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之上,大哥起步便是从六品,一路高升,深得帝心。可他必须得熬了三年又三年,才有了一个过得去的官职。
父亲去世,因为晚生了那么几年,也是大哥继承爵位。
他只能跟在大哥身后不停追赶。
长兴伯的目光最后落在于梦怜身上,耳畔是她当初的刻骨诅咒——
“官名爵位全部成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在菜市口被刽子手砍掉脑袋!生生世世受尽世人唾骂!”
果然,他这一生,从来就不值得。
闭眼前的那一刻,长兴伯恍惚回到那年桃花红时,他和大哥趴在墙上偷看,大哥跌下墙头,而他害怕责罚,踟蹰地缩在了墙后。
“这样的话,我娘若听到,只会觉得无比恶心。”张月盈没有多看长兴伯的尸身一眼,对他最后的遗言更是不屑一顾。
她娘是什么样的人?就算眼睛瞎了,也不会喜欢长兴伯这等小人。
从前用剑只为起舞,这是第一回 杀人。张月盈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双腿后知后觉地战栗,被杜鹃和鹧鸪搀着才勉强没有倒下。
宝剑坠地,血珠溅落,染红了皑皑白雪,刺目而惊心。
一只野狗从街边的箩筐钻出,径直叼走了长兴伯的头颅。
张月盈低头喘着气,呵出的白雾如轻烟缭绕,融去了沾在额前发丝沾染的点点雪粒。
急促的马蹄声骤起,张月盈蓦然回首,有青年自远方纵马踏雪而来。
张月盈呆呆地伫立原地,看着他渐行渐近。
俄尔,满天风雪里,沈鸿影猛然勒马,马蹄在雪地里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沈渺真,你来了。”
张月盈仰起头,两颊白里透着微红,扬唇一笑,牵出一对甜甜的酒窝。
沈鸿影高坐马上,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阿盈,抓住我。”
张月盈伸手,二人指尖相接,未及反应,沈鸿影已稳稳握住了她的手,稍一用力,便将人拉上了马背。
她轻呼一声,跌入他怀中。
“坐稳了。”
沈鸿影手臂一揽,将张月盈稳稳圈在身前,策马扬鞭,马蹄声回荡在寂静的京城。
晨曦微露,金色的光芒洒在他们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两人一马,向光而行,把所有的尘世喧嚣抛诸身后,最终化作一道朦胧剪影,向着初升的朝阳而去。
他们会永永远远在一起,奔向又一个春日。
【正文完】