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像方天平这样功成名就的男人,总以为自身的魅力足以让任何女人为他们死心塌地。
她笃定方天平会再度联系她,不是基于方天平有多么爱她,而是基于方天平有多么爱自己。
果不其然,第三周,她推荐给婚介所的同事给她带来消息,说是婚介所感谢她的推荐,想邀请她一起共进晚餐。
参加晚宴的一共有四人,方天平,许海,以及她和她的同事。
安排座位时,她和同事坐在一起,对面是方天平。
方天平还和从来一样,自信优雅、从容大度,举手投足之间很有些生意人的阔绰,丝毫看不出他对曾经的所做所为有着任何的愧疚与反省。
薛子梅努力压下心中情绪,装作只是熟人,客气地交谈。
碍于同事在场,大家的聊天比较官方,尽是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
最后散场,许海绅士地将她同事送回家,自然而然只剩下她和方天平两人。
“天色不早,我也要回去了。”薛子梅微笑着起身,没有一丝留恋。
方天平也跟着起身,“我送你。”
他的车停在外面,那辆黑色的奥拓,她不知道坐过多少回。
薛子梅没拒绝。
坐进车中,她沉默地望着车窗外灯红酒绿的光景,不发一言。
沉默使两人间的氛围逐渐诡异。
从外面透进来的彩色的光落在薛子梅身上,衬得她出色的五官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愈发神秘冷艳。
方天平不经意瞥了一眼,视线被黏住,连经过自己居所时也没注意。
路过方天平居所时,不发一言的薛子梅罕见地开口:“我渴了,不知道能不能去你家里讨杯水喝?”
不管怎样,这句话听上去,引诱意味太浓。
方天平审视着她,似乎想判断她背后的真心假意。
“不方便吗?”薛子梅淡淡一笑,很是体贴地出声:“不方便就算了,让你送我回去已经很麻烦,不该再折腾你。”
话音一落,方天平将车停了下来。
他将薛子梅重新带回家。
之前听许海描述的种种,他心里不无疑惑,现在见了面,察觉出往昔的情人出落得愈发精致美丽,心里不是没有过犹豫。
可是,平心而论,谁被骗了不生气?
他不信薛子梅没有怨言。
薛子梅如今表现出的痴情着实让他吃惊,也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他一向凉薄,哪里会相信人间有真情。
只是,对于凉薄的人,这样的深情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尽管不太相信,他还是脱离理智地将人带回了家。
他倒要看看,薛子梅到底准备做什么。
薛子梅没做什么,她真的只讨了一杯水而已。
喝完水,她在方天平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起身,大方且毫无留恋地体面离开。
“不劳大老板费心,我自己打车回去吧。”连带着剥夺了他送她回去的权力,客气的仿佛是陌生人。
一路走出来,薛子梅并未回头看。
她猜测方天平一定站在阳台观察她离开的背影,她绝对不能回头。
或许对方现在还猜不透她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背后的意图。
不过相信对方很快就会明白。
她趁着方天平倒茶的时候,在其衣柜塞了一件大礼。
第58章 举报
一周后, 薛子梅等到她想要的结果。
周燕飞亲自联系上她,约她出来咖啡馆见一面。
在咖啡厅点好两杯拿铁后,周燕飞从包里掏出一条女士棉内裤, 扔到桌上, 开门见山:“这是你特意放在天平衣柜中的吧?”
自从上次事发之后,她每一周会去方天平独居的房子检查一圈。
大半年的时间,方天平表现得都很好, 似乎真要改邪归正, 回归家庭。
她快要松懈之际, 昨天夜里在方天平的衣柜中翻出一条不属于她的女士内裤。
她捏着赃物怒气冲冲质问方天平。
方天平显得比她更震惊,回过神后又独自苦笑。
随后一字不落地将几天前薛子梅来过家里讨水喝的情况叙述一遍, 并指天发誓,两人什么都没做。
周燕飞信他。
若真做了什么,方天平不可能不谨慎地将屋子上上下下全部清查一遍,避免让她找到任何线索。
能让她这样轻而易举地从衣柜中翻出内裤, 只能说明这一切方天平并不知情, 是薛子梅偷偷放进去的。
薛子梅不置可否, 端起咖啡轻轻小酌一口。
周燕飞冷笑,“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但我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离婚。”
“哦?”薛子梅有几分意外,挑眉:“你知道他和我又联系上了, 也能忍受?”
