
薛子兰扭身便走。
一连气走三个人,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薛子梅孤零零一人。
薛子勇坐在屋子里,没出去触霉头,他静静坐着,目光牢牢盯住跌坐在地的薛子梅。
一个两个嘴利索的人都说不过薛子梅,他这个嘴笨的人就不要自讨苦吃了,他的任务只是看住薛子梅,不让她再做傻事。
薛子梅没再生出寻死的心思,她静静坐在院子里,双目无神。
所有妄图宽慰她的人都被她气走之后,她心里莫名舒畅了些,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失落与悲寥。
好像这天地间,独独只剩她一人。
她将整张脸埋在双掌间无声呜咽,泪如泉涌从指缝悄无声息滑落。
第二天清晨,大雨倾盆。
薛子梅收拾好行李,不声不响地推开家门。
路上行人稀少,雨水顺着她的裤管滑进鞋里,一向讲究的薛子梅毫无知觉,撑着一把黑伞踽踽独行于雨幕下的乡间小路。
走到村口,她停下脚步,打算最后看一眼从未离开过的家乡。
一转身,薛子兰和黄玉美同样撑着伞在她身后伫立。
薛子梅眼眶一热,强忍住心中情绪,淡淡开口:“我要走了。”
“去哪?”薛子兰问。
“不知道,离开这里就行。”
薛子梅在口是心非,她心里有规划,只是不想告诉任何人而已。
仿佛读懂她眼中的情绪,薛子兰没追问,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她。
“路上总要些路费。”
薛子梅眼眶又是一热,她没矫情,上前一步接过钱,“谢谢。”
黄玉美也上前来,同样从口袋掏出一百块钱,什么也没叮嘱,只哑声说:“安定了,别忘给家里写信报平安。”
两个前来送盘缠的女人并没有长篇大论地叨唠,也不细问她的打算,她们就像洞悉她的一切行为,却默默地选择包容。
而昨日,她为了发泄心中怒火,不由分说地将两人痛骂一顿。
“谢谢。”
薛子梅接过钱,退后几步。
她瞥见面前两人的裤腿被雨水淋湿,鞋里灌满混黄的泥,两人却浑然不觉。
她鼻子一酸,飞快转身,连一句告别也没有,撑着雨伞疾步跑开,逐渐消失于茫茫雨幕。
第42章 情敌
薛子梅的离开, 无疑在村里引起一阵热议。
大家揣测她是做贼心虚,更多恶意的谣言自此传开。
薛子兰有时想想,觉得她姐走了也好, 在这样封闭的环境里, 恐怕会被别有用心的流言蜚语击垮。
外面天地那么大,去哪儿都比困在这里好。
那是一条新生的路,尽管布满荆棘, 依着薛子梅的性格, 总会在荆棘中开出花来。
薛子兰不免唏嘘。
她姐希望找个人嫁了, 好好过舒服日子,只是一直没能如愿, 到如今反而要重新踏出人生新一层台阶,去外面打工。
她倒是心心念念想去城里打工,最后却早早嫁了。
人生的规划从来事与愿违。
唉……
薛子兰无故坐在床头叹息一声,惹得张行舟从睡梦中惊醒。
他透过窗户瞥一眼外面蒙蒙亮的天色, 翻身坐起来, 扶住薛子兰的肩膀看她脸色,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还在担心子梅姐?”
“也不是。”薛子兰重新侧躺下去, “只是心里总不安稳。”
经此一遭,她那原本就聪明的二姐想必会变得更加谨慎,不会轻易再在男人身上栽跟头。
一朝被蛇咬, 十年怕井绳。她只怕她二姐矫枉过正, 又走了另外一个极端。
唉……
薛子兰在心里无声叹息。
张行舟像是听到她心里的声音,轻轻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 “天色还早,你还睡会儿吧, 这两夜你都没怎么睡好。”
薛子兰合上眼准备继续睡觉,听到身边窸窸窣窣的动静,她睁眼看向打算起身的张行舟,惊讶:“你这就要起来?”
“嗯,洗漱完该去上班了,今天早点去。”张行舟两步跨下床。
薛子兰不解地翻过身看他:“怎么去这么早?厂里有事?”
往常得半个钟头后张行舟才会恋恋不舍地从床上起来,怎么今天这样积极?
“厂里今天发福利,晚了没得领。”张行舟说着已经挤好牙膏拿着水瓢蹲在外面门口刷牙。
薛子兰好奇地起身跟过去,“厂里要发什么福利啊?”
逢年过节厂里才发福利,这阵子没年没节,怎么突然要发福利?
张行舟刷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含糊不清的三个音节,薛子兰没听明白,蹲在他身侧好奇地望他:“你在说什么?”
“安……”吐出一口泡沫后,张行舟正打算和盘托出,一侧身瞧见薛子兰亮晶晶的双眸眨也不眨望向他,顿时一噎,将话憋了回去,“等晚上我拿回家你就知道了。”
好吧,还卖起关子来。
薛子兰牵动嘴角轻轻一笑,也没再追问,爬上床又闭眼休息片刻。
等她再睁眼,张行舟已经骑着自行车赶往上班的途中。
桌上放着一碗散凉的白粥,是张行舟特意留给她的。
最近天气热,吃什么都没胃口,她只想喝点粥,张行舟起得早,顺手将粥煮了,她起来只等着喝。
就着咸菜喝了两小口,薛子兰想起什么,走到米缸揭开盖来,里面见底的大米重新被填满。
看来张行舟按着她的吩咐去打了米。
米缸旁边放着大半袋米糠,沉甸甸的,她一只手提不动。
这糠放着也是浪费,不如拿去养猪。
薛子兰主意打定,准备隔天去镇里养殖场买头小猪仔。
心思放到养殖家畜上,她突然发现家里一样家禽家畜都没有。
先前房子没有建起来,自己住的地方也只有小小一块,哪有空间腾给鸡鸭牛猪。
现在新房建起来,前后空间宽敞开阔,是该考虑考虑养点家禽家畜。
趁着天气热,孵小鸡正是时候。小鸡怕冷,再过一段时间出了伏,小鸡恐怕就养不活了。
思及此,薛子兰顿觉事情繁忙起来。
她三两口喝完粥,打算先去一趟周游家里,托付周游的木匠老父亲帮忙打造一副鸡笼。
回来的路上再顺道回一趟娘家,捉只老母鸡来孵蛋。
薛子兰洗完碗筷,将家里收拾一遍,锁好门,直往周家而去。
周游母亲正站在门口撕掉烂菜叶喂鸡,薛子兰见了,亲切叫唤一声:“婶子,叔在家不,我想劳烦他帮忙打造一副鸡笼,不知道叔有没有空?”
“有的有的,现在天热,外面没多少活,给你造个鸡笼不成问题。”周游母亲热情地接话后,将手上的菜叶子全洒在地,从鸡群中开辟一条道,直往薛子兰面前而来。
“子兰啊。”她压低声音,“我刚才瞧见有个年轻男人往你娘家去了,手里提了两大桶鱼,莫不是去提亲的吧?”
“婶子,你莫说笑。”薛子兰尴尬地抿起嘴角。
她娘家哪还有什么未出嫁的姑娘,薛子梅已经出去讨生活,只一个大嫂黄玉美顾家,谁会这么不长眼去提亲?
“婶子没跟你说笑,我是真见了个年轻小伙朝你家去了,我是猜测,估计有人不知道你二姐外出务工,以为还在家里,特地过来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