但凡是妻子, 没人能忍受丈夫在外面出轨,只分闹不闹而已。
她不信周燕飞能憋住这口气。
周燕飞端起咖啡一口气喝下大半, 咖啡没放糖,满嘴苦味, 她抹了一把嘴,轻笑:“这不是忍受不忍受的问题,在我看来,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
“我当初选择与他成立家庭,考虑因素有很多,他的家庭背景,他的父母双亲,他的勤奋向上,他的责任心等等等等,唯独没考虑过他花不花心。”
“也就是说,他对婚姻是否忠诚并不在我的考虑之内,只要他对这个家庭尽了应尽的责任,我不在乎他有没有偷吃,只要别闹得太难看,别让我出来擦屁股就行。”
薛子梅愣了。
她没料到周燕飞竟是这样的婚姻观。
她一直觉得自己挺势利挺自私,以后成了家,也一定为自己考虑得更多,即便如此,她也没法做到周燕飞这样,完全把丈夫当成利益来盘算。
“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义呢?照你这么说,换成另外条件差不多的人也行,怎么就非要跟着方天平?”
“怎么没有意义?实实在在的好处就是意义。”周燕飞哂笑,“也不怕告诉你,你俩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方天平对我态度最客气的一段时间。”
“因为他心里有愧,他每次和你见面后,总要买点东西补偿我。光是金镯子就给我买了四个,你想想,他有没有给你买过?”
这话激得薛子梅脸色骤变。
“你别误会。”周燕飞不徐不疾地解释:“我不是要讽刺你什么,我只是想说,他就算鬼迷心窍的那段时间,钱财大头还是在我这里。”
“而且自打你们的事情暴露之后,他把手上的财务全交给我打理保管,以示改过之心。”
“所以,你说我为什么要离婚呢?”
独揽经济大权,男人只是给自己打工,钱都抓在自己手上,自己拥有完全的支配权,这样的情况,她为什么想不开要离婚?
当初奔着方天平是一支潜力股才嫁给他,如今正是投资产生回报的时候,她没道理拱手让人。
这套说辞,薛子梅不太能接受。
“那你心里不膈应?”清楚地知道丈夫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还能和他好好过日子?
“膈应什么?”周燕飞觉得好笑,“天下乌鸦一般黑,难道我重新找一个男人就能保证他再也不出轨?指不定重新找的人还不如方天平。”
“我向来对婚姻不抱什么期望,我所图的东西不是男人,而是利益。”
“所以……”周燕飞顿了顿,“我知道你这么做的缘由,无非是想激得我离婚,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你这个策略对我并不奏效。”
薛子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个女人只认钱,对方天平压根谈不上什么感情。
哪怕方天平在外面有十个八个女人,只要方天平没脑子一热把财产转移,恐怕周燕飞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追究。
说不定周燕飞心里巴不得方天平在外面有女人,这样方天平还能因为愧疚之心多给她一点补偿。
薛子梅不寒而栗。
夫妻做到这个份上,真的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从她脸上情绪读出她内心的想法,周燕飞不禁轻笑,“你现在还年轻,等你到我这个岁数,你会明白的。”
“我想我到了你这个岁数,也并不会明白。”薛子梅冷声反驳。
如果只为利益,她怕是早就嫁了人。
这么多年迟迟不肯结婚,只不过想找个能一起过日子的合适的人。
倘若夫妻间连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哪还有维系的必要。
如果她是周燕飞,她宁愿占据方天平的财产,然后离婚,自在潇洒。用不着继续与出轨的丈夫虚与委蛇,相看两厌。
“无所谓你明不明白,我今天和你开诚布公谈这么多,一是念着这件事原本不是你的错,你如今再联系他也不是想续旧缘。”
“二是……看在你妹妹子兰的份上,我愿意给你一点忠告。”
周燕飞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起身要走。
她主动结了账,回过头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妹妹这阵子怎样?”
“她很好,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卖菜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是吗?”周燕飞带着无限唏嘘的语气轻叹一声,不知是遗憾还是惋惜,满腔的情绪到最后也不过化为淡淡一句,“那就好。”
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薛子梅仍留在原地品尝没喝几口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